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 章 歪打正着
“原来这里就是书中的怡春楼啊！”
眼前的宋妍乌发束冠，一袭男装，清俊疏朗。她手中拿了把折扇，别是一番秀气少年风味。
“郎君要进来吗？”
只闻得一阵脂粉扑鼻。门前迎客的老鸨扭着腰肢，一笑盈盈地就上前挽住了停在门口发呆的宋妍，一副极尽谄媚的样子。
她不过也才二十出头，浑身却散发着不属于她年龄的老道与妩媚。
未等宋妍开口，她便又绵绵地凑近问道，“郎君怕是第一次来这儿吧？别害羞，要什么随便点，这儿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好，好。”
怡春楼内到处弥漫的脂粉酒水混合的香气，熏的宋妍脑袋发晕。
她也听不清老鸨在说什么，只好连连点头，敷衍答应着。注意力早就被对面那张涂的死白的脸和那一张一合的火红嘴唇给吸引。
“那郎君想要哪位姑娘陪啊？”
老鸨将宋妍安排在了角落的一张红桌前，亲自满上一盅酒后，便将下巴靠在宋妍肩上酥酥问道。
宋妍见她如此，索性放开胆子，用手指轻轻勾住老鸨下巴故作沉声道，“听闻这里有位叫香兰的姑娘？”
老鸨眉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脸孔笑意不达眼底，饶有兴趣道，“我看郎君年岁不大，只当郎君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没想到竟对我们怡春楼如此熟悉？连新来的姑娘都认识？”
“噢，我的确是第一次来。不过，我有个认识的大哥，他常来。他介绍给我的！”，宋妍编道。
“难怪呢！你那兄弟果然是有眼光的！”，老鸨也不怀疑，反而捂嘴发出了咯咯笑声。
“那妈妈不然就把香兰请来，让我开开眼？”，宋妍手向下一滑，一把搂住老鸨纤腰假意调笑道。
“讨厌”，老鸨先是故作娇羞的含笑轻推了一下宋妍，转而，又娇声叹道，“真不赶巧，今儿已经有客人点名要了香兰了，不如郎君换个别的？我这儿还有好多比香兰更美艳的姑娘呢！”
“她被人要走了？”，宋妍有些失望，心中亦莫名有些为香兰遭遇感到疼痛。
“可不是嘛，她被人点走了！不如我让芍药过来？她长相清纯，郎君一定会喜欢的！”
说罢，老鸨就不由分说，朝着不远处一位拖着碧色长裙的姑娘招手。
“不，不，不用！”，宋妍吓的忙将老鸨的手给按了下去。
“怎么？郎君不喜欢？”，老鸨疑惑。
“我来这儿就想看看我大哥嘴里提到的香兰长什么样，不然我出两倍价钱把她要回来？”，宋妍挤出一丝笑，商量问道。
老鸨不答，定定看了宋妍一会儿，有些无奈道，“要我说，着香兰也并非什么绝色，不明白郎君为何如此执著？我们这儿呀，没有点了姑娘再要回去的道理，若人人都这样，岂不乱套了？那客人喝得正欢，也不好要回去的。我看郎君还是换个来陪吧？”
宋妍见她为难，也不好再坚持，怕露了马脚，只好讪讪答，“妈妈都这么说了，我再强求也没意思。这样，先给我上壶好酒，我观望观望，等有看上的再喊妈妈来？”
“自然自然，郎君好好看看！我们这儿好看的姑娘多着呢！等下次郎君再来，我一定把先把香兰留着！”
老鸨闻言松了口气，立马喜上眉梢，招呼酒保送酒。而自己却又重新迎回了门口揽客。
宋妍尬坐桌前，勉强喝了几口酒，只觉食不知味，刚起身打算回去，耳边就传来了酒瓶被砸的声响。
“老子点你是看得起你！你扭扭捏捏的什么意思！”
宋妍惊地回头，只见身边那桌的男人正红着脸，扯着脖子怒骂，满嘴满身皆散发着浓郁的酒气。
“怎么了，怎么了？”刚才那老鸨闻声，匆匆赶来。
“怎么了！你好意思问怎么了！”，男子正怒火中烧，随手又抄起一个酒壶就往边上狠狠砸去，差一点就砸到了边上宋妍的身上。
“当心！”
宋妍刚要拂袖闪躲，一个身影就已经挡在她身前，用手替她先拦住了四溅的碎片。
宋妍惊慌抬头，正撞上一脸担心的柳如止。
“你，你怎么在这里！”，宋妍错愕。
“我下朝去咏絮堂找你，没见着你。金氏告诉我你来了这儿，我担心，就也悄悄跟了过来。”
“没伤到你吧？”，宋妍拉起如止的手，撩开袖子一看，果见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血口子，心中有些难过。
“还好没有划到你，以后凡事都要小心些”，如止抽出手，柔声安慰道。
二人说话间，边上那男子却开始更加发疯般的吼道，“老子来这里花了钱就是寻乐子的！不是让你们给我随便塞几个哭哭啼啼，一脸晦气的女人敷衍的！”
宋妍循声望去，只见男子身旁的确跪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瘦弱，衣衫凌乱，正掩面抽泣的女子。
“客官消消气！这姑娘是第一次陪酒，难免不懂分寸！之前几次都是其他几个老道的姑娘带着她的，谁想，今天没人带，反而失了分寸，惹的您不高兴！我给您赔罪！”
老鸨弯着腰，撒娇似的上前拉着男人的手赔笑安抚。
见男子神色稍有缓和，她又紧接着道，“这样，今日您的酒钱就算我头上！想要什么姑娘随您点可好？”
转而，她又朝着一旁使了个眼色。
只见，一个壮汉忽地拨开人群，一把扯住地上女子的头发，也不管她痛的哭喊求饶，粗暴地将之拖行着就往外走。俨然一副要置人于死地的景象。
宋妍见状，不知为何脑海闪过书中自己被棒打的景象，心口猛地一紧，脱口喊道，“等一下！”
壮汉闻言，果真停住了脚步，回头一脸凶狠。
如止虽亦有些疑惑，但仍用手挡在了宋妍身前，生怕眼前那人过来伤害宋妍。
“这位郎君有什么事？”老鸨略微有些皱眉，却仍故作客气问道。
宋妍壮胆假作嬉皮笑脸道，“都是来找乐子的，有人不喜欢这样的，我却看着很好！哭哭啼啼，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妈妈又何必让人把她带下去，不如给了我算了！”
老鸨听地一怔，看着宋妍一脸诚恳的样子，倒有些哭笑不得，道，“郎君的品味果然不一般啊！”
而后，她又回头看了眼壮汉手中已是狼狈不堪的女子，又朝宋妍淡淡笑道，“也巧了，这不成器的姑娘正是郎君今日想点的香兰。不过，她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郎君若觉得好，哪怕买了去，我也是无所谓。”
“果真？！”宋妍两眼放光。她怎么没想到自己这不经意的同情心，竟刚巧歪打正着了自己想见的人。
“果真！”，老鸨点头道，“香兰是新来的，也不怎么讨人喜欢，所以，陪一次只二十两。倘郎君喜欢要买去，一百五十两，不议价。”
“好！就一百五十两成交！我一看到她就喜欢她，简直一见钟情！”
宋妍心中欢喜，边说就边要往胸口掏钱。
“拿着，这是一百五十两”，如止悄悄把一打银票塞进了宋妍手中。
“你干嘛！我有钱的！”，宋妍转头，朝如止轻声责怪道。
“我知道。你的钱和我的钱有什么分别？这钱袋拿出拿进的不安全也不方便，先用手上的吧。”
宋妍低头，看了看自己在胸前摸索的手，又见如止说话时眼底分明含着笑意，脸刷的一阵红。
她忙将如止给的银票一把塞进了老鸨手中，上前从壮汉手中把香兰拉进了自己怀里。
“郎君！”，香兰抬头，哽咽地喊了一声宋妍，泪光闪烁。
“没事！别怕，我带你回去！”
宋妍扶着香兰的肩，就好像搂着一把白骨，不免心疼。
才刚出怡春楼，突然，香兰拨开身上宋妍的手，下跪哭道，“香兰不知该如何报答郎君今日之恩。既郎君愿为香兰赎身，香兰从此就是郎君的人！郎君去哪儿，香兰就去哪儿！从今以后，香兰的心和身体就都是郎君的！”
“啊？！”，宋妍吓的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