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祭司的回忆，族人由我来守护
雷鸣轰轰，乌云滚滚，翻腾的狼烟遮住了整个天空，大地一片昏暗。
“看那边，那里曾是王国最繁华的闹市……”
一位老者站在瞭望台，他指向了一片废墟，“还有清水河，它养活了国都里的无数子民……”他又指向了一条红色的河流，里面的尸体已经泡的又白又皱。
“看那件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吧……”
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一群疯狗围在一堆，啃啮地上的白骨，一件碎裂的衣服丢在一旁，上面沾满了污秽，已经分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只狗回眸，血红的眼珠瞄了老者一眼。老者转过身，靠在城墙的凸口后面，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
老者爬向另一面城墙，透过凸口的眼，一个士兵在地上微弱地呻吟，他的断腿赫然露出了白色的东西，里面爬满了蠕动的白虫。
“哇——，哇——”一声怪叫，老者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成群的乌鸦在他上空打转。
乌鸦群停在士兵附近，互相交头接耳。
周围寂静了下来，“哇啊——”乌鸦们怪叫着围住了士兵。
“王国的命运在哪里……子民的幸福在哪里？”老者俯瞰着一切，悲痛的心如同他的胡须一样苍白。
城下，又有几个逃兵被捉了回来，城门挂满了头颅，接连的“咔嚓”声，老者内心不忍地闭上了眼。
“陛下！”
王宫的卫队长跑了过来，喘着粗气地禀报：“诸——诸公国的大公们已经在议廷等候多时了，您看……”
“唉——”国王仰头长叹了一口气，在卫队们的簇拥下，他迈着僵硬地步伐走下了瞭望台。
议廷里，几个肥肠毛肚的人围坐在中心的圆桌，不耐烦地吵个不停。
议廷外，守卫的将领一脸厌恶，自始至终，他一直斜眼藐视着里面的人。
“陛下圣临！”卫兵们齐声高喊，国王走入议廷，倾身坐于谈判桌的首席。
“咚！”一只脚底粘满污秽的皮靴放到了桌上，一人翘着二郎腿，宽板似的门牙，使他活像个大老鼠，“叛军和汹帝国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您对王国渺茫的前景有什么展望？”
“……”国王闭目不语。
“还能说什么，眼下大军压境，当然是请求保护一家老小呗。”旁边的人惬意地抽着雪茄，一口把烟吐在了国王面前。
“你这混蛋！你们知道自己没有危险，居然在这里幸灾乐祸，因为——叛军就是在你们的公国出现的！”
守卫议廷的将领怒不可遏，他闯进去拔出了剑。
“住手！”国王低头喝住了他，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明日正午，请子民们集合，在王宫外，我会宣布我的决策，请各位暂且忍耐。”
国王说罢走出了议廷。
宫内，一对夫妇在陪一个小女孩玩耍。
“威尔斯爷爷！”女孩跑了过去，棕色的麻花辫一跳一跳。
“哦，我的小家伙。最近有没有认真学习啊？”国王俯下身，一把抱起了女孩。
“嗯！我可是一直都很认真的呢，将来，我一定要成为比爷爷更伟大的人！”
女孩的大眼一眨一眨，好奇地摸着国王的胡须。
“爷爷的胡子，比以前更白了！”
国王眼神黯淡了一下，笑着蹭了蹭女孩的脸：“爷爷胡子白了，说明小家伙长大了呗！”
“哈哈，爷爷的胡子好扎人啊。”
“父亲，你们商议的怎么样了？”“父亲大人……”王爵和夫人的神情充满了担忧。
国王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笼里的鹦鹉，鹦鹉不安分地扑腾个不停。
父亲……王爵明白了他的想法，“我懂了，父亲，我会遵从您的决定。”
“我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与古拉姆不离不弃。”王爵夫人拉住王爵的手，信誓旦旦地表达了立场。
女孩的声音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爷爷，不要发呆了，来陪我玩吧！”
……
翌日，正午，王宫。
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了这里，每对眼神都在传递着焦躁和不安。
“族人都到齐了，陛下怎么还出现啊？”不计其数的族人翘首以盼，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抗议。
“肃静肃静，陛下马上就到！”守卫王宫的军士们手拉着手，挡住了情绪激动的人群，高声维护着秩序。
“都已经一个小时了，乱军都到城门了，王室还那么悠闲！”
“对啊对啊，快让国王出来见我们！”
“出来出来！”
一些族人冲上台阶，又被守卫拉了下来。
“看，那里！”
近卫队全副武装，排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国王仪态威严地走在最后。
“是国王，国王来了！”
“国王！”
面对人潮，国王压下手，示意人们安静：
“各位，古拉姆族人，以及——它族子民和诸位大公。其实，几十年前，我就该跟你们说了。
我想，得知我的决定后，一定有人非常震惊、气愤，在这最后关头，是时候有个了断了……”
台阶下，不计其数的人竖着耳朵，倾听国王的演讲，宫园里安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过去几百年，我们古拉姆一族穷兵赎武，征服了辽阔的土地，掌管众多不同信仰的子民。
虽将你们纳入版图、稅簿，却没有公平对待，各种族矛盾不断，欺压、拒税之事频发，如今王国内忧外患，是上天的报应。”
“呼——”国王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的浑厚嗓音在宫外回荡：
“本人，古拉姆王国，四十代君主——威尔斯，宣布，即刻起，古拉姆王国解体，取消王族的称号，古拉姆族回归原属地，古王国将不复存在！”
卫士们无不惋惜，低头摘下了头盔。
王爵和王爵夫人却是一脸平静，小女孩则躲在夫人腿后，显然她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安静的人群如爆炸一般，变得骚动不堪。
“王国的叛徒，丢尽古拉姆一族的脸面，死后无颜面对先祖！”一些古拉姆族人指着国王鼻子大骂。
也有些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似乎还没有接受现实。
那几个身穿礼服的大公捂嘴偷笑，一把刀从身后扎穿了其中一人的身体，一些不服输的族人试图反抗到底。
现场一片混乱，守城的将士过来禀报：
“乱军和汹帝国人已经进入都城。”
威尔斯点了点头，领着近卫队返回议廷。
与小女孩的目光重合了一下，他温柔一笑。
小女孩一脸茫然地望着他渐渐远去……
升在半空的王旗永远地落了下来……
……
“……”阿婆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眼光最后的迷离之际，她看到了小女孩，女孩站在一块墓碑前，十字架下没有碑文，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有地上的野花……
“大祭司……大祭司她醒了！”一脸焦急的族人围在身边。
放心吧，威尔斯爷爷，族人的命运，由我来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