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巡查项目
忙完架构调整和制度流程再造后，葛总又立马实施下一项重要举措——带领总部各中心人员到项目巡查和现场办公，而且规定每月一次，每次在每个项目停留一天左右。当时集团有十来个项目，分布在不同省份，每月在项目出差巡查十天左右，确实非常辛苦。
每次巡查葛总亲自带队，他所分管的设计、成本、招采、项目四大中心每个中心的负责人跟随前往，后来在巡查中发现项目公司很多的财务问题和人事问题需要集团解决，于是又增加了这两个中心的负责人一同前往。而审计中心的负责人听说项目巡查能了解到很多情况，也主动加入到我们的巡查队伍。有的中心负责人有时会带一到两个下属一同前往熟悉项目公司情况，学习葛总如何处理他们认为棘手甚至无解的问题。这样一来，有时巡查队伍会膨胀到十几人。每次巡查都是由我这个葛总的助理来组织和安排，各类繁琐事务很多，如订机票、火车票，安排车辆接站送站或在靠近的项目之间安排项目公司车辆接送，还有行程的安排与项目公司人员的无缝对接。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发达的网上购票系统，有时还要行政人员去车站买火车票或联系旅行社送票。任何一个环节的耽搁或失误都会影响整个计划，而葛总又是要求极高的人，容不得半点差错。刚开始我对集团上下的人员和岗位都不熟悉，工作安排与衔接难免出错，有时一些中心出差人员临时变动，没有及时通知我并提前安排好订票事宜，导致不能同时到项目公司，还有弄错接站时间害大家在车站等上个把小时等等。好在葛总把我当朋友，只是提醒我以后不要犯这些低级错误，并不会斥责我，但我还是过意不去，每次出现差错后，我都要反思总结，找出更好的方法下次不再出现类似问题。虽然这些事务很繁杂、琐碎，有时自己都觉得被降级“降智”了，怎么总干这些秘书该干的活。但其实通过这些看似机械重复无意义的工作，我快速地熟悉了集团各单位“人头”，了解了集团各层级员工的工作水平和思想状态，还提升了自己的行政管理能力。所谓小事中包含大道理，一叶知秋，以小见大，抓住任何机会锻炼自己才能快速成长。后来葛总配了兼职秘书后，我这些繁琐的事务才减轻，但他不愿带女秘书出差，所以出差期间我还得兼任他的秘书，处理这些杂事。
每到一个项目，葛总都不顾劳累，谢绝项目总经理请我们到公司先休息的好意，带着我们一行人直奔项目现场，查看工程进度、工程质量，现场施工组织、安全措施等，针对上报集团审批的较大金额的设计变更、工程签证等，也会在现场和项目公司有关人员直接交流。葛总巡查现场看得很细致，还专门去那些犄角旮旯、容易忽视的地方看安全施工和文明施工情况。那时集团项目规模普遍较大，而且基本是一次性全面铺开施工，往往现场一圈走下来要两三个小时，还要爬脚手架，下地下室，身体差些根本吃不消，就是我们这些三十岁出头的壮年也是累得腰酸腿疼。葛总经验十分丰富，往往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常常把项目总经理和工程副总、设计总监等人问得大汗淋漓、紧张不已。因此，一开始，项目公司是很害怕我们来巡查的，担心我们查出他们管理不力的问题而处罚他们或向老板报告。但他们很快发现葛总不仅是指出问题，还会帮他们现场解决问题，也没有去向老板恶意告状或处罚他们，纯粹对事不对人。所以后来很多项目公司盼着我们去巡查和现场办公，有时月初项目公司人员主动打电话问我当月的行程安排，什么时间到他们项目巡查，帮他们解决很多久拖不决的问题。
葛总率我们仔细看过现场后，在会议室举行现场办公会。项目公司往往会先汇报近期的经营数据和列出需要解决的问题，一般有突出业绩的时候会图文并茂地讲得很细致，没有业绩时则一笔带过，但葛总往往通过与当地市场数据或历史数据的对比，直接指出所取得的业绩其实还可以提高，并笑着问他们是否隐藏了部分业绩留到下月汇报，他们有时尴尬地苦笑，表示默认。项目公司所提的需要解决的问题涉及到项目定位偏差、设计不合理、招标采购选择单位不当，施工管理不力等，有时还有集团资金没有及时审批支付，中高层或关键岗位人员缺岗等。这些问题在我看来有些是之前集团总部过度集权导致的，有些是集团上下沟通不畅造成的，有些则是工作人员的能力不足造成的。这些问题有的比较好解决，有的涉及到历史旧账甚至老板决策失误，却似乎不好解决，但葛总都能当场一一给出解决的思路、方法，涉及到需要老板决策的问题，他也不推诿，直接说回集团后安排向老板汇报并请老板当场决策。葛总思维能力、经验和担当精神让项目公司和同行的总部人员感佩不已，后来总部很多员工都希望有机会加入到我们的巡查团，跟着葛总学东西。我则用心地揣摩、归纳葛总在项目和办公会议的讲话，提炼出其中的业务知识、管理方法和思维方式，没有搞明白的还向相关人员不耻下问。这种方式快速地提升了管理多项目、大集团的能力，逐步弥补了工程、设计、成本、营销、物业等方面的业务知识。有一次我夸赞葛总业务能力太强，葛总手指夹着烟，眼珠转了转，笑笑说：“其实你现在也懂得挺多的，只是没给你机会讲出来！”我发自内心地说：“哪里哪里，我不过学了您的一点皮毛，差得太远，还要不断跟您学习和积累！”
巡查和现场办公帮项目解决了问题，缓解了总部与项目的紧张关系，逐步树立了总部服务服从项目的观念意识。所有总部同行人员还深入了解了项目的实际情况，明白了项目的困难和自己以后的工作方向，当然，如果他们有心，还能学到葛总的思维方法、业务知识。连轴转的出差并不完全是苦和累，一路上还有不断的笑声。因为我们会在车上轮流讲笑话。最早是顾忌葛总，我们尽量讲正经的笑话，后来正经笑话讲完了，开始试探着讲带色的笑话，发现葛总与民同乐，笑得很开心，这下大家无所顾忌地各种笑话都讲。有时车上有女同事，我们就只能讲些正经的笑话，但很快发现不好笑，然后就提议女同事和不会讲笑话的同事坐一辆车，我们这些男同事坐另外一辆车，这样照样欢声笑语不断。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我们逼着财务中心总经理讲笑话。他是香港人，姓包，熟悉上市的财务运作和合规性要求，集团请他来筹备公司上市。包总带着一副眼镜，高高瘦瘦、白白净净、斯斯文文，见人总是一副腼腆害羞、面带微笑的样子。他开始说不会讲，讲不好，后来我们起哄一定要他来一个，哪怕现编一个也行。他忸怩了半天，就在大家很失望，以为他不会讲或讲不好时，他却脸色严肃地清了清嗓子，用港台腔的普通话道：“那我就讲一个，不好笑别怪我。”我们都在竖着耳朵听呢，他继续讲：“有一户农民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很争气，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去美国深造。他回国的时候，他爸问他在美国学到了什么先进的东西。儿子说：‘美国真是太发达了，我去屠宰场参观，发现他们把一头活猪放进去，很快就变出来一根根的火腿肠。’他爸听了以后，不屑一顾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想当年老子一根火腿肠放进去，却变出了一头大活猪！’”包总刚讲完，新招聘来的项目中心工程总监桑总就爆发出夸张的大笑，其他人也陆续大笑起来，最后只剩下设计中心的总经理丁总还在沉默，并且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还天真地问我们笑点在哪儿。大家都习惯了他每次慢半拍的理解能力，没有理会他，而是请包总再来一个。包总似乎被大家的笑声感染，信心也上来了，接着又开始讲第二个笑话。只是第二个笑话讲到一半的时候，丁总却突然笑得前俯后仰，就在大家都莫名其妙时，却听丁总嘴里不停念叨着：“火腿肠变出大活猪，骂他儿子是猪，太妙了，太妙了，笑死我了！哈哈哈！”这以后，我们都知道了包总是“真人不露相”，以后出差都盼着他能同行，都想听他假装严肃、一本正经地讲的令人捧腹的笑话。丁总慢两拍的反应也被大家津津乐道，常常拿来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