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战斗本能
长刀掀起恐怖的气浪砍向面前的怪物。
陈闵生的眼中翻涌的是滔天的战意！
“嘁！”
祂带着被挑衅的怒火，抬起一条长足迎了上来。
如贯穿天地的长刺，强大的力道凝聚到足尖，汇聚成一往无前的锋锐。
“叮！”
两股气息相接，瞬间掀起一道巨大的气浪。
“呲！”
窥支撑身体的七足在地上留下七道浅短的划痕，足尖和镜面相划，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踏踏踏踏。”
相比之下，凡人之躯的陈闵生就要羸弱许多，气浪掀过，他连连后退四步。
借着后退的势能，他小腿蹬地，身体旋转，单手持刀，狠狠抡出！
力量不足？
那就借力打力！
开启异术威后的秦二十三银色的刀身带上的刺眼的金光，刀刀破开空气，狠狠地劈在窥的身上。
“叮叮叮！”
锋锐的刀锋在祂坚硬的长足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再次劈出一刀，陈闵生没有再度扭转身体，而是借势收刀，在地上翻滚，卸完手中的巨力。
而一下下越发凶猛的攻势让窥的身体不断后退，祂的后足已经撑在身后立着的镜子上。
并非不想继续借力打力，而是此刻的力道已经超出陈闵生的控制，他和窥可不同，窥皮糙肉厚，挨上一刀也就出现一道白痕，可他挨一下窥的攻击，可能就真就没了。
所以，他宁愿一刀刀地磨死对方，也不会暴露一点破绽。
当然，刚才的交锋可不是为了给窥刮茧的。
他已发现了窥的弱点，或者说脆弱之处。
有经验的人在打架时一定会用自身坚硬的地方保护自己脆弱的地方。
拳击手会一手护头，一手护肝护腹，跆拳道选手也会时刻控制距离，以戴着护具的手格挡对方攻向自己头部、腰部的腿。
而在刚才十三次的交锋中，窥更换了三条足，并且每一次都高高抬起，挡在了翅膀与三个类似人头的器官前。
“看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啊！”
陈闵生冷笑一声，再次持刀发起攻击。
他的速度并不算快，但长刀却恰到好处地护住了他的身体，挡开一道道长足的刺击，他翻身拧腰，长刀划开长足，径直刺向一颗头颅。
“嘁！”
窥全身红色的眼球骤然一缩，猛地扭动身体，另一条长足如镰刀一般甩开陈闵生的刀尖。
果然，是弱点吗？
不过，我的目标可不是它。
看着眼前大半个身躯高高抬起的窥，陈闵生借着被甩开的力道，蹲下身体，旋转一圈，后脚一蹬，竟是再进一步。
单手持刀，狠狠砍向窥的腹部。
“刷！”
刀身划过祂的腹部，无数黑色的液体涌了出来。
“嘁！”
窥发出前所未有的尖叫，刺耳的声音让整个镜子空间出现震荡的波纹。
“哒哒哒哒”
祂头一次感受到了威胁，立马拉开距离，全身红色的眼球蠕动着紧盯陈闵生。
密密麻麻的蛛丝喷涌而出，从四面八方刺向陈闵生。
竟像投掷的长枪，势不可挡！
“刷，刷”
他挥刀连砍，却依旧挡不住密如网的丝线。
身体很快被细密的丝线贯穿，缠绕。
巨大的力道从丝线传来，居然试图将其分尸当场。
“呵，就只会玩这种小把戏吗？”
如茧中猎物的陈闵生依旧没有露出让窥满意的惊惧慌乱的神情。
他收刀护在胸前，左手拂过刀面，鲜血溢出，浸在刀身。
顷刻间，银光大放！
刀身的纹路被彻底点燃。
一面金银交错，镌刻云纹，若游龙出渊天翻地覆，一面丝线纠缠，束魑魅魍魉，若灾祸之兽引颈收戮！
刀身微颤，似有龙吟，寒光流转，带着杀戮的幽冷。
世多灾祸，人多苦难，但持刀剑在，风云驱散尽。
异术098驱散，开！
金银的刀光在他身上乍现，如呼啸的狂风，切碎了身上交错的丝线。
刀锋威势更甚，陈闵生拖着长刀，一步一步走向退无可退的窥。
他的气势开始叠高，每前进一步，身上的气焰便升腾一截。
战意愈盛，威势愈大。
威势愈升腾，长刀锋锐愈盛
这便是异术078威！
战斗之人，当威慑天下！
陈闵生心中的恐惧、悔恨，一切的负面情绪开始燃烧，如同柴草，噼里啪啦地点燃名为威势的气焰。
“杂种！告诉我，你在恐惧什么！”
他的声音响彻在整个镜中空间，他不可一世的威势席卷天地！
声若吹雨雹粗，势若斗蛟龙恶！
“叮！”
锵金鸣玉之音后是长刀势不可挡的金银弧光！
陈闵生不管不顾，长刀直取窥的背上三头。
“叮叮叮！”
三足立起，齐挡长刀！
祂挡得住凡人之躯的力道，却挡不住秦二十三的锋锐！
“嚓、嚓、嚓”
长足崩裂！
刀光如出渊游龙，带着直取云霄之势，径直往前斩去！
“嘁！”
“嘁！”
“嘁！”
三声尖啸传来，窥三头中竟睁开三双金色的眼球。
如金刚怒目、如神明俯视众生！
祂动用了权柄！
不同于祂身上腥臭恶心的红瞳，这三双金色的眼球竟给陈闵生一种悲天悯人的慈悲感。
祂用仅剩的五条长足撑起高大的身体。
身姿拔高，目光便尽是俯视。
如摆设一般的四个翅膀拍打起来，将祂的身体带至高处。
速度并不快，肉眼尚可捕捉，但祂端居半空，依旧超脱了陈闵生的攻击距离。
“嘁。”
一声听不出感情色彩的低语从祂口中发出，居中的人头上的眼球脱落。
“哒，哒”
两颗金色的眼珠落在镜面上，像是弹珠，弹了两下，然后融在了镜中。
随之而来的是镜子空间中，成千上万睁开的金色眼珠。
它们蠕动、闪烁，眨动，目光凝视着陈闵生。
被神明窥视者，当受罪恶审判之痛！
“噗！”
嘴角鲜血狂喷，陈闵生的身上也出现许多勒痕，鲜血往外涌出，顷刻变成一个血人。
祂的目光不带有感情色彩，可凡人难掩的罪恶一层层刮着他全身的骨头。
金色的蛛丝缠上他的身体。
“吱吱吱”
骨头被一下下拧动，五脏六腑也溢出鲜血。
“呃”
“咳咳”
剧烈的疼痛袭来，陈闵生再度俯身，咳出一股鲜血。
“啪”
他挥刀狠狠砍在一面镜子上。
镜子破碎，但随即又出现新的镜子。
整个世界像活了过来一般，数不清的金色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让人牙酸的刺耳响声。
那是被巨力和丝线扯动的肉体在哀鸣。
那是灵魂在金色目光中自惭形秽的痛苦。
“啪、啪、啪”
一面面镜子被陈闵生劈碎，他的身体越发衰弱，气势也有些萎靡。
“咳、咳”
鲜血糊在脸上，他的视线已经模糊。
又是一道刺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再难支撑，单膝跪倒。
看不见边界的镜中空间，窥高高在上俯视着如蝼蚁般挣扎的陈闵生，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镜子里的金色眼球用视线摧残着他的灵魂。
祂的身下，如云如雨的恐惧浪潮再度袭来。
越来越多的眼球开始往他身上爬去。
像是寄生虫一般攀上他的身体、钻入他的体内、撕咬着他的肉体。
“呃”
陈闵生察觉到手臂传来的剧痛，低头一看，竟是一颗如人眼般的眼球，顺着经脉往心脏蠕动。
祂在夺取这副罪恶之躯的控制权！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丝线缠上他的身体，似要将他拉入深渊，他的身体越发低下，几近匍匐。
“呵”
歪头跪倒在地的陈闵生却发出一声嗤笑，艰难地扯出一抹笑容。
“找到你了！”
长刀抬起，狠狠地扎向自己左手的掌心！
刀尖牢牢钉住了一颗眼球！
被钉住的眼球罕见地流露出惊恐的目光，它拼命挣扎，却难逃分毫。
陈闵生拧动刀身，狠狠地碾着眼球，金银之气从刀身流向刀尖。
“嗤嗤嗤！”
眼球似被灼痛，一下下地缩小，最后竟化做干瘪的壳，彻底脱落。
随之掉落的是陈闵生身上密密麻麻蠕动的眼珠。
那两颗源自窥的金色眼珠有一颗已被破坏。
“嘁！”
窥痛苦地发出一声悲鸣，哪里还有半分神明的威严高贵。
“镜子空间是你的主场，若你真的慢慢磨死我，那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但你还真是贪婪啊，居然试图夺取我的身体。”
“呵呵，这可是我的身体！”
陈闵生左手血肉模糊，全身已无干净的地方，但他依然拄着长刀站了起来。
被血模糊的眼球看向窥。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能挣脱？”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不会畏惧你？”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能找到那颗眼珠？”
看着视线有些翻涌的窥，陈闵生突然一笑，“你就带着好奇，给我去死吧！”
他高举长刀，脚下步伐连迈，狠狠扎向一面镜子。
“咔！”
镜子破碎，另一颗金色眼珠被刀尖刺穿，它的目光中尚还带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咔咔咔咔”
窥身上密集的的眼球开始脱落，整个镜中世界中倒映的眼球也开始消失。
权柄被击破，镜子空间彻底崩裂了。
一面面镜子破碎、消失，丝线断裂，灰雾消散，现实世界正在回归。
“嘁！”
祂发出不甘的怒吼，眼看着神国崩塌，等待祂的却只有口中之食飞走、分身彻底消弭。
祂彻底输了！输在一个普通人手里。
“嘁！嘁！嘁”
祂有太多疑问了，凭什么一个普通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挣脱祂的束缚？凭什么一个普通人能找到祂的神瞳？他体内的一颗也就算了，凭什么他能发现隐藏在镜子中的神瞳？凭什么一个普通人能受这么重的伤还不畏惧？
凭什么！
“嘁嘁嘁嘁”
祂死死地盯着陈闵生，似要记住这张面孔，带着不甘与滔天的怒火，祂在一声声嘶吼中，终于迎接了死亡。
在祂不甘的目光中，陈闵生一脸平静地收刀入鞘，走到水池旁，用水清洗起身体。
仿佛他斩杀的并非一个祸兽，而是一只平平无奇的母鸡。
他的目光无比淡然地透过卫生间的镜子，和即将消散在空中的窥对视。
少年微笑。
“呵，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