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其实是同类人吧
“因为，，，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她想了想，虽然不太应景，但还是把这首词背了出来。
“不凭栏，就不会看到无限的江山，就不会勾起思乡情怀了”，璟儿老老实实的说道。
“好词，好词”，顾子唯连称好几句好。
他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何她的诗句有一股淡淡的忧伤。
窗外的万家灯火闪烁，星月当空，流光四溢的灯火与日月星河呼应，远处若隐若现的是连片的山脉，漆黑中却壮阔非常。
这繁华盛世，也是他的父母所守护的人间星河。
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霓虹刺眼，灯火恍惚，亦幻亦真，上元佳节，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也有些，想念父母了。
“你我应是同类人”，他一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璟儿站的确实也累，便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桌子上摆满了美味佳肴，璟儿看看桌子，再看看手上已然冷掉的小吃，不用做思考也判断出了哪个更好吃，她想，这顾将军滔天权势，定不是抠门之人，吃他点东西，他应该不介意的。
思想阻碍不了行动，顾不得看顾子唯是什么表情，她的筷子已经伸到了盘中。
顾子唯没有讲话，有些震惊，又有些好笑，旁边的小厮倒是忍不住笑出来声。
他不满的看过去，那名名唤阿杜的小厮立马住嘴。
“我好像，勾起了你不开心的回忆”
刚刚她虽然只顾着吃，但也瞥见了顾子唯看向窗外那落寞的眼神，这里是都城，他又没出走故土，应该不是和李煜同样的悲伤；
但是她突然想起，顾子唯的父母死于开国战役，上元佳节本是团圆的日子，她刚刚这句词提到，“别时容易见时难”，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和自己的父母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悲痛。
诶，，，她好像不管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一个情商为零的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头道歉，人家之前还救过自己，怎么还能戳人家的伤疤。
“为何道歉？”
她支支吾吾，总不能说因为你父母不在了所以，，不过对方转眼便结束了这尴尬的场景：
“既觉得抱歉，那便陪我喝一杯吧”
顾子唯低头微笑，看了阿杜一眼，阿杜心领神会，走向前去为璟儿斟酒。
古代的白酒工艺还没有那么纯粹，酒水是浑浊的，泛着黄色，璟儿摇了摇杯子，想将它摇匀。
“说说你，你来都城后开心吗？”，他举起酒杯，向她微笑，一饮而尽。
她愣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良久才道：“我，，，不开心”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其实更喜欢乡下的，乡下虽然物资不多，好吃好玩的没有，但很自由，不受约束，她到了都城后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她讨厌和大夫人、刘姒儿做法的日子，讨厌说着亮堂话讨好刘老爹的自己，讨厌无休无止没有未来的日子。
若不是为了小娘，她定谁也不怕，想做什么便去做，她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被锁在深院中。
想来还是觉得对于顾子唯，不能什么都说，还是得过过脑子，毕竟也不是很熟，而且人家青年权臣，怎么会在意自己这些家长里短。
“也没有很不开心啦，都城繁华，父母母亲，待我很好，，，”，她拼命找补着，手边的饭菜都失了味道。
顾子唯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伸手将自己面前的几盘甜品递给了她，“你不太会说谎”，他顿了一下，抬起眼眸，定定地望向了她，“那日，我去你家，看到你被罚跪”
原来他都看到了，那也没什么好伪装的了。
璟儿拿起酒一饮而尽，这酒虽浊，还挺好喝，她不尽兴的又喝了几杯，外面响起了琵琶乐声。
她突然不想开口，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她不喜欢诉苦，也不喜欢别人同情自己，她眼下的困境，除非顾子唯把自己给娶了。
诶？她怎么又想到这趴了。
琵琶声声入耳，余音绕梁，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就着琵琶声，璟儿一时竟忘了酒是能醉人的，一杯接着一杯，红晕渐渐爬到了脸上。
顾子唯听着琵琶声也入了迷，也没有注意对面的人儿已经一杯一杯的快把自己灌晕了，等他发现，半壶酒已经快见底了。
“你一小姑娘，竟有如此海量”，他哭笑不得，站起身来夺走她的酒杯。
或许是酒意上头，也或许是琵琶乐声悲伤，眼下璟儿只想一吐心中不快。
“你不懂的，我想去看天地之广阔，宇宙之浩瀚，我想要的，总不能如愿”
她漆黑的瞳孔放大，抬起头看向拿走她酒杯的顾子唯，他长得真的很好看，额前有发丝垂下来，清冷的烛光撒在他脸上。
顾子唯愣住，他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她看向他的眼神清澈，没有寻求他帮助的意思，只是老友叙旧般，但声音却是颤抖的，那么委屈。
“我幼时随父母北出关外，西临天山，见过这世上山川河流，奇闻异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关外看看，可好？”
他的心蓦的柔软，眼神也逐渐温柔，他自己没有察觉，但旁边的阿杜倒是看呆了。
阿杜自十岁跟着少将军后，别说是这般温柔，在他印象里，自家将军都很少跟哪家的姑娘小姐走的近过，就连皇帝强行安排世家小姐相看，少将军也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闷头喝酒，谁也不理。
铁汉突然柔情，阿杜彻底懵逼，莫非铁树要开花了？
别说阿杜呆住，璟儿也瞬间酒醒了一半。
猜不透他这话的意义，她索性不猜了，抵不住袭来的困意，她直接趴在桌子上，现在只想念周公，其他都不重要。
“你醉了，我送你回府吧”，顾子唯一把将摊在桌子上的璟儿抱起，给阿杜一个目光示意其去将马车叫过来。
顾子唯抱着璟儿下楼，正遇上寻找璟儿的刘缨一行人。
看到此番此景，刘缨和万妮的嘴瞬间张大。
“顾将军，你也在此看灯吗？”，刘姒儿从后面挤过来，远远的看到顾将军，她很开心的过来搭话，但当她看清楚顾子唯怀里抱着的人时，表情瞬间凝结。
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刘缨打断：
“顾将军，请将吾妹归还于我，这不合礼数”
刘缨眉头紧缩，虽然他惧怕顾子唯的权势，但眼下也顾不得了，维护妹妹的名声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