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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未婚夫”从澳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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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锦添在九月中旬回到中国,给父亲过八十大寿。因是个人私事,所以他事先讲明,一切费用都不用卓玲承担。冲这点,卓玲也非常感激王锦添,他起码是个诚实大度的人,不斤斤计较,不占别人便宜。如果他咬定是为结婚一事回来的,往返费用理当卓玲承担。临来前,他又往卓玲的账户里打了三千澳币。两人从六月份确定关系以来,他总共给了卓玲五千澳币。虽然这笔钱只是做样子给将来的签证官看,最后要还给王锦添,但像他这样拿自己钱来做戏的少,毕竟担着风险。通常做法应该是卓玲先把钱转到他的账户上,然后,他再将同样数额的钱寄给她。卓玲曾要把钱还给他,王锦添拒绝,“不用了,你有这笔钱,心里会安定一些,要不然,你总会担心我半途而废。就当个诚意金吧。”听王锦添这样一说,卓玲感到去澳洲的定数又增加了几分,同时,也对王锦添的经济状况放下心来。

    王锦添从香港入境,要先去广东福建旅游几天,再回苏州给老父亲过生日。他让卓玲在九月二十一日前赶到苏州,以便给他父亲过八十大寿,他说主要是为了拍些生日场面的照片,以此佐证卓玲身份已得到王家上下的认可,将来,这些照片是要提供给使馆的。王锦添的这个要求让卓玲几个晚上彻夜难眠。自己这种尴尬的身份出现在王家这么大的一次聚会里,实在是不妥当,也很难受。想象一下在场宾客的眼神,她的心就狂跳不止。王锦添也坦承家里人还不知道他和田颖也就是阿曼达已经假离婚,仍拿阿曼达当王家的媳妇。那么,自己算干嘛的?

    卓玲跟阿曼达通过两次电话,感觉对方是个非常随和大度的女人。关于王锦添,阿曼达没有过多评价,只说是个大好人,心眼实在得不得了。第一次通话,她主要介绍了办理签证方面的经验,借卓玲借鉴,然后随便唠了点家常,表示以后愿意拿卓玲当亲人。卓玲怕她对自己和王锦添的关系有什么误解,急忙就势说,“我就拿你当姐姐吧,拿王锦添录姐夫,到了澳洲,我第一件事就是和男朋友去拜访你们。”她觉得有必要拿出利昂这块挡箭牌,以便让阿曼达放宽心,她不会抢别人的老公。虽然名义上阿曼达已经和王锦添离婚,可毕竟还在同一屋檐下过着婚姻生活,嫉妒心免不了会有的。

    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卓玲给身在福建的王锦添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决定在十九月二十五日以后到苏州。王锦添显然非常不高兴,语气里带着威胁,“你不来也无所谓,至少对我来说无所谓,而对我们共同的目标就不一样了,以后,使馆人员会问我,为什么你父亲八十岁寿辰这么大的事,你未婚妻不到场?我没法回答!我可是一点不会撒谎,即使会,也不想,因为撒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去圆!

    卓玲不知所措,只好说“再考虑一下”。

    这事必须得向利昂讨教,他鬼主意多。

    利昂的话里透着调侃和讽刺,“是啊,这么大的事,你做儿媳妇的怎么能不到场呢?”

    “去你的,谁是谁的儿媳妇啊!”

    “你是王锦添他老爹的儿媳啊!”

    “别闹了,我跟你说真格的呢,我一百个不想去,谁都不认识,我又不会应酬,太别扭了!”

    “那你就不去嘛,这还不简单!”

    “可这么大个事,万一以后使馆起疑问怎么办?”

    “你没长脑子啊?就说你老爹或老妈住院了呗!”

    “不行,不好,我爸妈也往七十奔了,不吉利。”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你老公公的生日是在九月二十二号,将来你填表的时候,把你爸或你妈的生日改成九二十三、四号不就行了嘛!到时,你可以跟使馆说,时间相差一两天,错不开,得给自己的老人过生日。使馆又不会查你家人的身份证。”

    “那不行啊,将来我要是想办父母到澳洲来,这些资料对不上号啊!”

    “你现在就别考虑那么长远的事了,自己能不能来上还悬着呢!即使来了,也不许把亲戚都整来,要不,你就别来!”利昂突然生气了。“你妈跟你爸都多大岁数了,没必要非得来澳洲,保险什么的都没有,万一在这儿病了,住一次院你得破产了。”

    “我让他们来旅游还不行啊?”

    “你给点钱让他们跟旅游团来就行了!以后,你家的亲戚一个不许来!”

    卓玲不乐意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弟弟和弟妹也都来澳洲住过,为什么我家亲戚不能来!”

    “我不是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嘛!再说我是什么情况,你是什么情况?我来澳洲多少年了?”

    “无论什么情况,亲情都是一样的。我也想让我爸妈见识下外面的世界,又不会用你出一分钱!”

    “算了,你别来了,跟王锦添也别办了!”利昂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卓玲在澳洲时,利昂一再告诫她,获得澳洲身份以后,除了她儿子外,绝不能把家办过来。当时,卓玲心里不高兴,但不敢说什么,只是觉得利昂有些霸道,只许官州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利昂不仅担保妻子和女儿来澳洲,也曾一度想让母亲移民到澳洲领养老金,他弟弟两口子曾在澳洲非法打工三年。但只要卓玲一提点类他说的想法,利昂马上大发雷霆,用自己兄弟俩关系破裂的事实教育她,那时,卓玲的思维被利昂一带就偏,她也觉得他说得对。

    过了一会儿,利昂又打来电话,态度诚恳,“我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悬着,即使来到这里,三五年内生活都不见得稳定下来,首先,你的生活都没建设好,却惦记着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来,到时候,麻烦事多着呢!我们好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就是一只娘家的老黄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

    卓玲扑哧一声笑了,不是觉得他幽默,而是觉得这个地方应该笑一下子,以缓解紧张气氛。

    “他们把你当提款机,你还没看出来吗?你为他们做了一百件事,有一件没做,你就是他们的仇人!我和我弟弟就是这样!唉,说多了全是泪,我要是不想跟你在一起,这些事我才不管呢!”

    卓玲也心平静气地,“要是我几年后生活稳定了,你就答应让我家亲戚来了?不是亲戚,只让我父母来。”

    “几年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人就得到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说不定,几年后,你被亲戚吃怕了,恨不得远远躲开他们呢!”

    卓玲听出利昂的话里依然没有让步的意思,而且对自己的亲戚也很瞧不起,虽然心中有气,但过多纠缠这件事根本无用,还惹得双方都不高兴。利昂能马上来个电话道歉已经很不错了。

    “你帮我拿主意啊,到底去不去给王锦添他爸过生日?”卓玲撒娇地说。

    “你要不愿去,就不去。遭那罪干啥!”利昂出了个主意,叫卓玲买些滋补品寄去,把邮单保存好。

    星期六下午,管立强来了。自搬走之后,他每个周六和周日都回来住,而且从不提前打招呼。人家可真正叫净身出户,衣物用品一直不肯拿走,需要就回来取,大概是怕这些东西拿走了,自己就再无借口回到这里居住了。卓玲知道他租的房子里没有炊具,主动要把电饭煲和煤气灶给送过去,管立强不要。管毅彤知道父亲愿意回来住,所以每到周五晚上就会主动打电话叫他回来,有时家里做了好吃的,也会叫父亲回来,气得卓玲骂过儿子好几次。

    对前夫,卓玲倒没什么恨,只是厌恶。每次管立强来,她几乎不说什么话,有时也想说几句缓和下气氛,可说不出来,也不想说,怕他给鼻子上脸。但只要他来了,她会做个他爱吃的菜,自己则吃得又快又少,赶紧下桌。她最瞧不起没脸没皮的男人,他怎么会对如此白眼视而不见呢?

    每次管立强走了之后,卓玲都要进行一次彻底的卫生清理工作。管立强烟抽得厉害,痰特别多,只要顺手,他什么都可以当做痰盂或烟灰缸:报纸、糖果盒、水杯、孩子的课本……卓玲收拾房间,有时一不小心就碰一手粘痰,恶心得卓玲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手都不要了。

    卓玲进洗手间,赫然发现,晾绳上,自己的内衣内裤和管立强的内衣内裤并排搭着。刚才管立强在洗手间待了好半天,没想到是在洗这些东西。卓玲向是不让脏衣服过夜的,只是昨晚暂时停水,她就把内衣裤扔进洗衣机里。看着抽抽巴巴搭在晾绳上的内衣裤,她产生强烈的生理上的反感。

    收拾到小屋时,卓玲发现床边的一只拖鞋里全是烟灰,值得庆幸的是里面没痰。一定是找不到别的器具,顺手拈来当烟灰缸了。动物都知道把垃圾放到窝外边!卓玲气愤地想。

    卓玲把儿子领到这只盛着烟灰的拖鞋跟前,叫他看。

    “你不能光想你爸的痛苦,却一点不想妈妈的痛苦?每次一见他,我连话都不想说,心情特别压抑。现在,王锦添已经来中国了,如果他要过来,我为了省钱,是要住在我们家里的。”

    管毅彤低下头,默默地将拖鞋拿到洗手间进行清洗。

    “你爸想总住在这儿,绝对不行!他要能老老实实地待着,我也认了。他那臭脾气和恶劣习惯,万一哪天我忍不住再打起来,我可能不只是脑袋上留个疤那简单!”卓玲知道,不把话说得重一点,儿子是不会轻易改变的,这孩子心眼儿好,虽然平时对管立强的所作所为看不惯,但见父亲有困难,还是非常心疼。

    “那好吧,以后我不会再打电话让他过来了。你能不能给我爸买个电暖器?他租的房子是阴面,暖气不热,屋里特别冷。”

    卓玲带儿子去商场为管立强选电暖器。本想住出租房,买个最便宜的算了,但管毅彤非要带电脑控制并能调解湿度的那一款,价格整整贵出三倍。卓玲不干,说功能其实都一样,有些贵东西是花架子,不一定实用。

    管毅彤好言好语地哀求着,“买就习个好点的嘛,以后他要不用,我搬回来用。”

    卓玲瞪了他一眼,“你说的真轻松,谁掏钱啊?”

    管毅彤笑嘻嘻地说,“算我向你贷款了,等我工作以后挣钱偿还。”

    “得有利息!”

    “好说!”

    只好买了。

    看着兴高采烈的儿子,卓玲说,“算是我对你这份孝心的奖励吧。妈问你,如果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会这样求你爸吗?”

    “能啊!”管毅彤回答得毫不犹豫,但马上又有些沮丧地说,“可是我爸他没钱啊!”

    回家的路上,卓玲委屈地想,又是几百块钱花掉了,自己这算是什么啊,现在一分钱不挣,却还要兼顾这么多的人生活,我还真拿自己当救世主了?现在想想利昂说的那些话,大半是对的。

    进了家门,卓玲把电暖气放到小屋门口,管立强正躲在儿子的床上看电视。“今晚你走时,把这个拿着吧,彤彤说你的房子朝阴面,冬天肯定冷。”卓玲故意把“今晚”二字说得很重。

    对这个精致的高档电暖器,管立强并没表现出什么应有兴趣或感激,他瞟了一眼说,“多余买这么个玩意儿!用不着。”

    卓玲瞅了管毅彤一眼没说什么。

    管毅彤脸有些挂不住了,“爸,我妈特地为你挑了个最贵的,带电脑控制的!”

    “费电!实在太冷了,我就回家来将就一下。”

    卓玲脑袋嗡地一下,回家?谁的家?难道他想赖在这里整个冬天?她大声说,“王锦添过些日子要来,也许会住我家!”

    “王锦天,谁呀?他是不是有个弟弟叫王锦地?”他哈哈笑起来,认为自己很幽默。

    卓玲不搭理他。

    “噢,想起来了,澳洲的那位!他会不会中国话啊?在澳洲待那么多年,中国话都忘光了吧,张嘴我吃妖内母!哈哈哈!”管立强被自己逗得哈哈大笑,看样子,他倒不是要讽刺卓玲,而是想开个玩笑,显示一下自己的幽默感。

    卓玲本来准备给前夫两百块钱,见他这副样子,她决定不给了。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卓玲冲到洗手间,把管立强给她洗的内衣内裤扯下来,团成一团,扔到垃圾袋里。她绝望地想,无论如何要跟王锦添成,被管立强打扰的日子,多过一天,都是巨大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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