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陆浩
“诶,别看了,两头怪物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苏童拉过满脸好奇的陆浩,跟上了陈闵生和李杨的脚步。
“你不觉得它们打架的过程很有意思吗?”
陆浩虽然被苏童拉走了,但目光还眺望着赤难和刘安的死斗。
一个是被窥附身的难兽,一个是被难兽污染后以窥为原型发生的畸变人类。
此时两个怪物就像野兽一般厮打在一起。
不管伤势,不管死活。
“什么意思?”
“算了,没什么。”
陆浩又看了一眼,彻底收回了目光。
其实他想说,那两只怪物打架时有点像两只抢夺食物的野猫野狗。
这是他童年见过最多的画面。
但之所以没说出口,是因为他早已不是那个和野狗抢食的孩童了,他看了眼身边的三人。
在心底笑了笑。
有你们真好。
“诶,这个茧也太夸张了吧!”
这座失落的考文垂主城区虽然算不上大,但两千多人分散其中,找起来也算不上容易。
几人爬上屋子,找到了第一个茧。
“咚!”
李杨戴着眼镜,用手敲了敲茧,发出一声闷响。
茧成灰色,是用窥的本体发出的蛛丝般丝线缠绕成的。
它的硬度极高,韧性极佳,还在吸收着天地间的灾祸气息维持原状。
而茧中,传来极其微弱的心跳声。
“这”
苏童看着茧,挠了挠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闵生皱着眉头,绕着茧转了两圈。
他发现,这个茧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如果说里面是一个人的话,那不应该这么大啊。
这看起来像是塞了两个人一般。
他和李杨对视了一眼,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这点。
“咱们学校有多少人进来了?”李杨问道。
他问的是唯一幸存下来,逃出去的陈闵生。
“两栋教学楼,两千多人。”
“那不应该啊,茧的数量差不多也是两千多个。”
“呃你们在说啥?”
苏童挠了挠头,看着陈闵生和李杨打哑谜。
两人将想法说了一下。
苏童看着茧,打量了几下,“会不会是窥比较豪气?让每个人睡得舒服些?”
说完这话,他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然后默默地退回去,和陆浩站在一起。
还挥了挥手,表示交给你们了。
李杨用手拂过眼镜,眼镜上镌刻的见微知著,开!
他仔细打量起茧。
而陈闵生也默默地站在李杨身后,背对着苏童和李杨,眼底异纹闪烁。
不过,他模拟的并不是见微知著,而是异术095溯源。
见微知著的作用是提高观察能力,而溯源是溯本回源,可以借助一个奇点,进行追溯。
溯流而上,寻源究本。
异术095溯源,开!
他的眼前时间开始扭转。
直到某一刻,那是一个不认识,但有些眼熟的同学突然掉入镜中世界,接着一束束灰色丝线将其笼罩。
密密麻麻蛛网般的丝线中有一抹黑影闪过。
那是
陈闵生结束了溯源,他一脸严肃地看向李杨。
而此刻,带着眼镜的李杨蹲在地上,盯着茧的某一个凸起死死看着。
“这是什么?”
陈闵生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发现,因为李杨已经找到了关键。
“难兽,玄色难兽。”
他的头猛地抬起,看向苏童和陆浩。
“我们在找玄色难兽时是不是没怎么见过未入阶的玄色难兽?”
苏童挠了挠头,开始思考。
陆浩想了想,说:“好像是没有,我们见到的最低都是一阶,那时候我还以为是未入阶的太弱了,你看不上,这么一看好像是压根没见到过未入阶的玄色难兽啊。”
“对,就是这样!”
李杨一拍手,明明发现了真相,但脸色却阴沉得难看。
他看向三人,语气沉重地说道:
“按理说,镜中世界里数量最多的应该是玄色难兽,它们会自主分裂,其次才是白色难兽,但我们一路上遇到的玄色难兽数量明显不如白色难兽。”
“这不是运气问题,这是因为那些大量不入阶的玄色难兽被窥塞进了茧中!”
“我本以为窥让这些人产生负面情绪的方式会是用恐惧恐惧侵蚀他们,但没想到,祂居然畜生到用玄色难兽污染!”
“他妈的,真是该死,这个畜生!”
“我就不该高估这群畜生的良心!他么的!”
李杨愤怒地挥了挥拳头。
“普通人的神智本就比较弱,若是单纯地被恐惧等情绪侵蚀的话,因为大脑的自我保护,可能会陷入假死状态,后期用异术治愈一下,倒是问题不大。
但如果长期被难兽污染、他们的脑子一直接触这些秽物,很可能直接疯掉、或者痴呆、甚至可能脑死亡!”
“草!”
陆浩“刷”的一下站起,像是想到了谁,他的脸色一下就有些白。
“你说的是真的吗?李杨!”
他掐住李杨的肩膀,没等他说话,他又四处乱跑起来,嘴里喊着:
“阿池!阿池!”
他惊慌地喊着一个女生的名字,却满脸迷茫,不知道该去哪找那个姑娘。
其实他很早就想去找她,但李杨说,待在茧里是目前最安全的方法,他才放下心了。
但是现在,待在茧里居然会被难兽污染!
他是感受过玄色难兽污染的恐怖的,他自己都觉得无比恶心。
而现在,哪怕是不入阶的玄色难兽,那也不是那个病怏怏的丫头能够承受的!
他一想到那个丫头的无措的表情,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陆浩,别急,陆浩!别急!”
苏童连忙抱住有些急躁的陆浩。
陈闵生也是赶忙压住他的肩膀,和他对视。
“相信我们,池于塘一定没事的!”
“相信我们!”
他说这话时,已经带上了几分煽惑的效果,但依旧无法熄灭陆浩心中的恐慌。
“陆浩!”
李杨直接动用了煽惑,二阶的煽惑,这才让他颓然地瘫倒在地。
“陆浩,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将她救回来!”
“呜呜呜”
这个平日里打架最为凶狠,招招以伤换伤的热血小子,此刻却满眼慌乱地瘫坐在地上。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看着身边的三人,苦苦哀求着:“李杨,陈闵生,苏童,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救回阿池!我真的不能没有她!不能没有她”
苏童宽大的肩膀撑住了陆浩颓然的身体,三人对视后,神情却格外严肃。
四人的童年都不算幸运,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幸,但陆浩绝对是几人中最为可怜的。
他童年的生活尽是大人夹杂着脏话的八卦声、搓麻将的声音、下水道腐烂发霉的臭气,无处不在的苍蝇,还有成天酗酒,一输钱就用皮带抽他的父亲,和满嘴脏话,从不回家的母亲。
他从四岁开始,就在垃圾桶旁和野猫野狗抢食。
后来六岁那年,母亲离他而去,他所有的学费都来自一个跛脚的老太太卖垃圾攒下来的积蓄。
可惜,上天再次和他开了一个玩笑,那个好心的老太太也没活过那年冬天,七岁的陆浩又成了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家伙。
也是那年冬天,他站在街头,第一次向路人伸出了手,偷走了那人的手机,却被巡逻的民警当场抓住。
那晚,他挨了这辈子最狠的打,那个酗酒的父亲喝了一箱啤酒,抽他抽到了凌晨两点。
他是二十二世纪极其少有的可怜鬼,他也一度怀疑自己活不到十岁。
但他偏偏又在第二天遇到了改变自己一辈子的人。
她叫池于塘,一个住在邻家的小姑娘,长得瘦了吧唧,脸色枯黄,穿着一条白色的小裙子,坐在公园的石椅上。
周围是一堆打闹的小屁孩,只有她和陆浩两人像是被世界隔离了,无人问津。
一个是天生的病秧子,其他孩子的家长表面上会惋惜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背地里却也嫌弃她晦气。
一个是著名酒鬼赌鬼的儿子,长得和条野狗一样,哪有半点正常孩子的样子,听说还和狗抢吃的,没人会喜欢这个孩子。
就是这样的两人,却产生了交集。
陆浩死死地盯着池于塘手中的半块面包,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抢过来。
后者却好心地递了过去。
多么老套的剧情啊,却让那时七岁的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后来,他和池于塘的关系越来越好,池于塘的父母也不嫌弃他,反而因为女儿有了一个玩伴而开心,平日里对他也格外关照。
他的生活开始好转,性格也恢复正常。
但池于塘的身体却一直不上不下。
先天性的遗传病让她格外得憔悴,但有父母和陆浩的照顾,也算不上太差。
后来,陆浩又遇到了另外三个问题少年。
孤儿陈闵生、姐姐带大的苏童还有老爹也是赌鬼的李杨。
这三个人和他性格并不一样,但却一致得倔强。
四个没人爱的孩子,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好兄弟,然后一起打架、一起举报老爹赌博,再后来一起学习,一起运动,一起打工
陆浩时常感慨,他这辈子有两条命,一条是池于塘给的,一条是三个好兄弟给的。
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只有一条命。
一条能为了池于塘,举起菜刀和那个打了他十几年的父亲对视的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