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闷亏
叶九章不在府上，除了一个不管事的公子爷叶阳天，府里没有其他管事的。周管家是府里的下人头子，素来爱仗势欺人，丫鬟小厮们对他恨不得退避三舍。
此时偏厅，下人们各司其职，有几个丫鬟见了二人也只附身匆匆行了个礼而后避开。
叶荼靡和白子虚在偏厅待了半刻钟，只等来下人上了次滚烫的茶水。
白子虚逮着个机会落井下石，桃花眼漾着吟吟笑意:“阿蘼似乎不太受待见。”
叶荼蘼难得没有呛他:“我不待见定国公府，它自然也不待见我。”
定国公府宅内院子她并不熟，除了雪院。叶荼靡带着白子虚，驾轻就熟寻了道去雪院。
雪院是原主母亲病逝后，原主生活的地方。
这里是后院最西边的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上面停了几只嘎嘎叫的乌鸦，听着有些渗人。院内有主厅、厨房、菜园子，设施还算齐全，但三年没有修葺，模样多少有些破败，实在不像是富家小姐能住的地方，但原主的的确确在这待了三年。
叶荼靡一边收拾破旧衣物，一边指挥白子虚收拾桌上的首饰。
衣服是些反复水洗破旧了的，首饰就几根素银簪子，没有任何贵重物品。想来生存都是难事，又会有多少心思放在衣物装扮上。
不过，眼神扫视一周，叶荼靡眼尖地发现床里侧矮几上摆着一尊人头大小的血色鹿型精致木雕，靠近些还能闻到一股令人耳清目明的淡淡清香。
在原主记忆中，这是她母亲文悦公主及笄礼先皇所赐，据说来自天竺，是珍贵稀缺的血龙木所雕，在大渊独一无二，是文悦公主最喜欢的物件。
叶荼蘼正想的出神，绿萝快步进来:“小姐，王妈妈她……躲在院外被红裳瞧见了。”
“王妈妈？”叶荼蘼回忆了下，王妈妈名叫王桂花，从文悦公主及笄那年便在跟前伺候，是文悦公主身边资质最老的人，算来现在也四五十岁了。
叶荼蘼抚了抚血鹿，对绿萝道:“绿萝，走的时候将这物带上。”
说完，起身走到外间道:“让王妈妈进来吧。”
不一会，红裳扶着王妈妈进了屋。
王妈妈年近五十，头发白了不少，一身灰色补丁衣裳，脸上皱纹沟壑纵横，神色枯槁，一双灰败的眼睛见到叶荼蘼那一刻唰地亮了，噗通跪倒在地，:“小姐，真的是小姐！”
叶荼靡吓了一跳，将人扶了起来:“王妈妈不用跪，快起来吧。”
王妈妈神色激动，片刻后眉眼间尽是心疼之色:“见小姐身子瘦削不少，眉眼间尽是疲惫，可是尚书府的人苛待小姐了？”
说完，后知后觉想起进来时眼角瞥到一旁似乎还有旁人，于是顿时望了过去。
天知道白子虚正大喇喇躺在竹椅上睡得酣畅，只感觉一股强烈不加掩饰的目光盯着他，警觉地睁看眼就见一张面容枯槁的老脸凑在跟前是什么感觉。
白子虚心跳骤停，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叶荼靡当时就乐了。
王妈妈扫视几眼才收回目光，心疼地望着叶荼靡:“委屈小姐了，若是公主还在，定是后悔请求圣上赐下这门亲事，哎！”
白子虚忍不住心道怎么就悔成这样？他差哪儿了？
叶荼靡敷衍地安慰着:“模样吧，瞧着也还好。”
王妈妈叹了口气:“哪儿好了？小姐您瞧瞧这大爷模样，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妖里妖气的，没有一丁点儿阳刚之气，如何护得了小姐？”
白子虚不乐意了，开口反驳:“你确定细皮嫩肉、弱不禁风、妖里妖气不是形容你们定国公府二公子的？”
王妈妈一噎，想到正乖乖待在屋子里的二公子，于是又道:“我来前看了二公子，他好像有些不对劲。”
叶荼蘼顺着问:“如何不对？”
王妈妈细细想了想:“不知是不是跟外头哪家公子闹矛盾吃了闷亏，脸上被打了一个巴掌印也没见带人闹事，竟是乖乖待在屋里逗狗去了。”
叶荼蘼有些心虚道:“他怎么说的？”
王妈妈道:“二公子只说是被狗咬的，无甚大碍。”
叶荼蘼:“……”
王妈妈叹了口气:“二公子也是个可怜的，公主自顾不暇，没精力管教。姓叶的那狗杂碎除了打骂就是冷落不待见，二公子也是吃了不少苦。小姐见了也多说道说道，兴许他会听呢。”
叶荼靡点点头，又道:“我有一事不明，请妈妈解惑。”
王妈妈立即开口:“小姐尽管问。”
叶荼靡自然不能直接开口问:母亲去世后我是受了什么刺激，为何会性情大变？于是斟酌片刻，道:“王妈妈不若说说母亲和父亲的旧事，母亲以前从未跟我提过。”
王妈妈出口成脏，脱口就来:“姓叶的那狗杂碎早晚遭报应！啐！”
“老奴自小就在公主身旁做事，后来贴身伺候公主。公主十八岁那年出宫玩，识得了好友，也认识了叶九章那狗杂碎，甚至对他一见钟情。先皇极宠公主，将那狗杂碎招为了驸马。不过那狗杂碎是个穷书生，插了鸡毛当了凤凰后，尝到了权利的滋味，更是对公主阿谀谄媚，伏低做小。当时外面风言风语皆传那狗杂碎惯会趋炎附势，不过是公主跨下的狗。公主觉得有辱他声誉，觉得是自己对不起他，甚至求了先皇破例封赏了一番，短短十多年就坐上了定国公府的位置，还给他亲妹妹博了个郡主的封号。不过他那妹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一副狐媚子模样专破坏人家庭，抢人丈夫。”
“后来，那狗杂碎背着公主与他人苟合被公主发现了。但公主性子向来骄横冷傲，自是容不得人背叛，就将那狗杂碎手筋挑了两根。那狗杂碎自是恨极了公主，但也不敢出手谋害。可挡不住那狗杂碎三天两头过来言语侮辱刺激一番，公主自从生产后身子骨愈发差劲，没撑几年也就去了。”
王妈妈愈发愤慨，说着竟是流下了泪。叶荼靡看着，也觉得很不是滋味:“王妈妈在这府里，日子怕也是雪上加霜。”
王妈妈满脸都是对叶九章的恨，随口道:“那狗杂碎内里阴暗，睚眦必报。公主去了，他自然只能对着老奴发泄心里的快意和扭曲。这三年老奴受他刁难也习惯了，左右不过是饿几顿，洗衣服、打扫这些体力活罢了。一条老命罢了，死也就死了。”
叶荼靡叹了口气，轻声道:“妈妈在这府上也是自顾不暇，也护不了弟弟，就先随我去尚书府吧。”
王妈妈一愣，惊喜道:“小姐肯让老奴伺候了？那真是太好了……”
喜不过三秒，边上的白子虚重重咳了一声。
王妈妈后知后觉看了眼叶荼靡旁边的人，顿了顿有些迟疑:“可、尚书府的大公子……”
白子虚捻了缕发丝在手中把玩，语气幽幽:“乐善好施、宅心仁厚、温文尔雅、丰神俊朗的尚书府大公子白子虚自然……愿意。”
叶荼靡:“……”
王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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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男主还有三秒到达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