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容楚表弟
周遭气压骤降,蹲在地上的女人大气不敢出,只死死抱住躺在地上的小孩,不准他再发出一丝呜咽。
叶九章心里窝火,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咬牙道:“你想如何?”
“跟阿天道个歉,顺便将王妈妈卖身契取来。你的家事如何,自己料理便是,我不会多管。”
闻言,叶九章嘲弄出声:“放肆!你当老夫是什么人?随便受你指使道歉?”
叶荼蘼声线凉凉:“哦,那你随便。届时舆论传出愈演愈烈的话,就看定国公能不能收场吧。”
叶九章脸色难看,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你是在威胁老夫?”
白子虚趁机调侃:“这不很明显?”
叶荼蘼莞尔:“很明显,就是在威胁你。”
“威胁什么?”
几人剑拔弩张,忽然一道清脆悦耳、似珠玉落盘的声音传来。
众人不由回望。
来人约一米六,一身白色锦袍,大约是年龄的问题并没束发,只随意挽了个结,明眸皓齿,眉眼精致如画,细看似带着股与年龄容貌不符的冷肃与疏离,但那颗颧骨痣却不经意添了股别样的柔和与风情,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精致小少年郎!
戚容楚,戚伯侯府次子,年仅十二,五岁那年去了孤云山学艺,期间每隔两三年才回临安城一次。
说起戚伯侯府,有一段不得不提起的陈年波折往事。
戚容楚是戚伯侯次子,谈不上嫡出,但也不能说是庶出,其母亲是戚伯侯平妻叶零,即叶九章一母同胞的妹妹。
当年一次中秋宫宴上,叶九章妹妹叶零邂逅戚伯侯,对温文尔雅的戚伯侯一见钟情。全然不顾戚伯侯对她冷眼厌恶的模样,整日缠着哥哥嫂嫂,说希望能嫁给戚伯侯。
彼时外界言论已对叶九章造成了名誉上不可挽回的损害,文悦正心怀愧疚,想方设法补偿。于是头脑一热竟答应了叶零,求父皇拟下一道圣旨。至此,叶零成功嫁入戚伯侯府,成为戚伯侯平妻。
而戚伯侯原夫人李氏因早先诞下长子戚长苏,身体亏空厉害,病痛缠身多年不见好转,得知此事后,在那两人新婚之夜三尺白绫了了余生。
李氏是一走了之了,可戚伯侯恨呐,婚后便一蹶不振,成日喝的酩酊大醉、昏昏沉沉,对着叶零非打即骂,即便还未满四岁的小容楚也难逃一劫,时常额头四肢青紫交加。
文悦对此愧疚难当,便将四岁的小容楚接在身边抚养,更是成日教导自己儿子女儿,平日里一定要护着小容楚,别让他被欺负了。
小荼靡比小容楚大五岁,也不是个主动的性子,平日也都是端着大家闺秀的模样,见了小容楚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将其视若无物。
而彼时小阳天也已经八岁了,自认为是“大人”,怎么能带着个小娃娃玩儿?所以时常偷偷溜走,撇下小容楚一人。
小容楚怕生胆怯,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或发呆或睡觉。为此文悦没少罚小荼靡和小阳天。
对此,小荼蘼也颇为记恨。有次小容楚见到小荼靡因害怕而紧张忘了行礼,被小荼靡罚去房间面壁一个时辰。
小容楚懂事早,五岁时主动向文悦请求能去拜师学艺。文悦不舍,但终是于他有愧,不忍拒绝,将人送去了孤云山。这一去,便是七八年。中间除遇到重大事情,两三年才回来一次。
原身的记忆里,原身与戚容楚有接触,但不多。不是在罚他,就是在罚他。
此时,叶荼蘼目光带着些许躲闪,和一丝心虚,打量着这精致的小少年,只祈祷这小少年能将少时记忆忘个一干二净。
叶九章见到来人,却是面色陡然一变,满脸笑意:“容楚外甥怎的来了?”
戚容楚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多日不见舅舅,近来身体可好?”
戚容楚精致的眉眼无甚表情,只寡淡道:“表姐结婚,容楚来迟,未能参加,是特地来给表姐陪不是的。”
说着,戚容楚转向叶荼靡,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一字一句道:“孤云山离临安城路程有些远,容楚路上耽搁久了些未能参加表姐婚礼,望表姐责罚。”
眼前小少年乖巧听话,叶荼靡吐了口浊气,闪烁其词道:“咳,无碍。容楚表弟有心了。”
戚容楚继续道:“容楚在此恭贺表姐新婚大喜,余生欢欢喜喜、和和美美。”
戚容楚表情真挚,态度诚恳,叶荼靡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虚扶了把:“容楚表弟有心了,礼就免了,毕竟大家都是一家人。”
礼会免么?
戚容楚想起幼时见到她,她恨不能在他身上挑出出百八十个毛病,好借机惩罚他一番,如今竟说可以免了?
一股淡雅而清甜的花香略过鼻翼,戚容楚回神,她轻微地一触,正欲躲闪的动作悄然一顿。
白子虚见叶荼蘼眸光隐隐发亮,顿时无语,心道又多了个精致漂亮的弟弟,能不激动么?
戚容楚似有所感,直觉两人距离过近实为不妥,于是不着痕迹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距离。
“既如此,大家就留下来吃个饭吧。舅舅这些年没见外甥,也是挂念得紧。”
叶九章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心道,我不能明儿着来坏太子好事,我还不能在戚容楚面前卖卖好,膈应膈应你戚伯侯么?
自从摆了戚伯侯一道,将妹妹嫁与他,那老东西便处处对他打压报复,这些年在朝堂上更是如履薄冰,若非有太子帮衬着,只怕他早从定国公的位置上摔下来了。
这话听得叶荼蘼直呼受不了,果断拆他台:“我对饭过敏,就不吃了。定国公连自己亲生儿子都扬言要打死呢!奉劝容楚表弟还是留心着点,别被毒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叶九章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叶荼蘼!你!”
叶荼蘼视若无睹,招呼白子虚朝外走,心里想着王妈妈的卖身契今日是没办法拿回来了,只得另寻办法。
“表姐留步。”
戚容楚下意识上前将人拦住,从广袖中摸出了个黄花梨木制成的巴掌大小方形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姨母生前所留,让容楚在大婚日交与表姐手中。容楚晚了些时日,表姐莫怪,先下便转交与表姐。”
叶荼蘼接过盒子,看了看眼前的少年。
少年年仅十二,一米六,刚到叶荼蘼下巴,看着格外乖巧可爱,于是莞尔一笑:“多谢容楚表弟。”
打开盒子,入眼的是一块碧色的玉制令牌,上面刻着悦字,底下是一封信和一张地契。
叶荼蘼触着令牌回忆了下,这是原主母亲的身份象征。于是抽出了下面的信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