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异常
灼染微微一笑,娇颜如同绽开的三春桃花,亦如馥郁芬芳的夏日红莲,瞬间融化了深冬皑皑白雪。她倒在暖榻上,攀着李聿的肩头,柔糯喃喃道:“这样压着,倒不会变矮,会将染儿的魂儿压出窍,然后飞到聿郎的心尖上不走了。”
李聿听罢,半眯的眸愈发幽沉,内有火光跳耀,似要将灼染燃烧殆尽。
灼染见此,大胆的伸着腿,勾住了他,一时间,李聿高大的身姿压顶而来,又贴近几分。
灼染的眸愈发迷离,妖娆的扭动着:“染儿想一直住在聿郎的心上,聿郎别赶我走。”
“好,不赶,就怕你飞走了。”李聿吻一下她的额头。
“不,我永远都不走,生是聿郎的人,死是聿郎的鬼。”
李聿深深凝望着她,气息有些粗重,而后掐着她的腰身,力道深入骨髓,会成一处。
灼染看着他,他亦看着灼染,彼此心跳加速,血液脉搏沸腾不止。
“妖精。”李聿吻着她,与她交颈缠绵,优雅而狂乱。
旖旎甜蜜的交响曲悠扬欢快的充斥着大政宫后殿暖阁,李聿因顾虑她昨晚太累,未曾折腾太久,二人搂抱一处,和衣而眠。
睡一觉醒来后,灼染却发现长意被抱放在她怀中,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不时发出稚嫩的咿呀小奶音,但见她和长意的旁边,是李聿,他一袭玄衣,如禁欲高僧一样盘腿坐于几案旁批阅奏折。
外面已是暮色,宫灯的照耀下,窗外雪絮纷飞,其中有几片雪花落在那万字纹的吉祥窗棂上,晶莹剔透的,很是唯美。
那寒冬凛冽的外面更衬的暖阁内温馨如春,就像寻常夫妻那样,妻子哄着孩子睡觉,丈夫在案前秉烛夜读。
只是,李聿永远都不可能是她心目中的丈夫。
宫人端来了膳食,摆放于暖阁中的玉案上。八珍玉食,精致美味,勾起灼染的味蕾。
李聿见状,便将奏折暂时搁置一旁,与灼染一起用膳。
用膳之前,本应该由宫人服侍李聿更衣净面,而灼染却先一步进行着,李聿很是享受她细致入微的抚触,只觉那纤手拂过的地方一片热软的痒意流遍全身,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攫住了她的腰,勒紧了几分,与她额头相触,似要将她吸噬了去。
宫人们见此,便识趣的退离了暖阁。
李聿倾身,将她欺上了隔扇,一通缠吻方才罢休。
用膳时,二人相对而坐,李聿不时的为灼染夹菜,另一只手放入案下与她十指相扣。
灼染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如糖似蜜。长意看灼染笑了,小腿在空气中欢快乱蹬着,调皮的叫了一下。
李聿为她夹了一块鱼肉,笑道:“这浑小子,瞧着我与你一起,便心里不平衡了。”
灼染疼爱的看了一眼长意:“才不是呢,他是高兴的。”
话音刚落,长意开始吭叽了起来,要灼染抱抱。
灼染放下筷箸,欲要抱起长意,却被李聿制止。
“不可纵着他。”
灼染却听出了一丝醋意,她只好坐回原位,那只葱白玉手依旧被李聿紧紧的扣在掌中,且好似刻意的将十指相扣的两手放在长意的眼前显摆一番。
长意嘴一扁,泪水跟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落,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看一眼父皇,却只掉泪,不敢大声哭。
灼染瞧着心揪,可也只能等用膳之后才抱哄他了。
连续几日,她和长意一直留在此处伴驾,她白日哺喂长意,夜里便侍寝李聿,其余时间便是吃和睡。长意若吃饱了也不闹腾,玩了不消片刻便埋在她怀里乖乖睡觉,而他那皇帝老爹却是变着花样的折腾,次次折腾到破晓时分才肯罢休。
期间闵梓南带着魏嫱来过两次,又领着各宫妃嫔晨昏定省一次,李聿一律不见,只命夏仕白传话,声称政务繁忙,不得干扰。
闵梓南无法,只得悻悻然的离开了。
这一夜,云消雨散之后,灼染躺在李聿怀中,却不曾有睡意,只看着窗外朦胧的月色,轻声告诉李聿,她需要回长安宫,需要去宝华殿抄写佛经为他祈福。
“再多待一日。”李聿从身后抱住灼染,下巴贴在她白皙的肩膀处,低柔柔的道。
“染儿倒是想,可聿郎……”终究不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灼染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靠在他怀里,伸手把玩着扣住她细腰的那只修长大手。
倏然间,李聿捏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儿扳了过去,她被迫的转身与他相对而视,只一眼,她又慌乱的垂眸,忽闪着卷翘的睫毛,为他整理一番松散的云纹交领:“聿郎,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变得更贪心。”
“有多贪心?嗯?”李聿抬起了她尖俏而又不失圆润的下巴,又迫的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灼染眼中泪光闪烁,哽咽着回应:“贪心到,只想将聿郎占为己有,贪心到只想与聿郎日日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
“可是聿郎还有好多事情要做,染儿不能天天霸着聿郎。”灼染握住他的手,秋水莹莹的眸子里溢满了不舍。
“先睡觉。”李聿靠近一分,吻去了她脸上的泪,又搂紧她几分,低首细嗅芬芳,为她拽了拽锦被。
二日,李聿上早朝时,灼染穿着御赐的毛皮鹤氅抱着长意坐上四人抬的肩舆赶回长安宫。
在去长安宫的路上,灼染与坐于凤辇的闵梓南迎了面。闵梓南一袭凤穿牡丹的云锦盛装,外系紫色的凤纹毛皮斗篷,髻上是鎏金点翠累丝嵌红玛瑙头冠,雍容妩媚,华贵逼人。灼染便吩咐抬肩舆的黄门停下,待闵梓南先离开之后再走。
加之闵梓南的贵妃身份,灼染自是要下来行礼的。而闵梓南这一次却难得的大度,居然和颜悦色的免了灼染的礼数,且又因担心长意冻着,还叫人赏赐长意一件挡风的毛皮小裘。
回到长安宫后,灼染便将毛皮裘从长意的身上脱掉,进行了仔仔细细的检查,待检查无异,灼染如之前一样,便将那毛皮裘叠了起来,吩咐连翘拿去耳房的箱子内藏着。
就算没有沾毒,她也不敢拿出来给长意穿,尽管后来闵梓南赠长意毛皮裘一事博得了关心大皇子的好名声,但究竟是不是真的关心长意那就未必可知了,无论如何,她都要确保长意在她手中不能有任何闪失。
灼染给长意喂了一口奶之后,便去了宝华殿祈福。李聿允许她每日可去宝华殿祈福三个时辰,所以她要好好利用祈福的机会来为郑鞅传信。
宝华殿内佛音袅绕,木鱼之声节奏而缓缓的响起,叩击着她的心房。
走近黄琉璃筒瓦歇山顶大门,灼染便去了宝华殿的正殿,殿中供放着三尊青铜制的泥金佛像,两侧都有佛门壁画,尽显佛陀的庄严与祥和。
佛像下方摆放着虔诚抄写的佛经,有一师太打坐于此,专心致志的敲着木鱼,念佛诵经。
师太为宁王李修的生母明太妃,只是现在已在宫内带发修行,法号慧觉。听福香说,明太妃本来是要为康隆先帝守陵的,因有恩于皇帝,皇帝便留她在宫中养老尽孝,并允她带发修行,当了皇家寺院的住持。
明太妃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慈蔼,神色平和。虽是素面示人,却也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的绝色芳华。
灼染双手合十与她行了佛门之礼,并说明自己此来的目的。
明太妃得知是为皇帝祈福,温和笑了笑,便将灼染带去了藏经阁内,给她挑了一本《平安经》和《金刚经》
灼染接过,与明太妃一起跪在佛像前祷告祈福。
之后便是抄写佛经。
在抄写佛经之前,明太妃又拿给她一摞妃嫔抄写过的佛经供她学习参考。
灼染认真仔细的看完那些工整娟秀的字体,后才提笔开始抄写。
未时回到长安宫后,她趁着去偏殿休息时仍然不忘记抄写佛经,期间又临摹了个别妃嫔的字迹。灼染灵巧通透,不但有一双刺绣的巧手,亦有模仿临摹的慧根,渐渐的,那字迹已模仿的越发熟练,甚至还有以假乱真的趋势。
灼染仍然觉得不放心,想再临摹的熟练些。等到彻底熟稔,她便开始找机会行动。
这一日,她留在宝华殿祈福抄经直至傍晚。寒冷的雪天总是黑的快,不过申时,却已经暮色降临,放眼望去,殿外灯河闪烁,如星光般点缀在深宫各处。
灼染将抄写的佛经放于佛像下方,又双手合十,跪在蒲垫上虔诚的叩拜了一番,方才准备动身回长安宫。明太妃这时走了过来要她留下来用斋饭,她不好推却,便吩咐随同的紫苏与连翘提先回去。
“若殿下饿的狠了,可叫徐寿海来找我,若没有,你们先帮我看顾着殿下,到戌时你们在来接我也不迟。”
灼染叮嘱了一番二人,二人应声离开。
灼染与明太妃面对面盘膝而坐,聆听着明太妃阐述佛法,不时也笑着接应了几句。而后明太妃的徒弟便将清一色的素食分别端至案上。
灼染拿起筷箸食用,虽是清淡,倒也可口。
用完斋膳,不等紫苏与连翘过来接她,灼染便与明太妃告别,离开了宝华殿。
而后绕到了宝华殿后面的竹林深处。
她刻意留下来用斋饭,就是为了支开紫苏与连翘,以便于能顺理成章的“鸿雁传书”。
灼染拍了拍手,一只鸿雁飞落在她手上。
她将那写好的信笺系在鸿雁的腿上,轻轻抚摸着鸿雁的羽毛,似在低语着什么。之后鸿雁便飞离竹林,消失在了夜空中。
灼染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离开竹林。
希望那信笺能尽快寄给郑鞅,让郑鞅提防东洲内廷的那些太医细作。她在信中已经很明确的告诉郑鞅,李聿已经将手伸进了郑氏王族内部。
走过一道道气势巍峨的大小宫殿,灼染上了彩虹宫廊,在宫廊上,她与长安宫的徐寿海碰面。
“殿下一直哭,且还高烧不止,大人快些回去看看吧!”
灼染听罢,心一沉,立即加快了步伐。
回到长安宫,老远便听见长意撕心裂肺的哭声,灼染穿过重重帷幔走了进去,只见长意小脸发红,两只眼睛看着头顶上错落有致的缕雕穹顶,扯着嗓子不停的哭嚎。瑞枝抱着他来回的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
福香满头大汗的拿着团扇不停的为其驱热。瞧见灼染回来,犹如看到救星:“大人可算回来了,殿下今日也不知怎的,醒来就一直睁着眼睛啼哭,我跟瑞枝轮流哄着他,却怎么也哄不好了!”
“请太医了吗?圣上可曾知晓?”灼染问时,抱过长意。抚了抚他的额头,滚烫至极,便又吩咐福香拎了冷帕子敷在额上给他降温。
“请了,太医说是饿的,所以我便叫徐寿海跑去叫你回来。这一次总觉得跟以往不大一样。”瑞枝摸一把汗,说出了自己疑惑。
“哇!!”
长意在灼染的怀中哭的更大声了,依旧是盯着头顶上空,像是中了邪一样。灼染掀开诃子给他喂奶,他亦不吃,一直在灼染怀里挥手乱蹬,嗓子都快要哭的沙哑,哭的灼染直心疼。
“这是怎么了?”灼染越发觉得不对劲。
以前长意也哭,大多是饥饿所致,喂饱了就不哭了,若是小身体不舒服,他便吭唧两下以示自己的难受,从不会哭的这样惨绝人寰。
灼染将他放躺再了摇床上,细心的检查一番,脖子腋窝和小屁股也都没有蛰伤的痕迹,凡是肉肉多的地方她都细致入微的检查了一遍。
难道是肚子痛吗?
灼染也不想猜了,便又催徐寿海去请太医。
徐寿海正匆忙往外走时,李聿踏雪而来,风霜欺面,更显严酷,进了内殿,便守着哇哇啼哭的长意。
“大皇子今晚必须治愈。”
李聿盯着儿子,沉沉的开口。
随行而来的孔太医与曾太医闻言,神经各自一紧绷,当即为长意把脉。
最终迟疑半天,始终查不出缘由。
“仇乌可有进宫?”李聿问夏仕白。
看着不停哭泣的长意,英眉深蹙。
他的脚下,跪倒了一大片以灼染为首的宫人。
“方才田让回来禀报,仇先生离开京阳了,现不知何处……”夏仕白小心翼翼的应答。
“混账!”李聿呵斥一声,而后利剑似的眸扫视一圈长安宫的宫人:“大皇子可曾与长安宫外的人有过接触?”
“回禀陛下,并不曾。”灼染停顿一番道:“只是那日奴婢与殿下回长安宫时,碰见了贵妃娘娘,娘娘关心殿下,便赠了殿下一件毛皮裘。”
李聿眸色一沉,冷声命令:“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