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权宜之策
醉仙楼，三楼某处厢房内。
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小厮立在桌前。
佟老板悠闲地翘着腿，喝了口茶道:“上头那位已经布好了局，那人猖狂不了多久了。”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大赞:“妙！这招实在是妙！”
“嘁！你个没见识的东西能懂什么？”佟老板面带嘲讽，未了话音一转道，“派去的那十名暗卫任务可完成了？”
“这……”
佟老板唰地站起身，面色威严:“说！”
小厮腿一软，差点跌倒:“没、没有。”
“上头说了，若再失败了也就不用回来了！”
小厮呆愣:“啊？这……”
佟老板瞠目:“怎么？你有异议？”
“不、不是。只是……东家，他们怕是想回也回不来了。那十名暗卫是在城东的绿松林找到的，只是尸体上并无血迹，死因尚且不明……”
闻言，佟老板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怎、怎会不明？难道是毒杀？快！快去找人验尸！”
那些可都是太子培养的人，他必须要给一个交代。不、不对，他现在更应该担心自己会小命不保才对啊！
佟掌柜面如死灰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哗啦啦地淌也尚未察觉。
尚书府西厢房，雅客居。
花见袭利落地拔出银针，起身将针具擦拭一番，淡淡道:“病人无碍，只用药过猛，身体难以承受昏睡过去了。”
叶荼蘼打了个哈欠问，瞬间精神了:“人什么时候醒？”
花见袭取来药箱，手下动作不停，只道:“在下帮着换药，一个时辰即可醒来。现下为时已晚，诸位先去休息吧。”
“劳烦。”
叶荼蘼眯着眼睛起身离开，刚迈出步子又收了回来，探究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还是让丫鬟来换药吧，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花见袭动作一顿，差点摔了手里的瓷瓶:“……咳！贤医从不分男女。在下即为医者，自当如是。”
叶荼蘼看了他一眼，蹙眉:“话是这么说，只是面对一个一丝不挂的绝世美人，你确定能当个柳下惠？再者，据我所知，这遮面美人甚是神秘，你就不怕看了人身子后，待她醒来后非卿不嫁？”
“……”
花见袭瞳孔微缩，薄唇紧抿，表情很是微妙。
白子虚正趴着打盹儿，突然惊坐起来，指着床上的女人:“美？你管这叫美人？”
下意识瞥了眼床上獐头鼠目，面似靴皮的女人，众人陷入沉默。
叶荼蘼挠了挠头，打破该死的尴尬:“咳，换药的事儿要不……”
“不如这样吧，在下为这位姑娘再扎几针，若她早些醒来，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
还有这操作？
花见袭手起针落，几个来回后，床上女子悠悠转醒。
叶荼蘼上前一步，观察情况。
床上女子浅色棕眸泛着盈盈水意，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在一张绝美的女子脸上。她薄唇微启，声线阴柔而略显飘逸:“多谢姑娘相救，阿依无以为报，唯愿……”
“那倒也不是，献上黄金百两恩情也就抵消了。”
阿依目光一呆。
叶荼蘼叹了口气:“莫非阿依妹妹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黄金百两？”
阿依张了张嘴:“不……”
叶荼蘼瞪大了眼，震惊:“不值？”
“……”不是。
阿依咬唇:“我……”
叶荼蘼退了一步，小心翼翼道:“那、黄金五十两总值吧？”
阿依棕色水眸闪过一丝慌乱:“我没钱……”
叶荼蘼惊呆了:“先前你不还说只要救了你，想要什么都有？”
阿依垂眸，咳了一声:“那也只是权宜之策。”
“……”
白子虚在一旁直乐:“哈哈哈哈，阿蘼竟也做了次亏本买卖。”
叶荼蘼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白子虚登时闭了嘴。
“阿依会洗衣做饭洒扫，梳妆铺被暖床，姐姐若是不嫌弃，阿依愿意贴身伺候……”
叶荼蘼仍旧面无表情，心道我缺你一个丫鬟伺候？看了她一眼道:“你先养好病再说吧。”
说完抬脚就要离开。
阿依棕眸闪过失落，伸手扯住她的袖子，低头嚅嗫道:“姐姐若是只想要钱，阿依也愿意的。阿依会弹奏乐器，愿意卖身到青楼为姐姐赚银子。”
叶荼蘼脚下一滑，陷入自我怀疑，她看起来那么像逼良为娼的恶人么？
“阿依感谢姐姐出手搭救，阿依明日……”
“那倒也不用，不过你若真想，那就进嘘嘘房里伺候吧，他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全能型暖床丫头。”
阿依看向白子虚，满脸惊恐:“……”
白子虚直接跳了起来:“叶荼蘼，你。过分了啊！不带你这样的……”
“你那俩侍妾的模样自是比不上阿依的，你看不上也正常。再者，有阿依帮着，你那阳痿说不准能早日好……”
白子虚慌乱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咬牙爆粗口:“屁的侍妾！屁的阳痿！”
屋里众人皆抬头看他。
白子虚脸色爆红，慌忙逃出房间:“睡觉了，困死。”
叶荼蘼忙活了一晚上，竹篮打水一场空，也有些神色恹恹:“你们看着上药吧，外头有丫鬟候着。”
屋内烛火幽幽，只剩两人目光相交，默默对视。
花见袭难得扬起一抹笑意，薄唇微勾，调侃道:“这位……‘姑娘’似乎有些面熟？还有这伤口，似乎和在下今日在吉祥酒楼为某人包扎的手法相似呢，请问姑娘……”
阿依浅棕色的水眸变幻莫测，嗓音似淬了寒冰一般低沉阴冷:“管好你自己，别多事。”
花见袭目光玩味:“谨遵……‘姑娘’教诲。”
阿依眸光犀利:“滚！”
花见袭唇角微勾，放下药包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偏厅。
白钟暗暗打量了几眼饭桌上多出来的两人。
叶荼蘼:“父亲，这是阿依，来府上借宿几日。这位是请来的大夫，名叫花见袭。”
阿依起身见了个礼:“尚书大人。”
花见袭也起身，微微颔首:“叨扰尚书大人了。”
白钟捋了把胡须点头:“不叨扰，老夫甚是荣幸。”
片刻后，他动作猛然僵住，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指着花见袭问叶荼蘼道:“他、他叫啥？”
叶荼蘼不明所以，重复了遍:“花见袭。”
白钟哗啦站起身，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阁下可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花神医，人称妙手医仙？”
花见袭起身拱手道:“医仙不敢当，略懂医术而已。”
“花神医请受老夫一拜，今日有幸一见，实乃老夫三生有幸啊！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花神医见谅。”
“白大人客气了，是花某叨扰了。”
“花神医万万不可这么说，老夫……”
“要不……先吃饭？饭菜凉了口感就差了。”
“啊对对对！花神医快请坐。”
叶荼蘼扭头打量了他几眼，神医啊！牛批！她胳膊肘杵了杵白子虚:“要不让这位神医给你治治阳痿？”
白子虚收回花痴一样的目光，傲娇地吐出一个字:“滚。”
红裳轻着步子走过来，附耳低声道:“戚小公子人不在厢房，黄管家说是今儿一早天刚亮就见戚小公子背着包袱骑马走了，只在房间找到了一封信。”
叶荼蘼微怔，走了？招呼也没打就这么走了？莫不是她把人逗狠了？
“小姐？”
“小姐？！”
红裳连叫了两声，叶荼蘼才回过神道:“信先拿回房里吧。”
“是，小姐。”
“父亲开饭吧，容楚表弟有事一早就回了孤云山。”
“这样啊。”白钟惊讶，，遂招呼大家，“那大家就先用膳吧，不必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