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伤害
即使那个时候，她依旧在小心翼翼维护着他的脸面。如今想来，自己着实是傻得无药可救了。
“你在想什么？”纪渚云的声音将宋关月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姑娘抬起头，眼眶有些湿润，看向纪渚云，“你不用做到这般的。”
纪渚云看着宋关月突然间变得有些淡漠的眼神，“什么？”
宋关月的声音平稳得甚至有些死寂，“我说，纪渚云，你其实有更好的选择的。”
这下纪渚云听明白了，眼神中带着些难以置信，甚至说话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你说我还有别的选择？”
宋关月抬眸看向他，“难道不是吗？”
即使现在两个人都没有说是谁，却还是默契的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纪渚云放在宋关月双肩上的手突然间没了力气，从她肩膀上滑了下去，“不，你错了，从来就没有什么选择。”
他的声音很小，宋关月没有听清，却不愿再去听第二遍。
现在的纪渚云显得太过于忧伤，那是宋关月从来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过的情绪，前世今生都没有。
心中思绪很乱，不愿再去想为何他会如此悲伤，只觉得现在的气氛太过于压抑，她只想要赶紧逃离。
拉开房门之后，宋关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纪渚云，离开宋家吧。”
纪渚云的眼眸微颤，宋关月这句话之前在宋家一天能说百八十回，但是这一次，纪渚云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祈求的味道。
这一夜，终究是不眠，宋关月有些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披上外衫，走到院落中，静静地吹着夜间的冷风。
如今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能牵扯出更多，像是蜘蛛编制的一张大网，关系错综复杂，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查起。
更何况现在阿兄和纪渚云成了京都百姓关注的对象，宋家便更加树大招风，陛下那边怕是撑不过多久了。更何况，家中还有纪渚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爆炸的炸药，每一件事情，都让宋关月头疼不已。
叹了口气，宋关月有些懊恼。
若是上一世有这般觉悟，没有选择跟随阿娘留在后院守着那院落过活，而是跟随阿兄一块儿上学堂，甚至是上战场，哪怕只是去打杂，眼界也断然比呆在那庭院中开阔。也不至于现在哪怕重生一世，依旧是寸步难行的尴尬局面。
现在的自己，有心而力不足，有劲儿却不知道往哪里使，比起那些平常人，自己不过只是多出了一些前世的记忆罢了。
可是自己在改变许多事情，很多事情或没有发生，或提前发生。若一直这般，自己那些记忆终究会有派不上用场的时候。
这些事情，越想越焦虑，越想便越头疼。
“或许，只能走一步险棋了。”宋关月的神情，在月色下显得晦暗不明。
纪渚云一夜未眠，脑海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宋关月今日说的话。
身旁是一坛又一坛喝空了的酒坛。
“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那是宋关月说的话，也是最伤人话，不仅伤她自己，也伤纪渚云。
她说的是迪娜莎，因为曾经自己也因为自己的计划，用这个理由伤害过她。
那个时候自己知想要光复家族，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一整个家族上百条性命，所以他不能肆意妄为。
面对那个明媚张扬又炽热的情感，他始终是不敢回应的，因为自己还没有立场回应，更没有能力护她周全，就连他自己都深陷泥沼，在不断地挣扎，又怎能选择将她拉下来？
有的人，生来就该在阳光下。
对于迪娜莎的示好，其实一开始自己就拒绝了，只是小姑娘那个时候的喜欢太过于热烈，已经有人盯上她了，无奈之下，便只能让她离自己远一些，才能保她性命。
却不想，如今这件事情，却成了一大难题。
究竟该如何？
纪渚云端起酒坛往口中倒入一大口酒，酒水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流入到衣襟中，他却浑然不觉。
床边坐在地上的少年，嘴角挂着笑，却笑不出声，只是肩膀在抖动，眼角含着泪，一时说不清是在高兴还是在悲伤。
第二天一大早，宋关月便着急忙慌收拾好东西出门了。霜降有些不解，“姑娘，今儿书院休沐，你怎的还要出去？”
宋关月看向霜降，“就是因为书院不用去，我才得出去玩儿呀。”
霜降吓得半死，赶紧拉住宋关月，“我的好姑娘，您不能好好待在家中吗？”
宋关月不解，“为何？”
“姑娘，您已经十五了。”
“我知道啊。”
“将军依旧让你去书院同那群男子一同上学已经算是破了规矩了，怎的你还要出门逛街呢？”霜降有些头疼，为了宋关月的事情可谓是操碎了心。
宋关月坐在椅子上，看向霜降，清了清嗓子，“霜降啊，礼朝法律可有规定女子及笄之后便不能出门了？”
霜降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你知，夫子之前说过，礼朝之前有律令明文规定，女子及笄之后，便不可出门。但是这条律令在五十九年前便被先帝废除了，所以如今我继续上学堂，上街游玩，都是法律允许的，怎的有坏了规矩一说？”宋关月看着霜降，说得掷地有声。
霜降是知道的，她作为自己的伴读，虽说学艺不算很精，但是这些基本知识，她知道。只是她的思想依旧被禁锢着，从内心便不愿意信也不愿意破除罢了。
“可是姑娘，礼朝现在多少人都是这样的，不会有人会喜欢随意抛头露面的女子的。”霜降有些着急。
宋关月看向她，“为何？因为女子被瞧上一眼便不洁了？那男子为何又可以？别说什么他们是男子，大家都一样，我既然是在律令允许的情况下做事情，那便没有人能置喙。”
说完，宋关月便大摇大摆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