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先生
张西奂刚出门没几步，回头见房门已经关上，便问道：“你们瞧帮主说话，是真是假啊？”
李永德道：“张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西奂捋了捋胡茬，道：“你们倒想想，这里有一件东西很合理，那是什么？”
胡大海笑道：“不合理？我看不合理的东西多得很，巴安那小子他妈的武功稀松平常，却做了堂主，还他妈的造反了。”
李永德忽了胡大海的话，问道：“张大哥，你说什么不合理？”
张西奂这才解释道：“我四人听到叫声，都以为是‘刺客’，对是不对？”
“对！”
“所以我们刚才出招都用尽了全力，是也不是？”
“嗨呀！张大哥，你就直说吧，这般猜来猜去，好不烦闷。”
张西奂此时也不卖关子，道：“合我四人之力，全力打出一掌，便是一只老虎，也非毙命不可。”
胡大海“嘿嘿”一笑，“那倒是，普天之下，能接的住我们四人掌力的，恐怕没有几个。”
张西奂道：“奇就奇在这里，刚才那人受了我们何止一掌，竟无事一般。”
此时，胡大海才收起笑容，凝神道：“正是，看来那人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俺老胡服他。”
张西奂接着道：“江湖传言，圣玄正宗的木宗主武功天下第一，倘若他受我们四人一掌，也不见得能纹丝不动。”
李永德道：“不错，刚才那人似乎完全没有运气抵抗，武功之高，实难想象。”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
胡大海愣在原地，跟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于是叫住几人，道：“你们去哪里？都走了，谁保护帮主？”
“有那样的人在帮主身边，还用得着我们保护么？”
也不知道是谁回答了一句，声音从前方传来。
胡大海愣头一想，也对，于是就快步追了上去。
与张西奂他们几个不同，屋里的肖应尘眼看着程明被几人拳脚相加，毫没缘由的被打了一顿，便不自禁的有些惭愧。
围着程明转半圈，又转半圈，见他竟没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因此，自咎之情荡然无存，气愤之意却更胜之前。
于是道：“程明，你武功这么高，怎的不早些出来？”
程明之前在结界旋涡处，曾绞痛过手臂，当时还正奇怪为何梦里会感觉到疼痛。
现在入了这结界，这人，这屋，一切都如此真实。
而自己受了那么多拳掌，反倒没有什么大的感觉，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属于这里的人，因此，便不会受伤么？
见程明陷入沉思，一直也没说话。
方楠便走上前来，道：“原来这位就是程前辈，晚辈方楠给前辈见礼了。”
好端端的做个梦，突然间掉进了梦里的世界。
程明心头大震之下，又是欢喜，又是难受。
这欢喜之处自然在于终于可以跟梦里的人面对面的说上话。
这难受之处却在于这里是江湖，是人心险恶的野蛮之地。
稍不留神便身首异处，实在骇人的紧。
以前被拦在结界外，通过肖应尘就能指点江山。
就算输了，也像是打游戏一样，没什么大不了。
这闯进来可就不一样了！
想到钱仲平之死，想到钱东海的下场，想到树林里的那些死尸，冷汗就涔涔而下。
这次玩大了！
眼看着这梦已经过了两天，怎么自己还不醒来？
是不是一醒来，自己就会离开这个地方？
好像也不对，梦中的岁月与现实中谁敢担保是一样的。
万一这里的一年不过是现实中的一天，那可就麻烦大了。
这下动了真格的，自己那三板斧能不能在这样的世界自保，很难说的准。
“程明，程明，你怎么回事？”肖应尘看着他挂满汗珠又呆定的眼神，便像是叫魂一样的喊了几句。
见他依旧没什么反应，肖应尘抡起巴掌就劈了过去。
一般情况下，就没有这一招叫不醒的人。
程明忽的站起来，刚好躲过这一下，旁若无人的四处查看。
以期望找出结界的漏洞，好顺着那漏洞再钻回去。
左看右看，毛也没有。
眼下西刹帮乱成了一锅粥，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若是回不到现实中，那么接下来步步惊险，如履薄冰，该早做打算。
何况肖应尘能坐上如今的位子，多少是跟自己有关系的，不能弃之不顾。
感觉来都来了，那就留在这试试吧，程明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问道：“你刚说什么？”
可能近两日发生的事，确实挺让人难以想象的。
方楠感觉这俩人一个比一个是懵懵的状态。
对于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有好多问题不明白。
方楠于是走上来，道：“你们两个的眉眼怎么这么像？”
程明和肖应尘都向着对方身上瞧去，各自心里都犯嘀咕，“哪里有像？”
再反复打量，“嗯，他比我高一些。”
“他比我白些。”
“他比我聪明些。”
“他比我淳朴些。”
两人各自盘算，竟然都不约而同的审视着对方的长处。
若说相似，这一点算是很大的相似了。
方楠作揖道：“之前没有机会当面谢过程公子的相助之情……”
程明一听“公子”二字，这词难免有些酸腐，于是便抬手打断方楠的说话。
肖应尘和程明对于“公子”二字都有同样的不适，只是原因略有差别。
肖应尘出身低微，便与公子的身份格格不入，大大的不相称。
对于程明来说，“公子”一词，年代实在久远，难以适应。
“叫我名字就好。”
肖应尘喜道：“好极，好极，叫名字自在些，你俩都姓程，五百年前是一家，亲切，嗯……还是亲切。”
对于眼前此人，算半生不熟，直呼名讳，未免失礼。
方楠犹疑间便道：“不妨称程先生吧，既合了先生儒雅的气质，又全了小女子的家教名声，可好？”
小丫头真是嘴利，抬出“家教名声”先将了一军。
程明上下牙相撞，咯咯直响，道：“好，也好。”
之前都是听肖应尘传话，关于程明是否有真才实学，还得试上一试。
方楠走上前去，在程明对面端坐，平眼而视，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