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响
事实上，早上去捡鸡蛋的时候桑果一个想法就初步浮现——中午可以让小黑猫做顿饭！
从早上和徒弟的对话可见，说不准这孩子对做饭这事充满了热情。
可若是做砸了怎么办？
不慌，煎饼总会是不容易翻车的吧。
何况还有她这个师傅在。
桑果在胡思乱想中安排好今日午饭计划，手上锅铲一番，一个煎饼摊成了形。
“夫人，您的素馅淡口软煎饼。”她双手递过去。
没有辣椒的衍朝，辣味分两种，一种是姜辣，一种是芥辣。
辣如其名，姜辣主要靠姜，芥辣主要靠芥菜根，桑果的煎饼小摊里的辣口靠得便是其中的芥辣。
热锅里，饼皮儿上一层鸡蛋浆均匀灿黄，桑果撒上一把葱花借味，又将饼皮翻了个个儿。
到此为止，皆为慢动作演示。
桑果见小七神情专注极了，她笑了笑，目光又落回灶前。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先刷一层薄薄的秘制芥辣酱，笋丝、豆芽、豌豆都是适量取放，最后镶入灵魂薄脆，将这饱满内芯包裹成四方铲出锅。
今日份家常煎饼，不入纸袋，而入瓷盘。
白净瓷盘上，肥厚煎饼饼皮金黄，葱花绿油点缀外皮儿上，散发丝丝香气，热气香气混杂入空气里，又掺入一丝咸辣味道。
让人食欲倍增。
桑果把锅铲递到小七手上，自此完成交接。
小七还没尝过桑果摊上的煎饼，就先自己试做了一把。
事实上，煎饼面糊调制好，单是摊煎饼不算难，放小菜抹酱都是见过便学好，唯有这煎饼翻面时难免手忙脚乱了。
桑果又指导了一次，欣慰目光下，小七摊出了一个卖相不错的煎饼。
艳阳下，灶火前，两人目光对上，相视一笑。
倒像是对真正师徒了。
出炉上桌，桑果看着端上桌的四个成品，两个辣酱煎饼两个清谈口味，她很满意。
煎饼每个对半切开，她先拿了半个自家徒弟做的清淡口味煎饼，小七也学她，也好奇自己手艺到底什么样，却是更在意这份师傅现下做的营生手艺，他先盛了半份卖相很好的那份辣味煎饼。
虽然嗅着有点细微辣意，但微辣还是可以的，小七判断着，对着煎饼正中咬上一口。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是他师傅得志得意满调制很成功的芥辣！
不是想象中口腔传来微微的灼热感，刚入口第一下咀嚼，灼烧与辣意就燎过口腔直指鼻腔，燎原过境的一瞬，味蕾也随之绽放。
砰。
烟花炸响。
桑果下意识吞咽下口水，对于徒弟第一次吃她做的煎饼，其内心也是微微忐忑的，毕竟这是自己现下安家赚钱的营生。
她看着小七咬下一口，下一秒开始咀嚼的时刻他面目僵硬一下，眼睛随之紧闭，一抹清泪滑过脸庞，白皙的脸蛋自脖颈升腾起非自然的红润。
竟然被辣哭了！
桑果慌忙给他抽纸巾倒凉水。
那一口辣煎饼被小七灌凉水吞了下去，桑果没说什么，只是心有余悸地把清口煎饼推到小七那边，又把辣味煎饼都拽了过来。
几大杯凉白开入肚，小七算是缓了过来，只是余劲儿未散。
他额上细汗微凝，一双黑瞳水汪汪的，鼻尖和脸蛋透着红润，配上那张稚气未散的英挺脸蛋，少年欲哭未哭的图景呼之欲出。
活生生勾起欺负人的欲望。
还好，桑果是一只小熊猫，没有欺负猫的欲望。
她担忧着想开口，没成想是小七先开了口。
小奶猫哭腔未散，他道：“没想到会这么辣。”
紧接着继续说道：“煎饼闻着很香，味道也很好，只是我一开始闻着是可以接受的辣度，就少了戒心，没想到是爆辣，让师傅担心了。”
小奶猫感叹着这次算是见识到了人间界的爆辣了，眸子里写满了震惊。
看得桑果一愣。
可是，她做的是微辣啊。
桑果不是很相信自己地又尝了一口，没错了，是微辣！
她忽然想起前世一个网络上流行的称呼——“猫舌”。
可是小七说一开始闻着是可以接受的辣度，这说明他是可以吃辣的。
一时间，桑果陷入矛盾。
思绪间，小七也缓好了，他这次试探着咬上那份清口煎饼，细细咀嚼后吞咽下，他眯弯了眼睛去称赞师傅的好手艺。
桑果也满足咬上一口，问道：“小七，你在家里吃饭是放什么借辣味的？”
他思虑一番，答道：“我家里一般不吃辣，但偶尔哥哥姐姐们想吃辣味，会放一点葱末蒜末。”
小七脑海中将一个个辣味对号入座，总结道：“那算是微辣吧！”
“那中辣呢？”
“再放一点花椒末。”小七形容着那一点点，表示不能再多了。
懂了，她怎么会忘记“猫舌”的设定给猫崽子吃这么辣的东西呢，这威力对于猫来讲可比巴豆要可怕得多。
桑果罪恶感油然而生。
下午要干什么倒是很清楚了。
料理，不光是要知晓选取食材、掌握做法、把握火候这些料理本身，也要对料理人自身有所了解。
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是要知晓的。
桑果厨房里把香料调料都寻了出来，挨个摆放在桌上。
大料、薄荷、芝麻、紫苏、盐、蜜、酒、醋、糖、芥末、花椒、麻椒、豆豉、酱油这类，都分别以一勺的量放在小碟子里。
桑果算算日子，酱油曲靖过几日就发酵好了，可惜这次没让徒弟尝上自酿的酱油。
却没想到徒弟对酱油是没什么兴致，已经盯了那薄荷叶许久了。
“师傅，这个叶子的气味好清新。”猫猫摇着尾巴尾兴奋瞅她。
“这个是薄荷叶，你也可以尝一尝。”
一叶下去，猫猫已经目眩神迷。
桑果警铃大作。
猫猫小贴士2：猫薄荷的气味会刺激猫咪与大脑相连的感觉神经，参与猫咪的情绪调节，使猫咪感官快乐、欲罢不能。
没想到，普通薄荷叶也是有类似效果的，只是没那么强烈。
桑果果断把剩下的薄荷叶收回到柜子里。
一叶薄荷叶效用顶不了许久，小七很快从兴奋朦胧的状态里缓过来，两人开始新一轮教学。
猫猫嗅觉比想象中灵敏，一遇到麻椒就捂着鼻子缴械投降。
芥末稍微好上一点，闻得了气味，却守不住舌尖粘上的一点。
桑果在纸张上勾勾画画，小黑猫的辣味武器：葱、蒜、花椒。
好吧，最后筛选出来也只有这三样。
如同小七之前形容的那样，不能再多了。桑果失笑。
接下来这些就好办多了，油盐酱醋本就常见，芝麻、紫苏这些滋味里，有些熟悉有些陌生，熟悉的与记忆中的味道一一对应，陌生的便是此次学习中所收获的知识。
一个下午，收获颇多。
桑果看着小七吸纳知识的模样，觉得或许吃不得辣算不上什么大事。
有人舌头灵，配料滋味好，有人耳朵灵，火候把握好，这是长处，料理界里，自然也有吃不得辣这样的短处。
比如桑果，她是不嗜甜的，虽然做菜有时用糖提鲜借味，却受不得甜齁的菜品，现代还好，百家争鸣，各系菜品争芳，可这衍朝，嗜糖是流行，她不爱甜倒少了这些强竞争力菜品的创新想象空间。
桑果想到那浇甘蔗蜜的菜品，想想，还是算了吧。
以甜为主的菜品，或许或许可以可以交给小七呢！
徒弟新功能get！
当日，小熊猫观察日记新增上一笔，全是小熊猫对甜齁菜品的抵触。
那一日，他掌控了师傅的弱点。
然而他标记重点的是旁边与之毫无关联的备注：辣食新武器：葱姜蒜！！！
这厢房里烛火隐约明灭，那厢房中唯有月光从微启的窗下倾泻。
床上一只毛茸茸动了动耳朵，它翻了个身，腿和尾巴把半截被子压住。
这时还未睡，是她忽然冒出了个想法。
自前段时间收摊缴款的风波过去后，她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钱财数量可观，现今又多了个徒弟，生活如水一般泛起波澜，带来新的滋养。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桑果想起那日出手相助的公子。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