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卢氏
“农户家姓卢，共开四户，兄弟四人，不甚和睦，虽然住在同一个院中，却从不多走动，四户中孩子也颇多，作为次女的泗垚平平无奇，自然是不受重视，甚至连夜里不回家都没人来寻，就睡在田间地头的山洞里。”
那老夫唰的一下展开扇子，扇子上书‘云间月上’四个大字。“传闻中泗垚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吸收了日月精华，成了后来绘画如神的画师。且说到泗垚入宫廷的事，起因是泗垚十四岁那年，父亲半夜踩空，掉进琉璃窑里，烧了个精光，母亲一人带着七个子女无法维持营生，便把十五岁的大女儿和十四岁的泗垚统统许了人家，大女漂亮贤惠，自然价高些，泗垚相貌平平，行为又古怪，也就一个拿不出几个子的老瘸子肯要她，她便对母亲说‘若我考上画师便能赚来比长姐更高的嫁妆’。她母亲是个没主心骨的，丈夫去了便成了木偶，别人怎么说怎么是，便许了女儿去参选的要求。可是当画师跟在乡野中随便画画不同，泗垚有没有真的参加那一年的画师评选已经不得而知了。只知道三年之后，泗垚凭借一手身临其境赢得满堂彩，从此成为天下家喻户晓的画师。”
徐号满脸期待的看着老先生老先生满脸期待的看着徐号。
“这就，完了？”
老先生点点头，“这就完了，你们若是来我们这求画技的，我劝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传闻中泗垚的画能让人隔空视物，而现在的临摹作品都是些画花就掺些花粉、画树就洒些叶子汁水的家伙，跟泗垚可比不了，你们啊，趁早死了这个心，一句忠言才五文，多值啊！”
徐号现下虽然财大气粗，可再小的银钱也是钱，这老儒生大概是把家喻户晓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可以说是铜钱打水，连个回音都听不见。听了这老先生的话差点没气得跳起来，翻着桃核般的大眼趴在桌子上耍赖。
“行啦，既然他不讲，咱们就出去看看画。”
徐号还是有些气愤，甩着袖子不情不愿的跟刘沛出了门。
出门连看了好几个画摊，确实如老先生所说，细细嗅闻，花有花的气味，叶有叶的气味，可那什么‘隔空见物’，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石灵子说，“咱们在三空那里，他也说自己能隔空取物，现下又来了一个‘隔空视物’，骗子骗术，大同小异。”
刘沛也若有所思，“他们二人所说的都有‘隔空’这个共同点，说明并不是真的，我猜她应当也是在画中掺杂了类似三空的药丸一样能够引人进入幻觉的药物。”
“这花可当真艳丽，竟然五月不到就开了花。”
石灵子和刘沛顺着徐号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束束艳丽的花竟然摆在白菜萝卜旁边。
石灵子皱着眉，“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说着便想上前去看看。
刘沛一左一右的拉住他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束花，“我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晚上回客栈，徐号想着去看看毛驴，然后回来吃饭，却被刘沛直接拉进了屋，“咱们之前带来的糌粑可还有？”
徐号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楼下就有价格便宜的热食，咱们还是吃热食吧，赶路几十里见不到人家的时候再吃那个。”
刘沛脸色一沉，“你们知道刚刚看到的花是什么吗？那种花叫罂粟，最早是西域大夫用来止痛的药物，竟然在这里当做蔬菜售卖，过量服用会出现幻觉，长期服用更会上瘾。”
石灵子当下紧张起来，“咱们自从到这，吃了也有三顿饭了吧，你俩还比我多一顿，没事吧！”
刘沛说，“短期少量食用不会上瘾，接下来的几天也就是会比寻常困倦些。”
徐号拍着胸口，“还好还好，不过这里的人为什么主动吃这种东西，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东西不好吗？”
“此事与泗垚的故事绝对有相关之处，或许泗垚掌握了提纯罂粟的技艺，所以传说中她的画能让人隔空视物，大抵就是她在绘画的墨汁中掺杂了提纯的罂粟花，”刘沛看着窗外，“明日咱们就启程，再进山一趟，此次我们要做些长期准备，既然咱们找到一个密室，那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密室，前朝文字与本朝相同，我就不信咱们找不到线索。”
徐号因为之前县志被烧的事还在内疚，便立刻应了下来，“这次咱们对阴山古城有了些了解，也就不会跟上次一般如无头苍蝇一般，细细勘察，一定会有收获。”
眼瞅着活人这没有什么线索，便要学会让死人说话，毕竟，文字记录可以作假，但不会一直作假。
刘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石灵子，“之前那本账本哪去了？”
石灵子从包裹中把账本拿给刘沛，“我只当没用，幸好没有丢掉。”
刘沛翻了翻，“你们有没有感觉，这些账，有些跟寻常账本不同的地方。”
徐号跟石灵子都没做过生意，虽然刘沛也没做过，但她见多识广，总比二位修行人强些，“账本中不同的物品该有规格标示，可这里完全没有标示，难不成所有的物品都是同一规格吗？”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
徐号说，“这说明上面虽然写做草药，但其实并不一定是草药，那么这可难办了，这世间的物件那么多，怎么能够判断原本是何种物件呢？”
石灵子有些犹豫的开口，“我倒是想到了一种跟阴山古城相关，还可以用同一个规制来计算的，东西。”
刘沛急切的说，“什么？说来听听。”
“人。”
刘沛和徐号都瞪大了眼，“难道那是，里面那群人？”
石灵子说，“我也就是猜测。”
刘沛低着头，“可那本子是在暗门前发现的，说不定还真就是暗门里事务的记录，难不成他们连打坐台都要各自命名吗？等等，”刘沛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抓住徐号的袖子，“你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个原本有四户，次年变成三户的人家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