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日因
“莫遥诗,啧!”
上得了台面的人在叶府聚会,上不了台面的人在暗中观察。
他们本想偷偷杀掉叶如生,可莫遥诗在他身边,再怎么偷都不可能偷到,就算偷到了也不可能跑得掉。
如此冒险并不值得。
“你不是很勇吗?人家好歹也是四季商会的名流,一命换一命,不亏!”
“我是疯子,不是傻子,倒是你,想不出半点计策,真是废物。”
两人互相明嘲暗讽,却没有打起来。
叶家的医生没有一人肯为大牛医治,无他,就是他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谁都不想得罪整个长青城的所有顶尖武者。
好在长青城没有宵禁,出于人道主义,好心的同事们把他送去城里大夫那里。
而且他们都不敢说大牛的腿是被打断的,尽管所有人一口咬定这是摔的,可大夫不是傻子,不信!
但这人来都来了,又不想得罪权贵,怎么办?
于是大夫给出“医术不精,不敢医治”的借口,把叶家后厨的众人赶走,让他们去另寻高明。
一个晚上,长青城内出现了十分荒唐的一幕。
所有会医术的人都说自己不行,不知情的还以为常青城满城都是庸医。
后厨的人甚至都不敢把人抬回去,商议一番后把他扔到一家诊所门口就四散而去。
虽然是夏天,大牛却感受到了秋天的悲凉。
一开始他还会愤怒,后面逐渐麻木,只是一心乞求有人肯为自己疗伤。
最后同事都把自己扔在地上,大牛没想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遭受如此待遇。
自己就仅仅是挑战该死的饭桶而已,为什么会遭到众人嫌弃,那些大夫凭什么不为自己治疗?
自己不过只是一时大意,是那饭桶不讲武德!
大牛蜷缩在墙边,断掉的腿骨仿佛在嘲讽他的落魄。
哪怕是在后厨,至少也不愁吃喝穿住,怎么会如今天这般,像一条丧家之犬!
这是一袭黑衣从天而降,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大牛。
“大牛,你可真的牛!我想想,叶闻雅现在应该被一群人围着吹捧吧?啧啧,你就是只不自量力的蠢牛,连做她的垫脚石都不配!”
本来已经极度伤感扭曲的大牛,哪能受得了这刺激。
他噔的一下坐起来,试图抓住面前的人,证明自己有一战之力。
“我是被她偷袭!明明让我先出手,她还耍阴招!我没输!”
面前的黑衣蒙面人咯咯轻笑,接着伸出脚把大牛的手踩在地上。
用力摩擦!
并语气不善的逼迫大牛:“你应该承认,你输了,你输给了叶闻雅。”
布鞋踩在手上,明明是布质,却把大牛的手背磨到血肉模糊,里面的筋骨隐隐可见。
“啊!!!”
大牛发出凄厉的叫声,自己今晚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被叶闻雅断了骨头,如今又无缘无故遭受路人的折磨!
谁能忍谁忍,我不能忍!
拖着断腿,大牛狠狠抓住黑衣人的小腿,张开比饭桶还大的嘴就要发动最后的攻击。
就算是死!也要咬对方一口!
“嗤~,可怜的反击。”
他的表现在别人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同样手没有用手,对方用脚就把大牛的头踩在地面上。
头可断,血可流,大牛的面子不能丢。
年纪轻轻的他比谁都好面子,要不然也不会疯狂到以下犯上,去挑战叶闻雅。
直到脸被踩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才终于领悟叶闻雅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学会敬畏,不然连反击的资格都没有。
一个人的醒悟,往往就在这么一瞬间,一脚下去就像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脑袋都灵光起来了。
黑衣人面纱下的脸色一变,一脚将其踢飞撞到墙上。
咯吱——
外面的动静不小,医馆内的人打开门出来查看。
“看仔细了。”
黑衣人不管大牛有没有听进去,直接施展诡异的步法,看起来十分别扭的步法却仅用两步就踏至门前。
“哎?你?”开门查探情况的药童不明所以。
黑衣人站住脚步,双手抓住药童探出来的头。
“嘁!”
大牛当然没看懂,更不明白黑衣人为何要发出奇怪的声音。
只见黑衣人全身上下齐齐一抖,药童就如破袋子瘫软下来,让人看到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黑衣人似乎有点恶趣味,故意把药童死不瞑目的脸转过来给大牛看。
“死死了?”
医馆门口的昏暗灯笼,使大牛能够看出药童的头已经是以人类无法做到的诡异角度扭曲,自己就被药童瞪得浑圆的眼珠子盯着。
他不敢相信,就抓住头一抖,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此时他哪能不明白,黑衣人就是高人!
人家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必然是有其他意思,要不然随手把自己杀了便是。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他拖着断腿朝黑衣人下跪,双手伏地,深深的把头磕下去。
“请您收我为徒!”
千言万语都不如这一句来的实在,黑衣人又一脚踩在他头上。
戏谑的询问道:“你不恨我?”
“不恨!我知道您是在试探我!”
他语气中满是诚恳,但却看不到黑衣人嘲弄的眼神。
“以后有得你恨我的。”
莫遥诗端起茶杯,默默的听对坐的叶如生讲天文地理。
有些听得懂,有些听不懂,可这都不妨碍她享受此刻的气氛。
山雨欲来风满楼,即使身处风暴中,她自巍然不动。
待到暗处的人离开,叶如生的故事讲解也恰好告一段落。
莫遥诗优雅的放下空茶杯,面对具有礼数教养的皇室成员,叶如生不得不正襟危坐、认真对待。
莫遥诗朝他笑了笑,后者慢慢低下头,不敢直视。
如果可以,莫遥诗也不想说些不应景的话,可叶如生作为叶闻雅的哥哥,还是有知情权的,况且自己也想让他知道。
绝美的三公主如梦似幻,尽管叶如生见过不少次,像如今两人独处却是第一次。
她粉色的双唇在月色下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随后轻轻张开。
“叶如生,告诉你个坏消息。你三妹有大麻烦了。”
皎洁的月光照进杯底,生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纹。
叶如生放下茶杯,仍旧一脸平静的给三公主沏茶。
“江湖人理应以酒相会,只是叶某实在是不善饮酒,若是遥诗姐觉得不够尽兴,在下这就去拿两坛酒来。”
麻烦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用来问的,而是用来解决的。
有些时候不需要知道麻烦是什么,只需要知道怎么解决就行了。
叶如生此举便是求人帮忙,莫遥诗说的大麻烦肯定够大,大到他叶如生解决不了,那直接求助面前的人即可。
求人办事总要表现诚意,付出代价,叶如生说完就从座位上起身,哪怕自己不能喝酒也要喝。
莫遥诗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可这实在很令人费解。
为什么要为一个排行第三的妹妹、一个没能带来极大利益的人付出损害自己生命健康的代价?
就因为所谓的亲情?
皇室出身的莫遥诗感受不到什么亲情,她的父母比叶儒还冷漠,她的兄弟姐妹比小人更小人。叶如生这种人在皇家都活不到弱冠之年,莫遥诗很好奇他活这么大怎么没被人斗死。
“酒气浑浊,不必了。我看你们叶家挺安全,待在家里肯定没事。”
接着话锋一转:“可小孩子长大后总要去江湖,你能保她一辈子吗?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轻风卷过她的秀发,将她的香气吹入叶如生的鼻腔中。
可叶如生却只是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
“命不在我,人走了也带不走什么,不如多留些给家里人。”
莫遥诗抬头看向天上的星星,又看向叶如生,他的眼眸比最暗淡的星星都暗了些许。
莫遥诗随口结束了这个话题:“你说得对。”,转而说道:“不如跟我讲讲你三年前立春北上的故事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