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聚贤楼
方楠将那纸团送到鼻前，反复闻了又闻。
只是那气味实在微弱，便很难辨别，道：“程先生何以判定是酒楼饭馆，豪门大户或者寻常百姓家就不会用葱油了么？”
程明道：“普通百姓家是舍不得用料到如此甜腻的地步的，至于豪门大户，谁又会拿着纸墨笔砚跑到厨房去写一个‘换’字呢！”
他接过那个纸团，稍稍把玩了一下，就放在了桌上，又道：“这纸若非经年累月的浸染，这味道是不会深入到纸里的。”
方楠突然道：“似乎，似乎城西的天香楼和南大街的聚贤楼里才有这等手艺。”
程明抖了抖身子，道：“聚贤楼，聚贤楼，是了，就是聚贤楼。”
肖应尘走过来，问：“你怎的知道是聚贤楼？”
“你们想，聚贤楼听着可像是一个招揽客商的普通地方么？”
肖应尘道：“那…那或许他们没文化呢！”
程明瞥了一眼，道：“瞧那字迹，我看他们比你有文化多了。”
方楠看程明神情，仿佛很笃定，也禁不住一问：“程先生单凭名字就判定是聚贤楼，未免牵强，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凭证吧！”
程明道：“是，也不是！”
然后转过头去，向着肖应尘道：“你知道昨日清晨打你一掌那人是谁么？”
当着方楠的面，肖应尘当然不好承认。
何况当时是那人偷袭，怎看得清面貌？
好在当时脚底抹油溜得快，跑到草丛里跟小六子各拉一泡，竟什么事都没有了。
肖应尘浑不在意的摇着头，回道：“那人背后偷袭，又溜得快，没看清。”
反正偷袭是真，“溜”也是真，至于是谁溜的，管他呢！
程明当时在结界以外，看的清楚，后来在总舵见到巴安时，才知道那人便是他。
一个酒楼的老板，一个西刹帮堂堂的堂主，怎么会搞到一起合力打一个无名小子呢？
这实在有失身份，当晚巴安便叛乱了。
由此可见，那酒楼绝不是普通的酒楼。
肖应尘此时道：“噢，难怪那王扒皮竟然会武功呢！好，我这就去救小六子。”
程明拦住他，道：“等等，你现在贵为帮主，即便要救人，也不需要亲去。”
“好，我派人去救。”
“就算派人，也不一定要现在就去。”
“好，你数三个数，我再派人去。”
这时方楠走来，道：“程先生，你有话不妨直说。”
程明沉吟了一下，道：“容我想想。”
肖应尘急道：“这还想什么，派人，走过去，救人，然后回来吃饭，完了。”
看着肖应尘的一通比划，和摊开的双手。
程明问道：“里面埋伏了高手怎么办？”
肖应尘回：“还能高的过西刹帮里的高手么？多派人，两个打一个。”
“那里面有陷阱怎么办？”
肖应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那…那……那你说怎么办？”
程明道：“你看啊，我给你捋一捋，你已经下令放开边境，很快就会有四方商贾前来贸易，若是贸然闯进民宅，其他先不说，若小六子不在那里，一旦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西刹帮的名声么？”
肖应尘默然不语。
程明接着道：“我再跟你说说，你看啊，你现在面临的问题，第一，要救小六子，第二，阻止五行堂分裂，第三，筹谋七日后钱东海的葬礼，不对，还剩六天，六天之内这些全都要解决。”
肖应尘道：“我，我只想救小六子，要不你来当帮主吧。”
方楠疾步走上前来，道：“你又说什么浑话，依我看，外面险恶，程先生在这里也没有个顾交好友，你是东家，以后须得好好照顾程先生，有个朋友的样子。”
肖应尘道：“那倒是。”
程明抬眼瞧见方楠的微笑，便知道她此番说话的用意，心里也不免为肖应尘感到高兴。
想了想，道：“多谢方姑娘在帮主面前美言，在下也会尽朋友之力。”
方楠连忙道：“程先生说笑了，不过，依你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明也不卖关子，道：“第一，自然是救小六子，第二，便是找出西刹帮总舵里有多少奸细。”
此话一出，方肖两人都是一凛。
没有小六子，便睡不着。
不捉住奸细，谁也不敢睡着。
此时突然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帮主，大小姐。”
方楠应道：“绿丫头，你进来吧。”
门“吱嘎”一声，就从外面打开。
只见绿丫头双手平举，上面有一个托盘，托盘被一块绿布遮盖，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方楠走进前去，接过手，便从里面取出一件青色的绸衫和一双黑色的短靴。
她递与程明，道：“程先生换上吧，入乡随俗总不惹眼。”
程明缓缓的接过衣服，微微一笑，道：“谢过方姑娘。”
待程明里去之后，肖应尘忙不迭的问道：“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筹备的这些衣服？”
不一会儿，程明便换好了装束，掠过屏风，显出一个翩翩佳公子来。
程明对着镜子来回扭动着身体，心里却在想，“方楠为了我能留下来帮助肖应尘，也是煞费苦心，现在又这般体贴入微，连鞋子衣服都甚合体型，不帮忙都说不过去了。”
“程先生的体型跟肖应尘差不多，连衣服都能互穿，倒省去了我不少事，若是临时去做，只怕还要几个时辰，”方楠一边说话，一边朝着旁边的绿丫头瞧去。
那绿丫头本就话少，只是道：“还真是合身的紧呢！”
倘若是瑶瑶在此，必会接了话茬一番赞美，少不了要夸一些风流倜傥之类。
眼见无人接应，方楠继续道：“程先生以后就安心住下，绿丫头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吃住同帮主一样，希望程先生不要嫌弃。”
这个院子前后两进，七八间卧房，花园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程明心想：“若是有这么个地方养老，那是再美不过。”
肖应尘瞧着换了衣着的程明，道：“也好，以后你，小六子，白毛老儿还有我，咱们四个同住一起，方姑娘就在隔壁，实在美的很。”
方楠脱离了程家，那不过是为外人道。
就算现在是西刹帮的大小姐，也少不了要家里住住，这里住住，哪能天天腻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