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这是什么？——是粪便
“谁啊你是？”
乞丐看见他，空洞的眼神有了活力，脱口而出：“恩人！”
“欸？”阿里看了看周围，不确定地指着自己：“我？”
“恩人，你终于来了！”
“哇！你在干什么呀？”
乞丐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抓住阿里身体不放，阿里触电一样地身体一抖。
“恩人，不，你就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天使请一定要救救我——”
“欸——”阿里懵了：自己什么时候见过他？
阿里环视一下四周，一手在半空倒腾出了残影：“不要，你在说什么我完全搞不懂。快放开我！”
他张开手想寻求帮助，因为乞丐抓得太紧，他拉着乞丐拖行了一米。
“你终于来了，天使！我是不会放手的，你一定要救我啊——”
“一直天使、天使的，烦死了。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听见要喊人，乞丐的手稍微一松。
他借机挣脱，退后五步，与乞丐保持了约三米的距离。
他一手握住剑柄，扫视了一下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乞丐，丝毫没有大意。
乞丐见此，佝偻着背贴在墙上，缓缓瘫坐在地。
乞丐单手捂着腹部，面部因痛苦而皱眉蹙额，喃喃细语：
“我已经完了——像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别人同情、原谅。抱歉，我居然还想逼迫你帮我，我活着真是太失败了……”
乞丐看着他，眼中噙着泪水，无力地苦笑着：“你走吧……”
他检查了一下被乞丐碰到的衣服，没有弄脏。
他不敢与那双心含不甘的眼神对视，低头碎步跑开，迈出的第一步还踉跄了一下。
“唉——”乞丐深深叹息，深陷的眼眶再也积攒不住，一道泪痕在灰扑扑的脸上划过。
深邃的眼圈如同奴隶的印记一般烙在了眼周，他合上双眼，晃悠着头，一手在地上摸来摸去，杂乱的瓶瓶罐罐在他的拨弄下滚来滚去。
在哪呢？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都不是，这都什么呀？
啊，这是……天！软软的、黏糊糊的，摸着就感觉好恶心……
这是什么？冰凉的，硬硬的，圆柱状的东西，还有个小口。
他终于摸到了刚才喝剩的葡萄酒。
他举起瓶子在耳边摇了摇，还剩下勉强一口的量。
“最后一口啊……可要好好品尝。”
他苦笑了一下，笑的比哭还难看。
当初，我们的主，在最后一顿晚餐中，是不是也这么想的？请宽恕我的罪行吧，主，我不该亵渎你，你是为了救赎人类才归位的……
他点点头，灌了一小口，又马上放下。
他伸出了舌头在瓶口舔了又舔，他尽情地，慢慢地舔舐着滴出的酒液，就像婴儿寻求母亲的奶水一样。
他贪婪地嘬取着。
另一边，阿里大步跑着，乞丐那双万念俱灰的眼神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跑得眼前的视野都在恍惚。
只要稍微放松一下，乞丐的眼神就会又出现在他眼前。
他停住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回头观望一路跑来的街道，陷入了沉思。
乞丐闭眼专注于最后一顿晚餐，并没发现自己早已被一伙人围住。
“终于找到了，原来躲到这里了啊。”
十个手持棍棒的人围住了他，个个面带怒气和凶色。
其中一人抢过他手中的酒，仰口下肚，只有两滴酒滴了出来。
“什么玩意，够谁喝的？”那人随手把瓶身后一丢，瓶子掉在路中间，咔一声碎了一地。
那人一手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抓起来狠狠推到了墙上：“别想跑。你就算逃到风暴角我们都会抓到你的。快，把欠我们的钱还我们！”
他咳嗽几下，摆摆手反驳：“这不公平，是你们自己跟着我下注的，我并没有让你们听我的。”
“你说什么？”那人威胁说，“你这是怪我们了！如果你猜对了，不就没这档子事了吗？”
那人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乞丐的脸变成了猪肝色，两腿在空中不停地倒腾。
周围人嘲笑道：“两条小短腿倒腾地还挺快啊。”
“够了！”
一声厉喝在后方响起，所有人弯腰低下了头。
“子爵大人？”那人手一松，乞丐狠摔在地。
他捂着喉咙不住地咳嗽，人群后面缓缓走来一人。
这人穿着绣有花边的衬衫，肩膀处修剪的很长，外面套上一层呢子料的大衣，腰扎的紧紧的，下摆宽的像是布伞。
紧到露出肌肉线条的裤子，黑色长袜和带扣长靴，再一看脸，脸倒是很正常，头发居然是平分的，头发垂到了耳根。
“噗嗤！”乞丐笑喷了，“好搞笑的打扮……”
子爵羞红了脸：“你说什么？这是只有像我这样尊贵的贵族才配穿的服饰！你懂什么？”
说罢子爵咧嘴笑了一下，一口黑色的牙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赎回我输掉的城堡，二是，把你的贱命——留下！”
“牙——好黑啊！啊哈哈哈——”
“谁跟你讨论这个了？我在说你怎么赔偿的问题！”
“你这个假发是怎么套上去的？”
“啊，你说这个？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结果还得再找人裁剪一下……不是说了不准再提我的事吗！”
周围人流着黑线看着两人，想到了一块儿：感觉气氛怪怪的……
我堂堂拥有一处封地的子爵，居然被一个乞丐当面给耍了。子爵指向乞丐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你背后是什么？给我看！”
“没有什么。”
“你胡扯，一定藏了什么东西！”
“真的没有什么……”
乞丐说什么也不给看，这更让子爵起了怀疑。
子爵在旁边人的帮助下扭住他的手不放，混乱中子爵碰到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子爵凑到眼前瞅了瞅，不明液体拉出了丝，“黏黏的……”鼻头一动，“哇，一股臭味！”
“是粪便。”
“啊——”子爵发出了一声惨叫。
子爵一手攥着手腕，五个手指头都被捏的发紫肿胀。手上的排泄物如同腐蚀人身体的毒液，令他抓狂。
一人吞了口唾沫，对身边的人贴着耳说：“这下糟糕了，子爵他有洁癖。”
乞丐看着这个难兄难弟：“都说了不要。”
一个拿铁棍的人挥棒就要打，乞丐条件反射地抱住了头。
谁知棍棒没抓稳，棍子飞到了地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
那人耸了一下肩，一脚把他干翻。
“不是，倒是让我选择啊——”
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对着乞丐拳打脚踢。
“啊！嗷！啊！啊——”
他抱头滚来滚去，忍痛叫出了声。施暴的人并没有停手，还有人被绊倒了。
子爵的手在墙上戳来戳去，试图抹干净手上的污秽：“shit！幸好没带刀，否则我就把手给剁了！”
一人拿出了一把匕首，递给男爵：“子爵大人，我有刀。”
子爵看着刀，沉默了。
感觉气氛有点压抑，那人又换了把品相好点的匕首：“这个更符合你的身份。”
子爵转移了话题：“愣着干什么，接着打啊！”
见乞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听着乞丐无助的哀嚎，子爵还是觉得不满意。
“别打了——”
子爵居然让他们停手。
乞丐鼻子断了，猩红的热血不断流出，左半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下唇边的嘴皮被牙齿硌穿了一个口子，零星血迹的地上还有几个残缺的烂牙。
他瑟瑟发抖，嘴里铁锈味的液体带着点咸，身上被衣服挡住的伤处越来越热，那感觉和烫伤一样，火燎燎地渗透进骨子里。
见他们不打了，他终于松了口气，断断续续地喘着粗气。
子爵眯眼瞧了乞丐一眼，套上了手套，捏起地上的铁棍，冰凉的触感透过了那层隔着的布。
“这样打是打不死人的。动动你们的脑子，不是还有棍子嘛……”
“什么？”乞丐瞪大了眼，“还不如继续打呢——”
一人接过铁棍，奸笑着瞄了乞丐一眼，乞丐从那怀好意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他挣扎着爬起身，两膝盖不停打颤，头磕在地上：“抱歉，女儿。父亲没能救你。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我再也不会碰赌博了！”
“动手！”男爵背过身，甩手示意。
那人手起棍落，照着乞丐的头上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