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能力,各有动作
破旧小楼,莫平二人先一步回来。
回想起今晚跌宕起伏的一幕幕,只剩一身的疲惫。
二人没有待在一块,省得悍妇回来后看着来气。
蔺伦去将药的藏匿地点转告田秀,然后告诉他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就是了,不要和他们待在一块,臭八婆或许就快回来了。
而莫平则是一跛一跛地回到房间,将沾血的布条继续弥上膝盖,费劲地攒了几口口水,微微化开凝在布料间的血液,令其重新在膝盖上结痂。
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被打碎的膝盖现在表面看上去并没有伤口,但如果这件事情被误会,他也会非常麻烦,甚至可能与女孩一起,凑一对“童男童女”也说不定。
随后他又抹了一把房间内墙皮上掉下来的陈年老漆,将这些粉末涂在脸上彻底晕染开来。
特别是嘴唇上多涂了点,看着干裂得厉害。
营造出“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还要的话,轻点来……我不一定撑得住”的感觉。
做完这一切,他暗叹一声:这下真瘸了,回头不会再废我一条,直接让我坐轮椅吧……
想着又摇了摇头,顿觉好笑。
他承受能力似乎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强了些,居然有些波澜不惊。
甚至想到了那个专门放杂物的房间。
「那报废的小滑板能多给我安俩轱辘就不错了。」
甩开杂乱的思绪,勉强平复下心情,透过窗户看向天空,眼中流露出一抹疑惑,随后他的注意又回到自己身上。
他低头审视,有点新奇,似乎在期待什么。
好像……没变化?
这个结论从脑海中冒出使他有些意兴阑珊,但还不算太沮丧,毕竟如果真的那么鸡肋……
啊……也不能这么嫌弃,好歹也算救了自己条命。
想到这,莫平眼神坚毅了许多,这辈子没什么理想,烂命一条,漫无目的地活着就好。
如果朋友有难,那就搭把手。
搭……搭条命也成,呵呵。
莫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满腔豪情壮志。
“玛德,困了!”
脑子动多了就困,莫平精神疲惫。
乏了,便睡。
于是回过头,眼眸低垂,靠坐在窗边,眼神下移,昏昏沉沉。
晚上经常睡不好,坐着更容易睡着,这是一直以来乞讨养成的习惯,像是虚脱地昏了过去,同时也能补充一点睡眠。
但就在这时,他隐约感受到周围有些不对头。
「我眼睛还没闭上,不至于这么暗吧?」
念头一闪间,他迷糊睡眼缓缓撑起。
“……”
「怎么还是看不见?」
睡意连绵的大脑铆足了劲给身体下达命令,勉为其难地睁大了点。」
「怪……怪事……我靠,我不会瞎了吧!」
此念一出,他立刻揉起了眼睛。
而就在彻底闭上的刹那。
「这是……谁?」
他慢慢睁开眼,以为出现了幻觉,总算看清了眼前的轮廓。
「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有人的能力是把自己变成瞎子?那也太蠢了,诅咒别人自己灵验可还行?」
念头一闪而过。
“嗯?什么玩意这么大……嗯?怎么还立起来了……”
下一刻,他猛然回过神来,惊得打了个摆子,险些出口成脏:“卧槽,什么星星东西!”
这一刻,莫平眼中尽是惊恐,睡意全无,唰得一下蹦了起来,蹭着墙连连后退,直至退无可退。
谁知眼前漆黑竟欺身而上,紧随其后,飘浮至近前一丈。
莫平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我去!怎么还会跑啊!?
_?挖槽,没有腿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 Д ○)」
某一刻,莫平几近失去瞳孔,失去焦距。
“你你你……你是什么东西!
我警告你别过来噢,你你找错人了!
我一生积德行善,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命不该绝啊!”
莫平有些歇斯底里,但嗓音却十分喑哑。
「希望这东西是来找我的。」
这是他在恐惧面前保持的最后一丝理智。
此物速度如此之快,如具攻击性,任何目标怕都躲不过命丧当场,逃不过今晚莫平也想尽量少牵扯些人。
他双手在前一阵胡乱挥舞,做着最后抵抗,但却并没有发生传说中那般,厉鬼勾魂,无常索命。
他紧闭双目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挥舞的双手僵住。
看到了自己缓慢正过脸来,面色苍白,眉头紧皱,好像在做着噩梦的模样。
直到他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那是一种比夜色更加深邃的黯淡,时不时荡起一丝波动,无底黑洞般摄人心魄。
为什么说波动呢,因为这漆黑还是有范围的。
边界时刻浮动着,好似一汪黑水,自行产生不绝的涟漪。
见这漆黑并未有下一步动作,他也依旧摆好架势,渐渐放下紧绷的心神,慢慢朝漆黑靠去。
他先是围着漆黑绕了一圈,发现它没有固定的形状,没错,莫平之所以第一反应想到的形容词是一片而不是一团,是因为,
它太黑了,黑到不像是能让人产生立体感的东西。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莫平艰难地转了几圈,也依旧在怀疑它是不是始终面向自己,随着自己的视角原地转圈。
过了一会,不见异状,他的胆囊开始放大,随后突发奇想。
「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此时他心中已有所觉,虽然他还无法很快就抑制住这种兴奋,但他可以猜到,之前的天变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这段关键时期,天漏的这个窟窿那不是破洞,那简直就是天降甘露!
这或许就是独属于他的……特殊之处。
这时,外边传来蔺伦的声音:“莫平,咋了?刚听你这有动静,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吱个声儿。”
莫平心神一松,道:“哦,没……没事儿,你睡……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莫平脑袋一阵发昏,几乎瞬间便软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可谓是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漆黑也冲入了莫平体内,消失不见。
“行,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蔺伦声音渐小,嘀咕道,“要是睡死点就好了,啥也不知道。”
蔺伦满脸愁容,心想着该怎么度过明天,不,是能不能熬过今天……
夜晚的寒风透过缝隙吹进萧条的楼内,躺在地上的立平,没有动静。
……
女孩被一中年人拎了过来,路上就在念叨:“哎呀!一顿好跑啊!这活蹦乱跳的,越看越稀罕啊!”
几人倒是一反常态,一改往日嫌弃的模样。
“呀!二哥,这话的意思是准备回去供着了?确实!该让她多补补!这多出来的伙食就您出了吧!”
“去你妈的!噶了腰子你们别吃!必须平摊!”
“行了,几年才富裕这么一回……”
“往后不就可以一直富裕了!哈哈!”
“我都不敢想这以后的日子得有多快活!”
“那你胆子也太小了!哈哈哈!”
「唉,这伙鸟人没我迟早得散啊。」
下一秒,悍妇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的幻想。
“我们必须立刻寻找下家。”
众人愣了一下,小小的大脑转不过弯来了。
“为什么啊大姐!这老天爷可是把饭塞咱嘴里头了!就……就这么卖了?”
“不是卖,是送!”悍妇面色平静。
送字一出,如惊雷劈在四人头顶。
「送……送?」
「这老娘们疯了吧!有饭不吃?还把碗砸了?」
「分行李!必须分行李!」
“都别太嚣张,这事情给那群庸医传出去,咱们朝不保夕!这烫手山芋一个弄不好,摸都摸不得!”说完,悍妇比了比脖。
几人先是沉默,很快便有人附和道:“大姐头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话之人忧患意识倒是很强烈。
“现在是真正的风口上,别觉得可以高枕无忧!以保全自身为首要,保不住的还是抛售掉好,
也可以作为我们的……敲门砖!
……如果我这次谈不拢,我们就该准备启程去下一座城市了。不要带有侥幸!
我,只想叼骨头!你们,跟着我喝汤!肉,就不要动心思了,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x4四人不免有些沮丧。
“马上天亮了,时间仓促,这老庸医关系不少,如果摇人那效率绝对不低,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完事儿直接走!多的我不想再解释了,说得这么明白,你们应该都懂……必须经常换地方!”
几人咽了口唾沫,纷纷点头。
“把这女孩看紧,别回来,省得被一锅端了,
还有,到了地方,不要再让这女孩乞讨了,给她洗干净,换身衣服,否则带在身边太扎眼,
一会儿把她舌头割了,看看还会不会长出来,如果封不住口,不要带出来晃悠,
现在这孩子身上干净得很,没有制约手段不要在公共场合露面!
至于另外几个小崽子……能带就带,不能带就妥善处理掉,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了。”
几人明白,这是要丢卒保车,至于要不要破釜沉舟还有待商榷。
几人扪心自问,是有些没底的,不是舍不得,是对悍妇的行动没有底,怕孤注一掷最终爆雷,一场空,所以不是很想切了自己的老本行,悍妇也留下了余地。
女孩从头到尾听完了他们在自己面前大声密谋,小脸黢黑。
她是块香饽饽,又要被卖了,而这次,她更不容易死了,身上还多了数不清的便宜可以占。
“算了,还是我来吧。”
话音刚落,女孩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嘴巴便被掐开……
涌出的鲜血飞速灌满口腔,差点让她窒息……
……
坤帮,暗城两大万人帮帮会之一。
一辆改装越野从远处疾驰而来,轮胎车身间满是泥泞,车上之人一刻不停,越野在强大的惯性作用下还未停稳,他便已打开车门,疾步而下……
“帮主,有人想见您。”
只见一强壮的背影,手中摇晃着红酒杯,平日里不喝酒的他,难得抿了一口醇香。
“谁?”
“他说他姓沙,您应该知道他。”
“嗯?那个老毕登?他敢这么浪?”背影语气中略显不耐,似乎与此人不太对付,同时又有些诧异。
“说是有事求您,”
传话的轻咳了两声,“看样子……很着急。”
“哼哼……来得好。”
背影沉吟少许,让人放那沙医生进了门。
很快,沙医生便被传话的领路而来。
只见他被几个壮实的兄弟围在当中,颇有种绿叶衬……
众星捧……
牛粪倒在绿叶上的感觉。
沙医生亲自下场,没有带上其他人。
一是诚意,他与这坤帮帮主交情实在不深,若是派人来,怕被人误会,说他沙医生怠慢敷衍,架子颇大,惹人生厌。
无他,因坤帮的帮派规矩开明,话事人总是频繁更换,主事的并不常年于一人之手。
如此一来,虽说让坤帮内部少不了争斗,却也鬼使神差般使坤帮立足了下来。
光明正大打下来的帮主总是令人信服,且不会一手遮天。
换句话说,其实谁当都差不多,所有人维护的都是帮派规矩而不是帮主规矩,这也养成了坤帮民风“淳朴且彪悍”的风气。
且万人这个数量正巧适合这种管理制度,太少不成,多了,臃肿累赘,尾大不掉,如果能分裂舍弃也罢,就怕喧宾夺主,终谋权篡位,这也正是现在所有坤帮帮众最不希望看到的。
二是带人来并无意义,除了壮胆,镇场子,皆是无用之举。
三来,外面留人的话,方便多几个选择,他已命人驱车回去,分散准备,若是这里碰了壁,他便放出信号,以便自己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出动,他还不打算此事让太多人知晓,因此想将风口维持在最小。
暗城这一块,他也熟,想过再分出几人直接前往悍妇所在荒村的那一片,不会太难找。在悍妇回来之前,挟持剩下的孩子。
但他不觉得现在的悍妇还会在意他们,甚至不能肯定他们带着孩子一定会回去。
“吴帮主!初次……”说着还象征性地微微躬了躬身,但立刻被吴壳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啧~嘴真臭。”
沙医生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
“呵呵,您这是什么意思?”沙医生面露难色,隐隐觉得这吴壳与自己不对付,可心说也没得罪过他啊……
“话是好话,但是从你嘴里吐出来,我就嫌脏。”
“帮主,您这就有点……”
“换了那么多张脸,品味还是这么差,怎么?敢做不敢当?怕人刀了你不成?孬种。”
“帮主,我这次来是有急事,您大可不必对我怀有如此大的敌意,今日是抱着统一战线的……”他讪笑道。
“有屁快放。”
「不是你一直在打断我吗!」
沙医生忍受着一次次金玉良言的洗礼,脸色一阵不自然,但还是腆着个厚脸皮笑道:“帮主,希望您能帮我找一个人。”
吴壳看着他,不说话。
沙医生满脸不自在,笑道:“一个女孩。”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孩很特殊,她……”
“我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能谈就有戏啊!」
“哦!好说好说!这件事情您能帮我解决,未来一年,我可以常驻坤帮!需任何医疗服务,我全权包揽!不用任何报酬!
我是外科医生,到了我这,四个只要!只要人没死,只要脑子没问题,只要没扩散,只要没有罕见基因病,保他安然无恙地回去!”
“哟呵,想不到,你还挺厉害啊!”
“过奖过奖,一点小手段罢了,那您看……”
“你这么厉害,那我给你个建议,不如就搁我这坤帮,先待它一辈子?怎么样?”
“您……您说……什么?”沙医生脸色彻底难看起来,像一颗流汗黄豆。
“我说你要替我坤帮卖命,一辈子,有问题吗?”吴壳言语间压迫感十足。
沙医生面色一阵变换,这吴壳狮子大开口就算了,甚至有种强买强卖的意味,他怀疑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此时他已萌生退意。他深知,这件事情迟早会发酵,众口难封,他不可能杀了所有目击者独占,又不想消息传得太快,那悍妇也不是傻子,一般势力吃不下,说得动也不一定逮得着悍妇这条泥鳅,必须找龙头合作。
可坤帮已经是离他最近的大势力了,若是赶去其他势力求助,恐有变数。消息扩散不说,那悍妇要是谨慎些,说不好今晚就会动身。时间有限,他别无选择。
在一番艰难的思想挣扎以后,他呲着牙艰难道:“没有问题!”
为了嗜好放弃自由,不知这算不算敬业。
「没关系,还有余地,只要坤帮趁早倒了就行……」
他努力地安慰自己。
吴壳略有深意地眯眼看着他,心底在思量,不禁玩味地嗤笑一声,眼神示意身旁小弟,对沙医生道:“地方你跟他说,明早派人去。”
如此一来,沙医生果真急了!
他顿觉不妙:“帮主,这不行啊!我希望您可以现在立刻派人去找到那个女孩,然后,抓回来!那几个穷鬼肯定没车!咱们先一步把出城的各个路口都封住!一定赶得上,一定赶得上的!免得夜长梦多啊帮主!”
吴壳打了个哈欠,眉头一皱,忽然怒目而视道:“你在教我做事?”
沙医生被盯得一哆嗦,但还是壮着胆子,几乎是在乞求道:“帮主,我真的是迫不得已,拖久了恐怕……”
“够了!”吴壳嗓音洪亮,“你给我听好了!我答应你找,没答应你一定能带回来,这深更半夜的,弟兄们都在休息!你让我召集人手?就因为你很急?架子够大啊!这坤帮听你的听我的?我这帮主都不好意思随意调动人手,你比我还大?”
“明早!就明早!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他摆了摆手,“散了散了,大晚上不睡觉折腾啥嘛。”
「唉,女孩子家家的,可别烂我手里。」
吴壳此举也算是给她争取了些时间,从这点来看,倒是有些矫情,当然,他深埋心底,不能表现出来,坏了他那高大威猛的形象。
“你!难道坤帮一点诚信都没有吗!”沙医生急道。
吴壳闻言忽然大笑起来:“跟你个垃圾我讲什么诚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诚信?老子就是强盗,就是土匪,你又能奈我何?”
「嗯,时候差不多了,先把他拴在坤帮,省得到处祸害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阿弥陀佛……」
“你!”沙医生浑身气血顿时上蹿下跳起来,“好好好!吴壳!你好得很呐!那我走!”
他决意离去,另想办法,反正外面还有安排,希望能赶得上。
只是车子被开走了,只好徒步回去了,晚上是没有出租的。
“想去哪!”吴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下一刻,外边就传来一群“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一堆兄弟洪水般堵在了门口,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刀枪棍棒。
看得沙医生眼皮一阵抽动。
「焯!这就是没人手?tm一会功夫蹦出来的这一堆是什么?都是鬼吗!」
他深知现在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也没用了,只好道:“吴帮主,买卖不成仁义在,您这样恐怕不好吧?”
“仁义?这你不必担忧,做样子我还是会的,明早我自会‘仁至义尽’,让人知道,你沙谦刀承了我的人情!”
沙谦刀冷道:“吴壳,你想好了,想清楚了么?你这么做,往后可要当心啊!”
吴壳并不理会,讥讽道:“来人,给咱沙医生寻个好住处!哈哈哈……”
此时吴壳还不知道,今日的举措会为某人日后行个大方便,他顺理成章得到的把柄也会因此被破坏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