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畜生
快到尚书府时，叶荼靡还是拐去了定国公府。
她有些担心，想着叶九章那人大概也不会去请郎中。
踏进国公府大门的时候，见她神色不虞，几个府卫没敢拦。
叶荼蘼一路畅通无阻，路过几丛花树，轻着步子跟在了几个正嚼舌根的丫鬟身后。
“听说了吗？二公子正在挨罚呢！”
“岂止是听说，我都亲眼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二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啊，平白无故多了个六岁的弟弟也就罢了，如今还被老爷这般体罚！”
“就二公子那性子，受罚是三天两头儿的，咱们不都看习惯了么？”
“这个倒是真，有次受罚是因为二公子摔坏了房里的一个花瓶儿，老爷应是罚他跪了两个时辰，二公子房里的摆件也都没收了。”
“还有昨天那顿鞭刑，好像是因为小公子找老爷要盟主，二公子不肯给，结果就挨了老爷一顿鞭子。”
“这有什么稀奇的，听说这次也是因为小公子和盟主，二公子才被老爷罚了。”
“啊……是吗？我怎么听说是因为夫人生前留下的那座庄子，好像叫白鹭山庄。老爷要将那庄子送给小公子做生辰礼物，二公子不同意，才被老爷罚了？”
“啊……这事儿你打哪儿听的？”
那胖胖的丫鬟压着嗓子低声道:“阿红是杨姨娘跟前伺候的，昨儿夜里守夜听了墙角，说是老爷浓情蜜意之时亲自许给她的。”
“这杨姨娘不愧是个会勾人的。”
“可不，要么怎会儿子都6岁了？”
“她那儿子啊，看着就是个坏胚子。”
“哎，二公子在这府里举步维艰，非打即骂，真不知道往后要怎么捱过呢。”
……
“带我去主院。”
忽的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几个丫鬟吓了一跳，往后一瞧，立马慌乱地附身行礼:“见、见过大小姐。”
“带路！”叶荼蘼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
“是小姐，这边。”其中的粉衣丫鬟往右一指。
叶荼蘼抿唇，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刚进入主院，果真见叶九章手里拎着根一米多长的蛇鞭朝叶阳天身上猛抽。
而叶阳天则是跪扑在地上，紧紧护着怀中的狗，任由鞭子挥打在身上，抽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他怀中那只叫盟主的狗子瑟缩着汪汪直叫，而他却似傻了般，紧闭双眼不哭也不叫。
叶荼蘼心口一揪，快步上前，徒手接住了挥出去鞭子。
叶九章虽身材高大威猛，却也只是个书生罢了。
但鞭子却是真鞭子，叶荼蘼徒手接住时，感觉手心一阵火辣辣，大抵是破皮了。
而叶九章忽然遭到阻挠，竟还是自己那不孝女，心里顿时一阵火燎，拽着鞭子就要收回，奈何力气有限，拽了三回也没拽动。
他尴尬不已，冷脸怒声呵斥:“不好好待在你的尚书府，来这里做什么？”
叶荼蘼手腕扯住鞭子，猛的用力一扯，鞭子落入手中。
“啪！”她挥着鞭子一抽，一旁搁置的碗莲盆景顿时四分五裂，连花带水淌了一地。
叶荼蘼声音寒凉:“自然是揭穿你家暴的丑恶嘴脸。”
叶九章浑身一抖，脸色微白:“老夫教训逆子，你待如何？”
叶荼蘼一字一句道:“子不教父之过，我替你爹教训你。”
叶九章唰地瞪大了眼，咬牙切齿:“你敢弑父？逆女！”
叶荼蘼莞尔一笑:“建议不错，我考虑采纳。”
“你！”
叶九章差点儿七窍生烟。
叶荼蘼冷着声音:“连自己亲儿子都非打即骂，你也就配当个畜生！”
叶九章气得直翻白眼儿，伸手扶了旁边的石柱，才堪堪站稳。
小厮忽然跑了过来:“老爷，门口停了辆李府的马车，说是来找您讨要说法。”
“李府？礼部侍郎？”叶九章头脑一阵发晕，扶额怒吼:“放他进来！”
“老爷，那李侍郎带了不少人……”
“放他进来！在老子的府上，他还能蹦跶上天不成？”
那小厮还未回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冷怒的声音:“几日不见叶国公，脾气见长啊！”
叶九章脸一沉，朝来人望去:“李侍郎公然闯入我定国公府，意欲何为？”
李英俊一身暗红色便服，五官扁平，浓眉大嘴，只脖子上戴的红宝石镶金项圈彰显出他整个人的财大气粗。
他冷哼一声，朝着身后道:“我儿，出来。”
接着，他身后走出来一个蓝衣少年。
叶荼蘼定睛一看正是巷子里被她下令按着揍得鼻青脸肿、看不出模样的那个蓝衣少年。
蓝衣少年名叫李辉，正是礼部侍郎李英俊的第二子。
李辉眯着眼，待看清叶荼蘼和叶阳天的模样时，连连退后了数步。
他眼里尽是惊恐和怨恨，指着叶荼蘼，又指指地上的叶阳天，一边蹦跶一边口齿不清地叫嚷:“耶（爹）！又（就）是哈（她）！还有哈（他）！他们殴（揍）的咦（你）儿日（子）！”
李英俊听着他叫嚷，一脸茫然。
李辉急得直转圈，又指指自己猪头一样的脑袋，接着指指叶荼蘼叶阳天两人。
李英俊这回懂了，扭头恨恨地望着叶九章:“叶国公！瞧瞧你的一双好儿女！将我的宝贝疙瘩揍成这般模样！”
叶九章一噎，登时就反驳道:“李侍郎，莫要血口喷人，你怎么就断定你儿子是被我叶家人打的？”
李英俊顿住，略有些迟疑，回头看了眼自己儿子。
其实他也不确定他儿子就是被叶家那对儿姐弟揍成这样的，毕竟儿子表达不清，只是回了府就拉着自己一顿比划，硬拽着自己来了定国公府。
他到现在也还稀里糊涂，总不能没有证据就一口咬死是人家姐弟做的。
李辉急得上前扯住他爹的袖子，一直指着叶阳天和叶荼蘼，那表情急得眼泪直打转儿，李英俊心疼的不行。
他扭头眉头一横:“老夫儿子被人揍了，指定是你叶家人揍的，你今日必须给老夫一个说法！”
他俩都是太子的人，为太子办事。平日里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偶尔都会给对方穿小鞋。这会儿叶九章自然不愿意低他一头:“说法可以给，但你如何证明你儿子是被我叶家人揍的？”
“无风不起浪，老夫儿子认定是你儿子和你女儿，那他俩铁定脱不了干系。”
叶九章冷嗤:“你平日看我不顺眼，指不定栽赃陷害我！”
李英俊:“你平日也看我不顺眼，打击报复我李家也是正常！”
两方僵持不下，李辉愤恨地站在一旁，焦躁不安，忽然感觉脖子脸上痒痒的，他烦躁的用力挠起来。
“别吵了！”
李辉一声大吼，吐字清晰，众人这次都听懂了。
他焦躁地上前扯住李英俊，一边挠一边示意李英俊看他的自己脖子和脸。
李英俊回头一看，直接瘫软在地上，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