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境
当夜幕再度降临的时候，此刻的凌霄城却是恍如白昼，就在凌霄城的中央，凌霄台处，两道白色光柱冲天而起。这两道光柱在持续了半个时辰之后，开始向着凌霄台逐渐压缩，最后在每一座凌霄台上空两米处，形成一个与凌霄台大小相同的白色光幕。此刻，百万修士汇聚在凌霄台，而且还能够看到白色光幕之中的全部样貌，尤其是他们的起点和终点。最后，两个光幕逐渐向着中央靠拢，那交会之处，逐渐绽放一道更为庞大的橙色光幕，随后凌霄台仅余一色。这时，上空出现一位老者，他端坐在其正上方，待到时机到来，一道不是很大但是却清晰的声音传到所有修士耳中。
“进。”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修士开始不断涌入其中，不过此时却没有半点混乱，而是显得井井有条。再看向他们的装束，显然是有备而来，有的手中拿好盾牌，有的将一些特殊材质的衣物在身上一层层裹住，更过分的是将源石一颗颗吞入腹中，这场面仅是看着，就有人止不住干呕，也着实是有些拼命。太多太多，显然他们早就在为这次秘境之行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修士跳入光幕之中，即使是这样，也整整两个时辰才完全进入其中。
李元曾问过李自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何这里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寿命的桎梏，他们为何还要如此拼命地修炼？李元其实很不解，他觉得修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正如这次入这凌霄秘境的百万修士，据往届的经验，能够通过第一层的不足三成，就算是都选择在通过第一层之后，就离开秘境，那死亡率也高达七成。而若是往后的第二层，第三层，那一层的死亡率还会更高。李元很是不理解，而且他觉得那种悠闲的生活，难道不是更容易吸引人吗？而李自在的说法就是，人在拥有大家都拥有的东西之后，就不会觉得那东西宝贵，即使那是寿命。而且，生灵的贪欲是无穷尽的，当体会到了能够上天入地，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显得没有半点吸引力。同时，攀比心的作祟，嫉妒心的作祟……很多很多，不会有人满足于自己的现状，这就是为何要修行，要争。虽然这与李元理解的修行有违，不过却也明白。正如当初的蓝星人，他们最初的梦想，只是能够吃饱饭。
不待李元想太多，李自在将其拉着，跳进了秘境之中。第一层，无尽风沙，在这里，李元首次体会到了修行界的和谐。在起点处，已拉开了长长的一条战线，只是这里竞争的，是谁能够走到终点。没人愿意在不必要的修士身上，花费哪怕只是半个字的时间。两人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开始一步步向着前方走去，李自在在前，李元紧跟其后，因为李自在能够辨别前进的方向。风沙越吹越大，前进的每一步，都需要一鼓作气，而若是不小心发生偏离，终点就可能是死亡。
李元向前走着，却是没有多少感觉，这样的风沙，对于他来说，甚至不能够在皮肤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说好的腐蚀呢？或许在别人看来，剥皮这样的痛苦，容易分散注意力，而注意力一旦分散，就有可能偏离终点，这是第一层的难度所在。而类似这样的痛，李元经历了太多次，每一次都比这种要蛮横得多。李自在的身体就没有那么强大，李元已然看见他身上血肉模糊，但是却又在慢慢恢复着，风沙粘连在裸露的血肉之上，随后又被新长起的肌肤覆盖住。李元发现，这好像有点像是蚌珠的形成，那些被包裹着的泥沙，被血肉不断摩擦着。
“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
“说说，话说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风力太小，或是腐蚀性太差。我的想法就是，我带着你，你为我导向，我们先行到达终点处，你可以在那里进行修炼。我可能需要到第二层，或者说，第一层的风口处，才可能会有些作用，虽然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风口。”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我都是用兽族的胃液来洗澡。”
“你牛，那我也不能弱了。将此物拿好，它会指引你到达终点。”
李自在将一个罗盘仍给李元，随后浑身修为一震，将自身的皮肤一整个全部震碎，随后他躺在地上，将风沙整个涂抹在自己那些血肉模糊之处，李元倒是看到头皮发麻，这家伙，对自己也太狠了。随后李元将镇海剑连同剑鞘拿在手中，将地上的李自在背在身后，猛地一蹬，整个人飞了出去，每踏出一步，就是数十米。就在李元狂奔的时候，秘境之外的修士差点被这一幕惊掉了下巴。
“这是何等的天纵奇才，从未看到有人在这凌霄秘境之中，如此狂奔，而且他的方向半点未偏。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他身后还背了一个人，虽然那一处都被风沙遮掩住。可否有人知晓，这是何人？”
“李元，昨天出现在凌霄城的，应该来自外域。而昨天，他与第一天象那个人形猛兽，几乎是以血肉之躯血拼，最后第一天象被压制住，不得不使用武器。而李元同样拿出了武器，正是他此刻手中所执之剑，几次交手之后，一剑将第一天象的武器从中劈开，简直比猛兽还要勇猛。而若是属下没猜错的话，他身后背着那位，是李自在，他们一同出现在凌霄城，也一同拿到了秘境之灵，那也是个了不得的高手。现在的年轻一代，没一个简单的。”
“有点意思，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兴趣加入凌宵宗，我们凌宵宗若是多两个这样的天才，或许百年之后，就不用受别人的掌控了。”
“这样的天才，可能就出自大势力或是那些强大的世家。不过，可以尝试拉拢。”
“嗯，看他们后续的表现吧，若是足够惊艳，我还是有些把握能够招揽。毕竟，我们宗门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那也是那些世家想要掌控我凌宵宗的原因。若是前宗主还在的话，哎。”
“前宗主一定会安然无恙，最终回到宗门的。”
任何一个能够在中域建立起宗门的修士，都不是简单货色，凌宵宗显然也是如此。凌宵宗创立不过两千年，而那时，凌宵宗宗主楚凌霄惊才绝艳，不过百岁，竟达到二品之境，自创《凌霄步》与《凌霄剑诀》，在二品高手的行列罕有敌手。其行踪不定，在创建凌霄宗之后，便离开了宗门，有人说他落入仇敌之手，已然陨落。有人说，他去了北域，在北域那等危险之地，如入无人之境。也有人说，他就在宗门之中，保护着凌宵宗，而这一说法，最后被世家之一的毛家到访后被勘破。
凌宵宗宗门之下，有一个密洞，仅凌宵宗能够同时修行《凌霄步》与《凌霄剑诀》的长老弟子才能够进入，那也是凌宵宗的立宗之本。那密洞之中，有一物，名叫洗意水，为洗意石的精华汇聚之地。而当初楚凌霄在发现此物之后，在此设下一个法阵，若是外人强行破开，那便让洗意石与洗意水一同被销毁。而《凌霄步》与《凌霄剑诀》需要跪在楚凌霄的画像面前，请求其留下的残念赐法，才能够修炼。而毛家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在此下跪，所以凌宵宗无法灭，因为洗意水过于珍贵，凌宵宗也只有当代宗主能够同时修炼那两部法决。洗意水，那是六品立意境重新修行的必须之物。
……
凌霄秘境之中的，李元已经不知自己在此奔走了多远，只是知晓，即使是以自己的体力，都快有些撑不住，这终点之处，真的有人能够达到吗？李元每过一段时间，就呼喊两声李自在，直到他还能够回复自己的话，李元才继续向前。越往前，风沙越大，腐蚀性也越强，李元的裸露之处，已经渐渐少了一些皮肉，那风沙飘进其中，被悄悄掩埋。李元身后已经堆起了一个比他身躯还庞大一倍的沙堆，沙堆之中是李自在，李元曾问过是否要将其拍散，李自在拒绝了。这点重量，李元还能承受，而且其粘连性太强，所以李元即使行动的动作很大，都没能让其掉下多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小山在向前跑去。
李元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身后的沙石，让他感受到了压力，这比他的身体与镇海剑的重量加起来还要重出不少，已经是一座接近五米的大山。李元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段练剑的日子，自己拿起镇海剑的一端，一步一步向前走，那时候，师傅还在一旁看着他。李自在此时的血肉生成，远比不上腐蚀所消耗的，好在李元在身上带了不少源石，而他也能从这片空间之中吸收，至少保住命是够了的。这段时间，他将李元所做的一切，都记在了心中，这段路，是真的不好走，李元也是真的够义气。看李元现在的状态，都要比他刚踏入这里的时候要好很多，李自在都不敢想，李元自己一个人走得多轻松，多快。他身上也感受到要将他压垮的重物，而这一堆，更多的是李元在承受，他以前没有朋友，而现在，他有了，而且是那种可以依靠的朋友。
李元在不知又走了多久之后，终于是停了下来，但是停下并不是他走不动了，而是，他的面前，就是终点，他只需要在踏出一步，就能够走到那隔绝风沙的地方。李自在还未完成，所以他停了下来，而这里的风沙，也已经能够将他的皮肤完全腐蚀，那种熟悉的感觉，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只是这一次，他不用将命骨取下。李元不知道前方是否已经有人到过了终点，他的目的也不在此，在这里时间或许本没有意义，只有停下或是继续向前。前方未必有终点，但是停下就注定死亡，当然李元是个例外，在这风沙最为强大的地方，站着就是许久。李自在不曾醒过来，那他就不会选择离开。
不远处多了一个身影，还是李元知晓的人，第一天象，以他的实力，不足为奇。第一天象绕开走过了这近十米高的沙堆，踏入了终点处。而他没有选择离开这里进入第二层，而是就地打坐恢复实力，只见他身上的血肉不断被新的肌肤所掩盖住，那不时散发的光辉，充满的爆炸性的力量。他的实力，进步了很多很多，比之之前，可能是成倍增长。慢慢地，开始有人不断来此，第一天象也会不时睁开眼，或是想看到那个熟知的身影，他相信，李元一定会来，这样的风沙，对他们来说，只能说是有些强度，但是要说致死，那或许得再增加几倍。更多的修士来此之后，都选择恢复到最佳状态，而这些人，没人打算就在此地结束旅程。
这时，有一个身后跟着巨大沙堆的修士，一步步朝着终点走来。他双手拉着一物，跨在右肩之上，每向前一步，身后的沙堆就跟着向前一步。而后，他走到了李元与李自在两人身上的沙堆上，带着身后的那一沙球，从十数米高的沙堆上跳到了终点处，而他身后的沙球的沙全部消失，紧接着一个个人影出现在众修士的面前，那些人都还活着，有的还在不断哀嚎，只是感受到自己血肉在不断生长，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
“别忘了，你们答应我的，没有人能够在我长獠这里出尔反尔，出秘境之后，将东西都准备好，到时候我在凌霄台等候诸位的到来。”
那些被他带来的修士，都选择出秘境，他们能够走到这里，靠的都是眼前这一位。虽然他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是救了他们的命是真的，资源再重要还能比命更重要吗？他们离去之后，那名长獠的修士又准备进入风沙之中，毕竟这样来钱真的快，但是却被推回了终点处。谁知他不死心，幻化出真身，竟是狼族之修，又再次蓄力，起跳，随后被拍了回来。这一次，他没在继续，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风尘，转身走进了第二层：死亡之海。他开了个头之后，陆续有人跟随他的脚步进入第二层，最终，这里只剩下第一天象。他没看到李元，也没看到李自在，他决不相信他们两人走不到这里。
“谁他娘的从我头上踩过？”
就在这时，前方的沙堆之中跳出来一人，大声咒骂着。虽然他被风沙掩埋住，但是有人从他头上踩过，那就是不行。在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李元带着那堆石沙，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身影出现在第一层的终点处。第一天象看到他从那堆风沙之中走出来，转身踏入了走向第二层的通道，原来他们俩早就到了此地，而且可能远在他之前达到这里，而是选择用最为强劲的风沙锤炼体魄。看到这里，他已经输了，但是也心安了，他们越强，他的动力自然也越强，这样的对手，他很喜欢，也很需要。
“不负所托。”
“谢了兄弟，你果然是最值得托付的，走吧，第二层还在等着我们俩去征服。”
“好。”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好，这一次的旅途，他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