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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七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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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秋来,又到了作物丰收的季节。

    窗外叶片飒飒飘落,房内桑果收拾好行囊,行李装上马车,遥遥载载中她与同样回京述职的户部马车队伍汇合。

    等桑果再拉开马车帘子时,早已看不见来时为她送行的邻居林忻的身影。

    她转头又看向最后一个放上马车的包裹,里面鼓鼓囊囊,似临行前林忻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虽然你攒了不少洗手剂回去但下次见面可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既然你喜欢我便把最近做的都装在你行李了话说这东西作为特产真的可以吗?”

    手拄着下巴,桑果发了会儿呆,再回过神来,她将那满溢着洗手剂的包裹又重新系紧。

    今日之后,她与林忻虽不再是邻居,却依旧是朋友。

    平野上马车在跑,天空中是早已记住飞行轨迹的信鸽,驶向京城的方向。

    虽然姬昭应该知晓她今日返程的消息,但徒弟他们可能不知道啊。

    想想之前,她好像与徒弟说的大概要一年才会回去,如今才过了半年,说不定他们得知消息会很惊讶。

    也不知道这半年徒弟厨艺进步如何呢~

    秋天到了,她爱吃的桑椹也该成熟了~

    车厢内,桑果掰手指一个一个数着待办事项。

    回京时已经入夜,述职一事第二日进宫便可。

    桑果刚下马车,便听见自家房门开启的声响,脚步声匆匆,小七和瓷白都踏过门槛走出来。

    接过桑果手上行李,小七的眼睛里像载满了星星,看着自家师傅,他笑着言:“欢迎回家。”

    桑果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孩儿,微仰着头,道:“我回来啦。”

    事实证明,小七不仅个子长了,厨艺也变好了。

    这半年里,受衍朝风气熏陶,他学习了不少主流的料理款式,餐桌上,他也做了自己最拿手的一道菜——羊肉糁汤,剩下的就是猪肉圆子这几道是桑果爱吃的猪肉菜,而糖醋茄、茄汁虾则是很有小七自己风格的菜品了。

    桌上菜品琳琅,一见便是下了不少功夫,菜都是小七做的,瓷白在一旁补充,自己在旁边打了下手,并且焖了饭,保证咸淡适中。

    “就是说,饭要什么咸淡?”小七一下抓住槽点,不自觉担当起吐槽役工作。

    瓷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口中却飘出让小七一噎的话,“不,焖饭也是门艺术。”

    看来这半年两人的相处不错。

    桑果听着两人拌嘴,捧着刚刚小七倒来的一杯热茶,据说这是研膏茶,是多加了一道研膏的程序,将茶叶里面的苦汁挤出去。

    吹皱了茶汤,桑果饮下一口,果然,茶甜而不涩苦,绵绵柔柔,回味起来亦有甘香。

    一杯茶汤下肚垫了底儿,晚宴正式开场。

    半年未见,徒弟的手艺长进不少,只是作为师傅,桑果又不可避免用严苛的目光去看待。

    羊肉糁汤以煮熟的赤豆和粳米为糁,里面是大片的羊肉,嫩姜丝与蛋花漂浮其上,带着微呛的胡椒味,咀嚼间有肉香,一口汤咕噜噜下肚,里面的鲜味又泛上了舌尖。

    这道菜很不错,配菜未夺主角的光辉,暖而咸香,细细品味之下,又能品味到那股豆与米的清甜。

    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汤底还不足够浓稠。

    那道猪肉圆子味道也出奇不错,圆子里面以猪肉为主,掺杂进猪血和豆腐,里面有碎软豆腐的细腻口感,又有血的独特风味。

    但味道多好卖相就有多差,蒸前明明是鲜亮的颜色,出锅时却成了一个个黑煤球。

    若是想让更多人欣赏,这道菜或许改刀煸炒会更适合,不过猪肉圆子本身就有咸度,就需要注意这菜的咸淡调味了。

    桑果品尝后点点头,把这道菜记下了。

    另几道才也有着或多或少的缺憾,都有改进的空间。

    品尝后心里的默默点评是习惯,但今日是家宴,只需要好好享受晚膳,剩下的以后再与徒弟讲就好了。

    当筷子伸向最后的两道酸甜口的菜,桑果眼神忽然变了。

    原因无他,这两道,她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

    酸与甜都浸入茄子内里,带着适量的咸度,外皮连带着姜丝与紫苏,一撕就断,茄子炒前是稍稍腌制过,煎透又用煮沸的糖醋汁泼,这才有了这极软烂又下饭的糖醋茄。

    茄汁大虾是用番茄汁熬制,番茄刚刚在京城少量贩卖小七就买了回来,不成想这番茄却与虾子合契,色泽澄红,虾壳被熬煮得软了,一抿就从里面嘬出酸甜汁水来,里面的虾肉紧致,口味是弹脆又爽口。

    这两道开胃菜最先光盘。

    每个人面前都多了一小堆虾壳。

    桑果看了又想笑。

    她想起过去,徒弟嗜甜,又吃不得辣和烫,厨师的手艺受自己的味蕾限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擅长道路。

    但她没想到,小七把自己的路贯彻得这么到位,他没有百花齐放多路并行,却在甜这一味上精益求精。

    简单来讲,这个人真是自己爱吃什么就琢磨什么啊!

    还琢磨得挺好吃的。

    桑果如此想着,偷偷把盘中仅剩的一颗大虾夹走了。

    饭后的时光在悠闲的吃冰和读书中度过,将深,灯已熄,某个人偷偷摸摸溜进了厨房。

    一个人住时半夜起床吃夜宵大概只有满满的罪恶感,但回家了就不一样了,一个人起床偷偷吃独食大概就有了与负罪感成反比直线上升的那份小心翼翼的快乐。

    虽说是偷偷摸摸,桑果刚到厨房,计划还没开始,棕色的眸子一转,她目光定在自己的靴子上。

    靴子后面冒出个圆圆的刺猬头,小刺猬不知什么时候抱上靴子跟了上来,此刻,她两只眼睛圆圆亮亮跟黑葡萄似的,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对着桑果一脸开心。

    对上视线,桑果叹了口气。

    没办法了,一人吃独食计划失败。

    那就,两人一起背着徒弟吃独食吧!

    奈何这院子太小,墙壁也不隔音,小黑猫在隔壁睡得正踏实,墙壁顺着床铺传来滋啦滋啦的油声。

    小七被吵醒了。

    当他顺着声音和气味摸到隔壁厨房,门开启,油灯的火焰明晃晃打在自家师傅的脸上,桑果和瓷白正一人一手端着一盘炸鸡。

    此等食物在夜晚闻见是成倍诱人,况且鸡还是猫食谱上的食物。

    香味钻入鼻尖,小七没忍住吞了口口水。

    偷偷吃夜宵计划被发现,桑果却是第一个慌了神,“你,你醒啦夜宵刚刚做好,我正要去叫你呢!”

    表情漏洞百出完全出卖了她,但没办法,这是自家师傅,所以,就不揭穿了。

    “是吗,那我醒来的还挺及时的。”嘴上这么说,小七露出一副笑面猫的表情。

    对峙当前,只有瓷白自始至终一脸坦然,她甚至有余闲将手上的炸鸡放在桌上,然后把后续的酱料端出来。

    桑果忽然眼前一亮,对了,他们还准备了甜辣酱!

    “咳,我们还准备了甜辣酱,顾及你的口味,是甜度高微微微微微微微辣的,你知道的,我俩不爱吃这口味。”

    有了底气定了心神,桑果把那基本没啥辣味的甜辣酱拿出来,在手上晃晃。

    若说刚刚只是为炸鸡动容,如今的甜辣酱就是正中小七心房。

    小七似耳尖一动,接过甜辣酱,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师慈徒孝”场面上演后,小七吹了油灯,欣然加入了这场夜宵狂欢。

    就是说,他原本以为进了贼才拿上油灯伪装,现在在座的都是妖,能夜视,还用啥费油的油灯呢。

    黑暗中,只有瓷白在小刺猬和人形中反复变化,小刺猬很苦恼,刺猬形态吃着爽,但炸鸡太大吃起来会碰鼻尖这事怎么解

    不知谁嘟嘟囔囔一句“果然是该换个大点房子了”

    换个大点房子=声音味道离远了就听不见闻不见=

    小七闻言笑成了眯眯眼,“所以师傅果然是想吃独食的对不对?”

    “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日常鸡飞狗跳,生活也重新归于热闹。

    这一场热闹过后,才像真正回了家。

    风风火火的一天过去,意外却在第二日发生。

    第二日,桑果忽然病了。

    如今想来,一切似乎都有迹可循。

    整日的舟车劳顿,回家热食后又多吃冰,不合理饮食的夜宵,加上许久没变原型睡觉后的踹被子。

    秋日夜凉,诸多因素叠加,桑果不可避免地感冒了。

    瓷白寻了好些冰块来做了个冰袋,冰袋枕在头上,桑果也终于舒意一些。

    她挣扎着想支起身子,“我身体一直很好,这点小病没什么的,我今天还得进宫”

    “师傅你还是不要出门了,生病会导致妖力紊乱,若你直接在人类面前妖力不受控制,可是会直接变回原型的,我母亲是妖医,我也知晓一些药方,师傅信我,药到病除,明日就好。”

    桑果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像一团浆糊,她费力的思考着,抓住了点关键词。

    见人,会变回原型!

    不能因小失大。

    下一刻,她把冰袋放回头上,乖乖蜷回了被窝。

    一个问题解决,小七又回身跟瓷白嘱咐道:“去肃王府跑一趟吧。”

    瓷白寻到肃王府时,姬昭刚刚下了早朝,虽面上不见多少神色,内心却喜悦。

    今日的早朝引发了不小的轩波。

    起因是户部人员来京述职,除了寻常田亩税收,更有畜牧业推广、嫁接法、引进农产的相关事宜,这些在奏折中早已谈及。

    龙椅之上,姬蘅最感兴趣的是那酒精,其次是那嫁接法。

    这两样,一样能够预防疾病传播,天花、疟疾,这都是这个时代不可防治的高死亡率疾病,易于引起社会动荡。

    而那嫁接法,利于让农民丰足,国库创收。

    自要封赏。

    白皙修长的指尖点在案上,一道御旨传下:封,户部林忻,为权户部郎中;桑果,为户部员外郎。

    半年来,她想去做她喜欢、想做的事,她成功了,姬昭为此高兴。

    如今桑果回到京城,他也终于又能见到她了,桑果喜爱的桑椹之类水果早早便在王府备上了许多,他打算今日去见她。

    可姬昭刚刚回府便得知一个消息,桑果病了。

    此时派人来可不止告知这一个消息,桑果昨日刚回,今日也该回到宫中御膳房述职,姬昭将侍从戚风唤来,叫他去宫中传递消息请个假。

    姬昭到时,小七烧好了粥,熬好了药,却依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是他第一次见师傅如此脆弱的模样。

    客云来那边就交给瓷白,他今天就不去了,留下来照顾师傅。

    可他也没想到生病的师傅这么难缠,小七死活喂不进去,这喂药的任务落到了姬昭头上。

    桑果迷迷糊糊中被叫醒,见换了个人来,桑果听话地把嘴张开。

    见鬼,怎么又是这么苦的东西

    “不要了。”

    姬昭把汤匙转到一边,桑果的脸就转向另一边,来来回回几次,也没再把药喂进去。

    “苦。”

    见汤匙停下来放到一旁,桑果再接再厉跟着求饶,原本低着的头抬起,受病气影响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一双眼睛似湿漉漉的。

    姬昭见状也跟着心软。

    半年不见,桑果的脸蛋也瘦得尖翘了。

    心中的天平一再倾斜,他换了个汤匙抿了抿汤药。

    不怪桑果不爱喝,确实太苦。

    但小七再三嘱咐这是特效药,吃下去病才好得快。

    姬昭耐着性子找找,看到自己带来的果篮,他去洗了好些桑椹回来。

    一颗投喂进口,桑椹滚到口腔里的一侧,脸侧顿时鼓起半个圆球,她弯了弯眸子。

    “这个甜。”

    对着那重新亮起的眸子,姬昭也跟着笑了,眼睫垂下,拇指对上她软软的唇角,拭去上面果子的汁水。

    忽然的美貌暴击对生病的桑果很不友好,愣神间,一口苦汤药又被喂进了嘴

    折腾了好一会儿,桑果终于不再是委屈苦瓜脸。

    汤药喝完,终于轮到暖暖的蔬菜粥了。

    她小口小口喝着喂过来的粥,偶尔还会接受投喂的一颗酸甜桑椹果,桑果舒服得眯起眼睛,目光却老是望向姬昭。

    可能是烧得不能思考,那目光有些直白,喝完了粥又咧开嘴来笑。

    这是姬昭从没见过的模样。

    虽然他清楚这是病号病时模样,刚刚在耍小脾气,现在又乖乖巧巧。

    可姬昭不自觉就露出笑。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一个不注意,桑果头上多了两只小熊猫妖耳朵。

    那耳朵外轮廓一圈都是白绒绒的,内里是棕黑色的三角状绒毛。

    姬昭愣了一下,见那大而漂亮的耳朵又动了两下才晃过神来。

    他下意识起身,想要遮住那两只耳朵,下一秒才反应过来家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已经没了别人。小七去了客云来,除了嘱咐工作,待会儿再带些冰块回来。

    可反应就在顾虑中慢下来,不知什么时候桑果起了身,手臂支在他胸膛,她专注地看着姬昭,一字一顿说道:“我想,和你说一个秘密,是”

    可话还未说尽,手臂上的劲儿一松,鼻梁差点磕在胸膛。

    姬昭眼疾手快扶住她,又将人放回了床上躺好。

    可刚刚不可避免的触碰软软,鼻尖嗅到了发间香。

    那是始料未及的眼前一幕,闭眼就似在眼前。

    四目相对间,她笑意盈盈,一瞬间心跳乱了节奏,他似听见心脏震响。

    自耳根开始,发红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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