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瞎子
海边小村。
月亮深入云层，乌云密布开来，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睡得正迷糊的黎九歌被叫醒。
揉了揉眼睛，黎九歌疑惑道。“哥哥，你怎么还不睡？”
黎八阳笑了笑道。“你不是说你能抓到野鸡吗？”
黎九歌露出胆怯神情，前几天就因为去了后山，被黎八阳打了一顿，现在想起来屁股都是疼的。
黎八阳见状宠溺的摸了摸黎九歌额头。“别怕，哥哥不打你，你不是说你能抓到野鸡吗？现在去给我抓一只来。”
黎九歌听到不会被打，胆子大了起来，问出心中疑惑。“现在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去抓野鸡啊？”
黎八阳道，“哪里来的为什么，你是不是害怕黑，不敢去？”
被这么一激，黎九歌挺了挺胸脯道。“我才不怕嘞。”
黎八阳道。“那你去啊！还是说前几天你是吹牛的？”
黎九歌反驳道。“才不是嘞，我没有吹牛，我真的能抓到野鸡。”
黎八阳道。“那你现在就去，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床边放着一个小背篓，背篓里面有几个馒头，一袋水，一把小刀。
黎九歌皱眉道。“可是哥哥，我现在好困，明天去行不行？”
黎八阳脸色一变，凶道。“你信不信我打你。”
黎九歌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害怕的便是黎八阳的拳头，连忙点头道。“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穿好衣服，黎八阳点着火把将他送到村口。
黎九歌打着火把，三步一回头。
黎八阳站在村口，看着那瘦小的北影，挥着手，一脸笑意。
黎九歌呢喃道。“这么晚了，哥哥，为什么突然叫我去抓野鸡啊！”
打了个哈欠，黎九歌想到上次发现的那个山洞，先去那里睡一会，再去抓野鸡。
举着火把，一路打着哈欠，大概走了一个时辰，便看到一个山洞。
火把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年幼的黎九歌却是一点都不害怕。
平日大人们一出海，他们这些小孩，总是成群结队，到处乱跑，没有他们没有去过的地方。
甚至不到十岁的他们，还学会了游泳。
刚到山洞口，天空一声惊雷落下。
这突然起来的响动，吓得黎九歌一个踉跄，手中火把摔落在地。
抬头看去，几道闪电在空中仿佛要把天撕开一道口子。
急忙捡起还未熄灭的火把，刚跑进入山洞，大雨倾盆。
“这么大的雨，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他靠着石壁昏昏欲睡。
忽然，又是一声惊雷。
他吓得坐了起来，茫然的盯着洞外瓢泼大雨。
就在这时一只浑身是血的野鸡，跳了进来。
黎九歌连忙蹑手蹑脚，取下背上背篼，将火把插在一个石缝中。
搓了搓小手，像只小猫一样，抓住时机，朝野鸡按去。
野鸡吓得扑闪翅膀。
根本躲避不开，被一击命中。
黎九歌拿出背篓里的馒头，啃了两口，看着手中不再挣扎的野鸡，笑呵呵道。“我就说我能抓到野鸡，哥哥就是不信，这不是轻轻松松嘛。”
将野鸡包好，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洞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村口。
一群穿着黄金甲的骑士，全副武装，手持长枪，顶着满天大雨策马而来，到村口时，一字排开，盛气凌人。
“奉陛下旨意，屠村！”
一声令下，千百骑一冲而出。
黎八阳手持长枪，大喝道。“龙阳十八骑，从未想过谋反。”
话语一落，村里跳出十多个人。
若有人在此，一定认识他们，有村里的傻子；给众小孩吹牛的老妇人；村里小孩嘴里的疯子；经常偷酒喝的小老头……
个个手持一柄金色长枪，一改往日模样，精神抖擞。
众人与冲来的骑士打在一起。
雨下，战马嘶鸣，刀光剑影。
洞里黎九歌睡得十分安详。
等他再次醒来，天色大亮，大雨过后，林中一片安详。
看到野鸡还在背篓里，他笑呵呵道。“不是做梦，是真的。”
随即他背着小背篼一蹦一跳往村子走去。
快出森林时，一股焦味传来。
揉了揉鼻子，他皱眉道，“谁家房子烧起来了吗？”
当他看向村庄时，哪里还有村庄，一地的灰烬，海风吹过时，卷起一大片黑雾，在海岸上驰骋。
他连忙放下背篼，拿着野鸡，顺着山坡，往下梭去。
“哥哥！”
他大声喊着，回应他的只有满地灰尘，怒号的海风。
他站在灰烬上，茫然四顾，放声大哭。
以前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个人出现，让他别哭了。
他一边哭，一边虚眯着眼睛，寻找黎八阳的身影。
这次再也不见那个魁梧身影。
忽然马蹄声响起，他回头看去。
十多个穿着黄金甲的骑士出现，领头一人背后还有个眼睛蒙着的小孩，小孩衣着华贵。
“你们……你们是谁？”黎九歌擦去泪水，询问道。
一人道，“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
黎九歌被十多人团团围住，丝毫不害怕，反问道。“为什么？”
一人道。“因为你马上就要死了。”
那人说着，手中长枪就朝黎九歌刺去。
黎九歌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长枪未到就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右手死死抓着野鸡脖子。
“住手！”
马背上那个瞎子大叫一声，随即摸索着从马上跳了下来。
盲人摸象一般走到黎九歌身前一步处。“听他声音还是个小孩，你们不能杀他。”
一人道。“殿下，陛下说了斩草要除根，你让开。”
瞎子面向出声处，摊开双手，丝毫不惧。“他只是一个孩子，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那人道。“殿下这可是陛下的旨意。”
瞎子道。“我管他是谁的旨意，你们就是不能杀他，要杀他就先杀我。”
“可是陛下那里？”
瞎子道。“你们不说，我也不说没有人知道，就算父皇知道了，我一人承担。”
“是！”
瞎子摸索着转过身。“那个你别害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黎九歌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瞎子道，“没有为什么，好好活下去。”
黎九歌抹了一把泪道，“我找不到我哥哥，我就不活了。”
瞎子道。“你看我，我眼睛都没有，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你的哥哥，我虽然不知道在哪里，可他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啊！”
黎九歌开始抽泣。“我哥哥是不是死了，房子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瞎子道。“你知道中都吗？”
黎九歌道。“知道，大周的皇城。”
瞎子道。“中都很美，你可以替我去看看吗？”
黎九歌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去看？”
瞎子道。“因为我没有眼睛，看不到，这是十两银子，你拿着，我在中都等你好吗？”
黎九歌接过银子，瞎子被人抱上马，扬长而去。
看着手中的银子，黎九歌喃喃道。“中都。”
黎九歌一边寻找哥哥，一边流浪，饿了就吃草根，吃各种草，山中抓各种小虫子。
当他流落到陈村时，一个老头收留了他。
一转眼，五年过去。
他和老头也拥有了一座属于他们的茅草屋。
这日，帮人搬东西的黎九歌听到天下排名第十的宗门玄云宗，要在万云城招收弟子，他立马放下手头麻袋，朝茅草屋跑去。
“老头，老头！”
他大喊着跑进茅草屋。
老头见他慌慌张张，以为出了什么事，担忧道。“怎么了？”
黎九歌道。“我要去万云城。”
老头眉头微皱道。“去万云城做什么？”
黎九歌道。“去学功夫。”
老头道。“学功夫？”
黎九歌道。“对，学功夫。”
“学功夫做什么？”
黎九歌道。“做大侠！”
“好好的做什么大侠，江湖险恶，找个客栈当个小二不好吗？”
黎九歌向来听老头的话，这次他拒绝道。“不，我就要去，我还要去中都。”
老头揉了揉太阳穴道。“去中都做什么？”
黎九歌道。“有个瞎子在中都等我。”
黎九歌说完从兜里拿出有特殊意义的十两银子，“这是那个瞎子给我的！我现在给你，你放心我会往家里寄钱的。”
老头道。“江湖险恶，你确定要去？”
“嗯，要去！”
老头道。“你连最珍贵的十两银子都拿出来了，我肯定拦不住你了。”
“嘿嘿！”黎九歌挠头傻笑。
老头道。“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江湖险恶，谁的话，都不能相信，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好！”
看着那离去的倔强背影，老头呵呵一笑。“小子，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