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身份
靠近雪山，夜空格外疏朗，就连星和月都似触手可及。雪山被铺上一层月色，显得更加洁白耀眼。
易冰清将随身带的干粮与水分给他，夏云扬倚在一棵树旁，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着，打开水囊喝了一口，喉结来回滚动几下。
俨然一副浪荡纨绔公子的模样。
他脑袋枕着粗糙的树干，双眸深邃，那只蓝瞳熠熠发光，映着漫天繁星。
自从打避尘山庄回来，他很少将那只蓝瞳示人，哪怕是独处，也时时披戴着伪装，这是唯一一次露出原本的瞳色。
雪山脚下，寒气逼人，连虫鸣都绝迹了，只能听到飒飒的山风声。
夏云扬全身放松，仰望着佛若近在咫尺的浩瀚星空，语气有些悲伤，“死了的人会变成星星吗？”
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询问易冰清。
易冰清等着篝火出了神，火光在他双眸中蹿动，他想说是，话到嘴边变成一句：“我不知道。”
橘色的火光打在他的脸上，温暖却显得神情更加凄凉，夏云扬抬手，仿佛够到了最亮的那一颗，嗓音有些哽咽，“我希望是，这样的话，我想父母的时候，只需挑选一个晴朗的夜，抬头就能望见他们。”
满天星子挤在一起闪着光，漆黑辽阔的夜空变得拥挤，月色都显得暗淡了。
易冰清心疼了，往他这边稍微挪了挪，抓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夏云扬反手握住他，似握住了寒夜里的一缕光。
“我的父母自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此生是彼此唯一的灵魂伴侣。父亲说我的眼睛像母亲，他们死于一场意外，我把他们葬在了一起，”夏云扬声音却异常平淡，像是讲述的事情与他无关，“生同寝，死同穴。”
夏云扬轻抚了一下左眼，“父亲临终前，把一族之力交给了我……原来我的左眼，也不是这样的。”
易冰清微微仰头，望着头顶穹空，依旧沉默，却抓紧了他的手。
“从避尘山庄回来，以师尊的敏锐度与洞察力，不可能什么都没察觉吧，但……你什么都没问过我，”夏云扬垂眸注视着火堆，眸中平静如一潭碧湖，泛不起涟漪，“师尊……从未怀疑过我的身份吗？”
“不重要。”
夏云扬转头，目光落下他脸上，略显惊讶：“什么？”
“无论你是何身份，在我身边，你只是我徒儿。”
经过避尘山庄一事，夏云扬便下定了决心，如果易冰清开口问，他必定如实相告，绝不欺瞒，但他却迟迟未开口。
夏云扬发自内心的笑了，突然侧身，靠近易冰清，唇贴近他的耳，低声喃喃道：“我还是你的夫君。”
易冰清耳尖被呼出的热气烫红了，血气蔓延到脸颊上，他别过头，强撑镇定，捏着树枝拨弄着篝火，发出阵阵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火焰蹿得更高了。
距火太近了，好热。他想逃。
夏云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抬手捏着他的下颌，吻上他的唇。
易冰清没反驳，也没拒绝，他闭上眼睛，微仰着头，一只手勾着夏云扬的脖子，享受着这个温柔缠绵的亲吻，缱绻深情地回应着他。
半晌，两人方气喘吁吁地分开，这个吻驱散了夏云扬心中的阴霾。
他扳过易冰清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偏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这个世界不怎么样，还好有你。
“父亲母亲在天上看到我遇到了这么好的师尊，一定会开心的，”夏云扬脸颊贴着他的额头，随口问道：“昨日听见师尊梦中唤娘亲，师尊的父母是怎样的人？”
他想了解关于易冰清的一切。
易冰清沉默片刻，摆弄着手中的树枝，“不知道，我……从未见过我亲生父母，养母在我五岁时便去世了，师尊将我捡回山上，带我修行，”他缓了缓，往火中添了柴，“后来……我飞升后，师尊就离开了，我再未见过他。”
篝火燃得更旺了，把雪山的寒气阻隔在，外烤得人身上暖烘烘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语气中也没有丝毫破绽，夏云扬余光瞥见他眸中水汽氤氲，有些心疼。
他小时候应该受了很多苦吧，夏云扬想。
尤其是养母去世还未遇见师尊的那段日子，他一个孩子是怎么扛过来的呢。结合昨日他梦魇时的呓语，定是没少被人欺负。
夏云扬轻轻揉了揉他的脸，将人拥到怀中，温声道：“以后的路，我陪师尊走。”
有那么一瞬，夏云扬希望时间就停在此刻，只有他们二人，远离世俗的喧嚣，没有仇恨，没有责任，只有彼此。
“师尊。”
“嗯。”
“冰清哥哥。”
“不许这么叫。”易冰清锤了一拳他的胸口，嗫嚅道。
是，我都听师尊的，“夏云扬狡黠一笑，贴着他的耳低声道：“那……夫人。”
易冰清趴在他胸前，脸埋的死死的，羞得不敢抬头。
“看着我，”夏云扬捧起他的脸，吹了一口气，霸道地与他对视，“我想吻你。”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酥酥的，心被一片羽毛拂过，痒痒的。易冰清仰着脖颈，没够到他的唇，吻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的主动让夏云扬激动不已，热烈而滚烫的吻重重落了下来。
不比之前的温柔，夏云扬扣住他的后脑，含住他的唇，重重吸允，舌滑过齿间，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纠缠在一起。
易冰清被吻得腰身发软，头晕目眩，瘫倒在夏云扬怀中，一只手搂住他的腰，一只手勾住他的后颈，热烈而动情地回吻。
唇齿的碰撞声与水声交杂在一起，勾人心魂，动人心魄。
月亮悄悄藏进了云层，只有漫天繁星与皑皑雪山偷窥着卿卿我我的二人。
起风了，刮得树叶簌簌作响，吹得火焰歪斜，卷走了火堆周围的灰烬。易冰清打了个冷战。
夏云扬抓住他的手，穿过外袍，贴在心脏处，冰凉的触感让夏云扬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二人稍稍分开，大口喘息着，夏云扬的鼻尖亲昵地磨蹭着他的额头、眉眼、鼻梁，热气扑在脸上，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