第26章 给东院送“口水菜”
翠喜正严肃地说着呢，纪灵笙却忽然散漫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放松、放松，没那么严重。”
“先帮我裁纸吧，晚点再替我跑个腿。”
有了方才开诚布公的交谈，翠喜现在死心塌地跟着她，自然照办。稍晚，王总管亲自带人送膳来了。自昨日纪灵笙呲了慕琛一顿，她的膳食标准就提升到五菜一汤二主食。“王总管，怎么好意思劳烦你大驾啊？”
纪灵笙在翠喜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不紧不慢地拿起帕子擦干，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总管。此时的王总管笑得老脸布满褶子：“王妃说的哪里话，能为王妃效力是老奴的福分啊！王妃且看，今日这菜都是新鲜的，王爷开了私库，往后王府就不必再紧巴巴的了！”
纪灵笙的眉毛随着他的话渐渐飞扬，听罢，斜挑着半边眉道：“照你这么说，往日给我送的都是些不新鲜的了？”
一听这话，王总管瞬间下跪如山体滑坡，整个人从站立到五体投地，只花了零点零一秒。“王妃饶命啊——老奴绝对不敢啊！”
翠喜和端菜的丫鬟们都看呆了。总管，您要不要这么没出息？王妃也没说要您的命啊！但见状，丫鬟们也是心生犹豫，要不要也跟着跪呢？万一王妃真是喜怒无常，下一刻就变脸要打杀下人……“翠喜，把王总管扶起来。”
纪灵笙摆了摆手，一旁的翠喜爽利地应了声“是”，上去搀起了王总管。“总管这老胳膊老腿的，站不稳可以理解，给他老人家搬个凳子吧。”
“是，王妃。”
翠喜依言端来了凳子，让王总管坐下。王总管嘴上还说着“不敢不敢”，纪灵笙看了他一眼，他立刻闭了嘴身身板挺直。纪灵笙接过翠喜盛的汤，漫不经心地问：“今日听宫里来的姑姑说，东院那位最近吃不下睡不好？”
王总管如坐针毡，“回王妃，红拂姑娘大抵是怀了孕，身子不适，也不知怎的传到了太后耳中？”
王妃怎么换招数了，这种新招他没见过，心里慌啊！特别是想到先前在大厅，他居然作死的配合了芳嬷嬷，连盏茶都不给王妃上！当王妃气场大开，芳嬷嬷大惊失色跪下的那一刻，王总管就知道自己赌输了。他怎么会相信一个半截身子进棺材的老嬷嬷，能够降服召得了天雷的王妃？一定是今早出门时忘记带脑子了！这不，王总管一见午膳时间要到了，便赶忙找借口来西院。可和他想象中的疾风暴雨不同，王妃怎么……对他如此和风细雨？但王总管几十年也不是白活的，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原则只有一个：讨！好！王！妃！于是王总管一边将东院近期的动静，事无巨细告知纪灵笙。一边极力撇清和东院的关系，表示跟太后告状这种事，不是他这个老奴干的。纪灵笙安静地用着膳，吃到一半忽然停下筷子，玉著在青白滑润的瓷碗上轻碰，“铛”的一声脆响。滔滔不绝的王总管悚然一惊！老眼里慌乱一闪而过，像屁股扎了针似地蹿起，麻溜地又跪下了。“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王总管并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王妃，可只要王妃动怒，他这把老骨头是经不起折腾的。他是想退休没错，可他不想进棺材啊！“王总管，下次说话别那么激动，你的口水喷到菜上面了。”
纪灵笙表示很嫌弃。王总管愣了一瞬，然后委委屈屈地回道：“是老奴的错，老奴这便让人重新送上菜肴。”
没天理哦！明明是王妃强迫他坐在一旁的呜呜呜。“也行，不过这两道菜我没动过，若丢了就可惜了，既然红拂姑娘胃口不好，这开胃的醋溜丸子便送去给她，另一道是大肉，适合给王爷补身子，你也一并送去东院吧。”
纪灵笙说完，就见几个丫鬟微微张着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王总管心里叫苦不迭，敢情王妃在这儿等着他啊！“王总管怎的还不动？”
纪灵笙疑惑地问。王总管硬着头皮说：“若王爷知晓王妃挂念着他和红拂姑娘，定也会高兴的。”
他都没说今日晌午王爷是在东院用膳，王妃便猜到了，那大厅的事，王妃还有何看不透的？王妃却没有问他的罪，却给了他这么一桩难办的差事，唉……若是王爷知道这菜沾了他的唾沫星子，被王妃嫌弃了，才送到东院的，恐怕王爷会气死。偏偏王总管又不敢不照做。因为说到底，王妃才是这院子的女主人，她想给妾室赐菜，那就不容妾室拒绝。王总管苦着脸，带着两盘“口水菜”走了。按理说妾室的膳食标准，是不能和正妃一样的。可东院那位越是说自己吃不下，王爷就越是让厨房做了一大堆菜送去东院。别说醋溜丸子了，就是西院没有的菜，东院都有好几道。所以他这是棘手活啊！“你们也不用在这儿伺候了，都下去吧。”
纪灵笙对还杵在门口的丫鬟道。待丫鬟退下，又吩咐翠喜：“等会儿她们送菜来你去接着，别让这几个人再进西院，她们若有异议，你便如此如此……”慈寿宫的宫女这么快就上岗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她敢保证，若自己没来这一出，王总管会顺势把那几个丫鬟留在西院。倒也不是不能拒绝，只是拒绝多了，一定会传出她对太后心怀怨怼的风言风语。翠喜将自家主子的话细细记下，这才福了一礼，转身离去。待几个换上王府丫鬟服饰不久的宫女，端着佳肴再来时，便被守在西院入口的翠喜拦下了。“王妃已去小憩，你们人多进去会搅扰王妃，将东西给我吧。”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起胆子道：“这么多菜妹妹一人怕是端不过去呢，况且王妃身边就妹妹一人服侍也是不够，太后的意思是，让奴婢等人去伺候王妃，为妹妹分忧呢。”
翠喜嗤笑，却还是冲几人行了个礼：“几位既是太后身边的人，奴婢翠喜这就给姐姐们请安了，但这里是王府，府中做主的女主子是王妃。”
“几位姐姐若时时以太后为尊，还请姐姐们回宫吧，咱们王府可不敢使唤太后身边的宫女，毕竟那位玥姑姑，是连王妃都敢不放在眼里的。”
“有此前车之鉴，王妃只能避着点姐姐们了，否则一旦传出苛待太后近侍的话来，咱们王妃真真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