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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去狍子岭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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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利昂对毅彤去澳洲的事放行了,但只是网开一面,卖房的事催得更急了。“便宜个三五万就卖,这点差价你早澳洲一个月就挣回来了。”

    卓玲看出,利昂会根据需要来描述澳洲的经济,要钱时或不想让管毅彤去澳洲时,他的论调一片悲观;让她卖房子时,他的语气相当豪迈。

    卓玲努力找借口:“毕竟亲人朋友都在这边,将来老了,我想两边轮流住。”

    利昂不高兴:“你得分个轻重缓急,资源优化!二十多年后的事情用不着现在就考虑,你到澳洲赚了钱,比这好十倍的房子都买得起。”

    见卓玲不吱声,利昂语气严厉地:“不然的话,你先把房子转到我名下,到时,你可以租出去,租金归你。”

    怎么办,这个剧毒无比的男人将会榨干她的血汗!以前,她知道他不是个厚道之人,但没想到能穷凶极恶到如此地步。自己越卑微,他越禽兽。她多么想唾他一脸吐沫,然后将他扫地出门,但是,她以极快的速度算了下成本,拒绝利昂的代价太大了,不仅去不了澳洲,连已支付给王锦添的两万澳币以及各种花销也打水漂了,还有时间成本、儿子的学业……她承担不起。小不忍则乱大谋。想来想去,卓玲还是决定卖掉房子,钱先攥在自己手里,这总比整个房子落到利昂手里强。万一去不上澳洲,她可以再买个房子。这个房子,因为装修和位置都不是自己选的,刚住时,她并不喜欢,但现在由于市政设施不断完善,交通及周边环境比以前好很多,租金也高,她越来越喜欢这个房子了。

    “卖房可以,老单那块地的10首付我给,剩下的,我留着,到澳洲租房子用。”

    “你还是跟我分心眼儿!”利昂装出伤心的样子。

    “你要是跟我不分心眼儿的话,那块地皮的产权上把我名填上,我就把卖房的钱全给你。”

    利昂讪笑,“我要不是想结婚的话,写我们俩的名字也没所谓,等这块地盖了房子,可以给你用两年。”

    周至皓来电话,邀请她和管毅彤去狍子岭滑雪。因为举办过国际大型冬季赛事,而且景色优美,狍子岭成为国内游客冬季旅游的王牌目的地。卓玲从来没滑过雪,也只是在图片上看过狍子岭,早已心向往之。正好利昂说马上要去姑姑家住些日子,也可能春节过后回来。卓玲强抑心头喜悦,假意说让他回来过春节,利昂说到时再说。

    为了防止管毅彤和利昂起冲突,儿子已被她打发到杨县的伯父家去住了。管毅彤一听能去滑雪,急不可捺,第二天就坐长途客车回家了。可是,利昂却突然改变了行程,决定初三再去姑姑家。卓玲决定不去滑雪了,她忐忐忑忑地推开儿子的房门。管毅彤正在做英语练习册,投入到没发现母亲进来。最近他自觉学习的时间明显比以前多了。当卓玲告诉儿子自己不去滑雪的缘由时,管毅彤用一连串的肢体语言和表情来表现这个消息给他带来的烦燥,他每喘一口粗气,在卓玲听来都无异于大喊大叫,心里内疚到极点。

    她给周至皓发了个短信,说明了理由。周至皓收到她的短信后,回复了一条短信,力邀她和利昂一起去狍子岭,说去澳洲后想滑雪也难了。卓玲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诚意,自己也非常想去,就问利昂去不去。利昂唧唧歪歪地说不想去,死冷寒天的,自己也不会滑,乡下条件差,万一摔伤,连救护车都没有,一路上,坐车都能把人颠零碎了。还说这次回国,朋友请他去滑雪,他都拒绝了。利昂是个没有业余爱好的人,对运动更没兴趣。至于朋友请他滑雪一说,卓玲不太信,利昂似乎没朋友。果然,利昂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不去狍子岭的真正目的,“有那时间该干点正事了,去中介把房子挂出去,说不定有人趁着春节休息会来看房呢!”

    “春节看房不行,我不可能在春节的时候接待陌生人。不差那么几天。我从来没滑过雪,特别想去。要么你自己在我家待两天,我去玩?”

    利昂眼珠一转:“这人,周什么皓啊,以前 ,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个人啊?”

    “我没跟你提过的事多了去了,你根本就不爱听啊!”

    利昂是个特不爱倾听的人,只要这事跟赚钱无关,或跟他关心的事无关,统统没有耐心。你若控制不住要往下讲,他马上会发火,“别扯这些没用的啦!”

    “他为啥请你去滑雪呢?连玩带住也应该不少钱吧?”

    卓玲跟他解释,周至皓是个搞装修的老板,特别喜欢滑雪,所以每年春节前都请员工和家属去滑雪。

    “你也不是他员工,为啥请你和你儿子去呢?”

    “管毅彤和他亲戚的小孩关系好,我给那个孩子补过英语。”她尽量简化说明。

    “你是怎么认识这么有钱的朋友的?”

    利昂的刨根问底颇有王锦添的风范了。他第一次这样。

    “我和他妈妈关系好。”

    “他多大岁数?”

    “30 多。”

    “哦!”利昂松了口气。卓玲明白,他是没瞧得起自己,认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有钱男人是不会看上她的。

    确定利昂不去滑雪了,卓玲决定自己也不去了。有些危险性不得不防:房产证放在家里,利昂到处乱翻怎么办,最怕管立强突然闯进来,闹出流血事件,大过年的不吉利。她马上把这个决定发短信告诉了周至皓,怕他多定了房间。可几个小时后,利昂突然说,“我们还是去滑雪吧,人家也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不去不好。”这语气,好象给人家多大面子似的,卓玲心里一阵恶心。

    “算了,已经说好不去了,人家肯定已经把我们的那间房退了,现在旅游旺季,房间得抢。”

    利昂盯着她:“你和你儿子越是不想让我去,我偏要去!”

    “谁不想让你去啊?太不讲理了!我可是跟你商量半天,你自己说不去的,又是嫌冷又是怕摔,还说你朋友请你滑雪都没去,这些话是狗嘴里说出来的?就差没拿录音机给录下来了!”

    “你儿子昨天回来不就是为了去滑雪吗?为啥你儿子早就知道了,却瞒着我呢?”利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破绽。

    “你去你姑家是我定的日子吗?本来你说今天走,对吧?滑雪是大后天,你离开我家之后的事情,我为什么非要向你请示?你有跟别人鬼混的自由,我连滑雪的自由也没有?”

    利昂突做鬼脸,用捏细的哭腔说:“我没有鬼混啊,我真的没有鬼混啊!我就是要去滑雪嘛!求求你,我要去嘛,啊啊啊!”

    要是在以前,卓玲肯定会哈哈大笑,一释前嫌。可现在,她觉得他的样子丑陋极了,而他仍不自知地“要去嘛要去嘛”。卓玲把头扭向窗外,躲开这恶心的一幕。一只喜鹊正落在窗台上向里窥望,正好和卓玲四目相对。阳光下,它原本黑色的羽毛部分变成幽蓝色。

    “谢谢你来看我。”卓玲在心里对喜鹊说

    狍子岭滑雪场距离市区有两百多公里。

    管毅彤和李名轩随员工和家属坐租来的丰田客车。周至皓的越野车里总共有五个人。开车的杨军是周至皓的朋友,他媳妇妮子和卓玲、利昂坐后排,周至皓坐副驾驶位。妮子个子不高,微胖,虽然不算漂亮,但性格开朗,样子特别可爱。妮子之前应该是和杨军闹了别扭,一种上,她不停地向周至皓控诉丈夫和婆婆。

    “小志,要是换了你,你是向着你妈,还是向着媳妇?”妮子问。

    让卓玲没想到的是,周至皓坚定地回答:“向着媳妇!”

    妮子欢呼,“怎么样,杨军,我猜对了吧!给我五百块钱!”

    杨军假装绝望地,“不会吧?我这损失大了!”

    妮子冲周至皓说:“我俩打赌了,我说这要是换了小志,肯定向着媳妇,他说小志孝顺着呢,肯定向着妈。然后,我俩赌五百块钱的。”

    同至皓笑:“是不是应该分给我二百啊?军儿,咱俩这么多年朋友,你为什么敢下这么大的赌注呢?”

    杨军争辩:“小志是为了照顾你的情绪才这么说的,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哼,小志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

    “必须跟媳妇站一边啊!自己妈好忽悠,你伤完她的心,转头买几斤水果, 给几句好话事情就过去了,她再生气也不会给别人当妈去。但媳妇伤心了,忽悠的成本高啊,上无极限,忽悠的不好,她还是不是你媳妇就难说了。”周至皓坏笑着。

    大家都笑了。

    “小志这才叫聪明,杨军,好好学学!“

    “他鬼着呢,两头忽悠!”

    周至皓笑着,“是得忽悠啊,不然要你干嘛呢!”

    “刘姨不爱管事,脾气随和,我婆婆直是能唠叨,说话还难听,什么事都管。你不听她的,她就没完,躲也躲不开。做菜必须得按她的方法做,我不听她的,她就磨叨,你这样做,小军都不爱吃。有一次,我故意问杨军好不好吃,杨军说好吃,他妈立马把脸拉下来了。”妮子抱怨道。

    “这是军儿的错。老年人不太懂得边界感,自己的父母要由自己来教育。我妈以前也爱管事。小茹来我家,包一次饺子我妈就得跟人家磨叨一次,‘得学会包饺子,小志爱吃带馅儿的。’我就提醒她,不要总跟小茹说这个,或者你换个方式说,小志,你要学包饺子,以后包给小茹吃,这听起来多舒服。她说,‘我可不像你那么虚伪!’后来小茹听得次数多了就不高兴了,说小志自己会包饺子,我最爱吃他包的饺子,我妈一听心里更不舒服了,问我,‘你俩吃饺子,她帮不帮着剁馅儿或者和面什么的?’我一听,她又要多管闲事儿了,我说小茹对做饭不得要领,不做就不做了,夫妻之间,没有说必须由谁来做饭,或必须一起做饭,只要干活儿的人不感到委屈就可以。你以后别再提醒人家学包饺子了。我妈就不高兴了:‘这不是包不包饺子的问题,我看有一篇文章说了,给自己的爱人做饭这是天下最幸福的事,以前你爸下屯的时候,早上六点出发,我干活慢,就半夜三点多起来包饺子。’我就跟她说,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不同,小茹虽然不会起早包饺子,但她会半夜用法语写爱情诗给我,别人也不会是吧!而且,你半夜三点起床剁馅和面的,为邻居考虑过吗?”

    车里的人都被他逗笑了。

    “有一次小茹过生日,看上一件短的紫貂皮大衣,九千多块钱,旁边摆着几件长的才要七千多。我一咬牙,买。那会儿正做边贸,钱也都压在货上了,兜比脸还干净,几个信用卡倒出的钱。跟我妈说我只给出了 1000 块钱,她当时也不太高兴,唠叨一句,‘小茹也太能花钱了,这谁养得起!’但没再说别的。后来,她又问小茹是谁给买的,小茹实话实说,小志给买的,她当时没说什么,等小茹走了之后,跟我连带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工资才七百多块钱,一天省吃俭用的,貂皮大衣谁不喜欢?单位里的女同志都有了,就我没有!’我说,你没有貂皮大衣应该跟我爸哭去,谴责他!媳妇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给买?他管怎么也是个教授,脸不红吗?她说,‘这跟你爸没关系,你爸好几次想给我买,我没让,还不是想着多给你攒点钱嘛!你倒好,在对象面前装大款!’我说,你们为我好,我感谢,但是不能以此来要求我能做什么或不能做什么。别外,你挣七百块钱就不准人家穿九千块钱的衣服,这是什么逻辑?我爸挣六十块钱的时候给你花三百多块钱买了件皮大衣,你感动了二十多年,逢人就提这事,为什么我就不能做一件让小茹也感动二十多年的事情!从那以后,我妈没再掺和我们俩的事。”

    杨军笑,“谁出钱这事你跟小茹也没沟通一下?”

    “沟通了,小茹当时只哦了一声,我以为这是答应了。后来我责备她,不是商量好了,说我只出一千块钱?她说,‘我原本以为你妈根本不会问这事,所以她一问,我就逆反了。而且,这是一件值得我向所有人炫耀的事,为什么非让我遮着掩着呢?’我觉得她说得也对!”他哧哧地笑了。

    “这要放在我婆婆那儿,肯定没完了!我结婚时买了件皮夹克,结果怀孕后就胖了,穿不上就给我妹妹了,她总提这事,说浪费钱,当时就应该买大一号的, 那还是我用自己钱买的!”

    “行了,一提到我妈,你这苦一天一夜也道不完!小志,我三姐又去看昌平的房子了。”杨军显然要转移话题。

    周至皓问“没去看海淀的房吗?”

    “去了,说太贵了!”

    “买。”

    “你买的时候就够贵了,现在价格每平米又涨了将近一千块钱。”

    “买。”

    “一算,月供得五千块钱,他俩工资加在一起还不到八千尼,北京那物价,咋生活!”

    “买,饿不死就行,挺两三年,工资涨了以后,五千就不算事儿了,这是我切身体会。”

    “我姐说通县都六千了。”

    “最好买海淀!宁可小点。”

    “现在这房价也快到顶了吧?我姐说等往下跌点再买。”

    “跌也是小跌,长期还是涨,买房子不能等,凑首付也要买,使用杠杆的力量。你想等兜里钱足了再买,那就晚了。”

    “再往上涨,谁能买得起?”

    “肯定涨。我估计十年后北京三环内的最高房价会奔五万去。”

    “不可能,那比美国还贵了!”杨军格格地笑,“我发现有房子的人都喊涨,没房的人都喊跌。”

    妮子说,“幸亏我听小志的了,把河湾那套买下来了,要是听你的,天天等房价跌。我朋友上个月买每平米就贵了一百多块钱,而且是个三楼,前面有挡着,看不到河景。”

    “买就对了,将来河湾那一带肯定是城市cbd,河景房也属于稀缺资源。”

    杨军不相信地,“裕城房价还能涨?”

    “肯定涨。”

    卓玲表面淡定,内心风起云涌。

    妮子感叹,“小志这些年折腾房子是赚大发了。”

    “这是真的,在房子上赚的钱比做广告设计和装修设计赚得多多了。”

    “跟你做俄罗斯贸易比怎么样?”

    “虽然没有做贸易的利润高,但资金安全,人身更安全,我们在俄罗斯的时候,经常是用美金现金交易,我跟我哥的身上都带着刀,车上放着猎枪,那真是出生入死。”

    “可不,杨军跟我说你们发生的事,我一想都后怕。”

    小志笑着:“当时幸好年轻生猛,现在都不知道敢不敢勾动板机。”

    “还动枪了?怎么回事?”卓玲吃惊地问。

    “遭遇打劫了。一个总给我们干活的俄罗斯人叫伊万,偷配了别墅的钥匙,叫上一个同伙提前埋伏在我堂哥的屋里了,保险柜在那屋放着。那天有意甲联赛,本来我和我哥要一起看比赛,但他喝多了,说太困想马上睡觉,我就在自己屋里看了。后来,我就听狗叫得厉害,而且是抽泣着那种叫。我上阳台一看,发现我堂哥的阳台门紧关着,我觉得不太对劲儿,那是夏天,我哥每天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阳台门打开透透气。我拿着一把猎枪从我的阳台爬到他的阳台,灯亮着,从窗帘缝看见个人影,那体型绝对不可能是我哥。我一枪托把玻璃干碎,伊万拿刀过来拦我,我一枪就轰过去了,打在肩膀上了,另一个家伙跑了。再晚点,我哥可能没救了,全身是血。他是一进屋就被控制了,嘴被胶带封着,根本喊不出来。那天保险柜里有很多钱,我哥以前在国内是公安局的,一看是认识的人打劫,知道如果两个家伙拿完钱之后,肯定是要杀人灭口的,他就死活不给真密码。给错一次,伊万捅他一刀。”

    周至皓的语气平静,可听者都被震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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