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攀岩
剧烈的认知障碍在阻止方黎认清这个世界。
他只被允许“合理”，在一个规则制定的圆圈中清醒。
可悲的是，他连是怎么来到测试地点都不知道。
喝断片？
搞笑，怎么可能？
十余人男男女女被分成了一个小组，他和筱筱碰巧在其中。像他们这样的小组，在无量宗测试中足足有几十个。
听人说，是有大神通者开辟出的芥子空间才足以容纳下众多的新人。
方黎一向对道听途说的不感兴趣，尤其是在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更不会主动去好奇。
只需要按部就班，往前走就行了。
简单的讲，就是无形之中一双大手在推动着他去参加入宗大比。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你们小组的任务是去距离宗门西边十六里的无情崖上采集忘情草。切记，必需三天之内采到，并送回到此地交到我手上。”
“仙人老爷爷，采到忘情草就能加入无量宗了吗？”
人群中有稚嫩的幼声询问，大多数人都保持沉默不语，只与认识的人相交谈。
“是的。”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不少人窃窃私语。
“太简单了吧？”
“就这？”
“我们马上出发，早点采集早点完事，别忘了还有时间限制呢。”
……
方黎一直待在原地不动，等到同样一个任务的小组众人离去，他也没有连忙赶路。
无数雪花般的画面旋转，他入了迷。在每一滴雪花中，他看到了不同的记忆。
天之涯大陆最北，大地在崩坏，海之角方寸最南，海洋在哭泣，而一道顶天立地的漆黑人影立于天地之间，他竟在方圆之上，傲视亿万万生灵，面无表情，无喜无悲，哪怕是初遇的第一眼，就有莫名的洪流在耳边回荡，激奏。
有这么强大的人吗？
思绪在闪过。
就像是虚构的天尊，神明的角色一样，弹指间万物凋零。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原来天空又开始飘雪了吗……
我刚刚看到的是……我怎么又走神了？方才看见的一切在脑海中都变得模糊不清。
“痴儿，你还在想什么呢？这么傻笑。”
目光对视，筱筱嘟着嘴龇牙，她一直都在等着自己。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方黎后知后觉，他刚刚着相。意识的发散是没有规则的，本身充满无序，迷失其中便会迷失自我。
一股明悟浮现心头。
这副身躯根本不属于自己，连里面的记忆也都不属于自己。
我在被这具身躯以及意识同化。
思绪浮现，方黎在认识自己。
人啊，正确的认识你自己。
“我能做到吗？”
没有人能帮助“他”，也没有人会告诉“他”答案。
回应筱筱的是方黎冰冷的声音，“我们走吧，别再耽搁太久了。”
“嗯。”
筱筱温柔的轻哼让方黎刹那间沉醉，他开始反思。
我昨天到现在还没有给筱筱道歉，我真是个人渣，
路上，方黎拉着筱筱的手小声说道，“筱筱，对不起，是我昨天没有好好在乎你的感受。”
“呜……大笨蛋，我早就原谅你了，你这么笨，反应那么迟钝，我昨天非要跟你计较什么啊，我昨晚回去就消气了。我只求我们能平平安安加入无量宗就好了。”
“谢谢你。”
方黎脑袋被砰砰挨敲，他一脸懵逼问道，“筱筱，你怎么突然打我啊？”
“还不是你笨，说什么谢谢你。”
“什么！？说谢谢怎么啦。我难道不该说谢谢吗？”
“笨蛋，木头，不开窍的榆木疙瘩。”
筱筱不停舞动拳头，打在方黎身上。
“我懂了，筱筱你别再打我了，下次我直接亲你的小嘴，好好给你道歉。”
“啊，你在说什么啊！流氓，你还是臭流氓一个。”
“我又做错了什么……”
筱筱恶狠狠的捶打方黎，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羞红了脸，一个人跑到道路的前方，不再理会方黎，一个人生闷气。
“木头，也不知道跟过来哄哄我。”
在后边的方黎当然没有听见，而是一个人陷入沉思，属实不解风情。
两人一路上磕磕绊绊，小打小闹有，斗嘴也有，可没有一个人真的较真对方的不好。
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迷失呢？
可惜这一幕幕，“方黎”并没有发觉不对。
……
没有预料之中的野兽袭击，两人相安无事的来到无情崖之下。
在场接到相同任务的小组十余人都在无情崖下面，居然没有一个人去采无情草。
太老老实实了吧。
一番打听，原来是先行者第一个到的人发现，无情崖四面俱陡峭无比，只能通过攀岩才能到达崖顶采集无情草。可几百米近乎九十度的垂直落差成了天险，没有一个人愿意去赌命，轻易冒险。
“我是说那个老东西怎么会安排这么简单的任务，原来是想我们换个方式去死。”
“柳兄此言差矣，派发任务的老头不见得如此，或是想考验我们的智慧，我有一计与柳兄畅谈。”
“哦，武兄有何高见呢？”
……
方黎对偷听到的话顿感异样，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萦绕，但碍于身在棋盘之中，暂且无法回过味。
“管他什么的，比得就是力量与时间，再磨蹭下去就失败了。”
只见终于有一位虎背熊腰，国字脸的大汉开始第一个攀爬，在场众人都屏息凝视的观摩壮汉，唯独几位冷傲的少男少女不屑一顾。
其中正有先前白折偷听的柳兄，武兄，有两名长相不错的少女分别依偎在他们胸旁。
如果方黎没有记错的话，起初出发的时候，他们几个人还互不相识。没想到短短几小时内，小团体就已经凝聚出来。
任何团队性质的任务，分的小组其实就已经暗示人与人之间的类聚，群分。
投怀送抱，依附强者没什么丢脸。
视线一转，一位穿着红色衣裳打扮的小女孩引起方黎注意，小女孩正是之前询问仙人老爷爷那道声音主人。
一般第一个发声的人都会被他人注视在意，方黎也逃不过这个习惯。在出发的时候就暗自记下小女孩的模样。
当时方黎还在暗想区区一个小女孩而已，多半是要无依无靠死在测试之中，没想到短短时间内竟汇聚了四人环绕在其周围，并隐隐约约以其为首。
一想到昨天筱筱的怪力，方黎发觉不能以常理来看待这个世界普通人的实力。
尤其这个世界的背景，那些记忆中的种种，都在明示不要小看。
老老实实观看壮汉攀爬，壮汉一路飞檐走壁，双手指力强大，明明是垂直的九十度，却让壮汉走出一股如履平地的感觉。
太轻松，太惬意了吧……这是无情崖下众人的心声。
随着距离过半，壮汉像是遭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顿时重心失控，平衡被扭曲，五指抓住的岩石碎裂，大量的碎石滚落，就在方黎觉得壮汉一定粉身碎骨时，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壮汉在下坠途中，先是蜷缩成一团在空中翻转，调整身形，然后摆出蛤蟆一样的动作，居然紧紧又吸附到陡崖之上，借住粗大的双腿力量，猛地一蹬腿，瞬间弹射十余米。动作再由蛤蟆变成一只狡黠的猿猴，双臂变得奇长无比，攀岩走壁视若无物。
“是五禽戏功！”
有眼尖者迅速尖叫出声，随后很好的像个龙套担任起旁白给迷茫的众人一一解释。
方黎根本不在意，没有怎么听。他的注意力都在壮汉的四肢上，同时他细心的发现，每当距离崖顶还差一半的距离，壮汉都要被莫名的弹飞。
不。
准确的说应该是壮汉在眨眼之间丧失意识，四肢使不出力，否则绝不可能下坠。
方黎确信半山腰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在影响着壮汉。
壮汉继续下去只是徒劳，毫无意义，方黎无声的嘲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