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相见
好不容易熬到天色蒙蒙亮，我自出门向大殿去，想试试昨夜那熟悉的感觉还在不在。
刚到大殿口，便听到一片嘈杂声。
那边说：“师父，殿上有响动！”
这边说：“师父，快来，快过来！”
石道姑边走边说：“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
我紧跟着石道姑进殿瞧究竟，只见一名弟子神色慌张道：““弟子方才看灯影摇曳，凑过去看，只见一位女神仙，衣袖拂过花幡，一闪而去。好怕啊！好怕！”
石道姑一听，着急问道：“那女神仙什么模样？”
弟子用手比划说：“有这么高，长得特别漂亮，头戴翠翘金凤钗，身穿红裙绿袄，身上的配饰眼花缭乱，难道不是仙子下凡尘？”
石道姑惊道：“咳，这便是杜小姐生前的样子啊！难道是她显灵了。”
小道姑说道：“呀！你们看经台之上，撒了梅花花瓣呢，真是太神奇了！”
众人于是祈祷道：“愿小姐早入天堂，免得滞留他乡。”
我见此奇景，也赶忙参拜祈祷，希望那众人口中说的美娇娘早登极乐，转世投胎……
又听小道姑问石道姑：“那敢问杜小姐为何病亡？为何缘故而显灵？”
石道姑应道：“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慌就别慌，现在收拾收拾大殿。你们听听，冷风吹着那玉佩声还在回廊那边响着呢……”
果然，在此处，我已感受不到那种熟悉，我那温润如玉的小娇娘已经不在这里了……
整个白天，我神情恍惚，无所适从。
又好不容易熬到了夜晚。
夜幕降临，思念更甚。
自从见过画像上的小娘子，我便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这如天仙般的女子究竟在哪里？你总是若隐若现，就像那月光朦胧隔了层纱……
你总是脉脉含情，巧笑嫣然，究竟是谁画出你这天仙般的面庞，可是你对着我却从来不说一句话……
夜已深了，我更要多花些时间陪着你，感叹你的仪态华美，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如果梦中我们能亲亲热热在一起，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小娘子啊，要不是怕把画轴弄坏了，我真的要搂着抱着去睡觉。谁让你令我意乱情迷心里乱糟糟！就看你画上的小诗，我也日日吟诵，牵肠挂肚！
哎，究竟怎样，你才能活生生的来到我身边……怕只怕，我这厢空相思，可你却多半是个幻象啊！
怎么办？我只好再次展开画像细细的端详，聊解相思之苦。牢骚道：“小生客居此地，究竟怎样才能和小娘子有片刻欢会？我这般虔诚祈祷，小娘子你怎么还不来呢？”
小娘子啊！你真是想煞我啦！
正自陶醉，一阵冷风吹开窗子，险些将蜡烛吹倒，伤到我的画。罢了罢了，掩上了窗户，我要去睡了。
却在这时，窗棂上响起几声敲击声，我心中一惊，这夜半时分，怎么还有人来登门？
我就问道：“门外敲竹之声不知是风是人？”
有人答：“是人！”
我又问：“是老姑姑你来送茶水？夜已深，免劳了！”
有人答：“不是送茶。”
我再问：“那还能是谁？”
窗外无声，我好奇便打开了门。
门外俏生生站着一位美娇娘！光彩照人，靓丽非凡！我一时呆住了。
哪知这美娇娘趁我发呆，一闪身便进了房屋。我急急掩门都来不及！
只见她盈盈一拜，说道：“秀才万福！”
我揉了揉眼睛，稳了稳心神，问道：“敢问小娘子，你家在哪里？为何深夜至此？”
小娘子掩口笑道：“秀才，你猜？”
我答：“小娘子你是天仙下凡！”
她道：“我怎么可能是神仙！”
我答：“那你……是偷偷跑出来找情郎？”
她只是摇头不说话。
我答：“那我们曾经有缘见过面？”
她道：“未曾见面。”
我答：“难道……是私奔迷了路？”
她又摇头。
我答：“那你是求灯烛？”
她见我越答越离谱，开口说道：“我不是仙女！不是闲的没事来找你！不是大半夜和别人私奔到这里！”
停了一下，她看着我，说道：“秀才啊秀才，你此刻庄周晓梦迷蝴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所以我才到你屋里来说话……”
我心中一惊。这位神仙姐姐说我庄周晓梦迷蝴蝶，难道她知道我曾梦到过梅树下那小娘子？
可是她再没说到梦境之事。而是说：“你也不用问我是哪里人，我家就在不远处。”
我听了这话，忽觉这神仙姐姐看着眼熟！猛的想到前几日游玩那花园，恍惚间……
我急忙答道：“哦对了！我曾在后花园散步，夕阳下，遇到小娘子！”
这下子，我更加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花园中我恍惚看到园林胜景，有小娘子在荡秋千，莺莺燕燕绕身旁……这些原本是臆想，可如今，这小娘子站身边……
她答：“对啊，你看到的，那就是我！”
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绪。索性不再去想。我问：“娘子，那你家中有谁？”
小娘子说：“家中只有爹和娘，奴家年方二八，为春归萌动情芽，瞥见你风流俊雅，悄悄的与你结个伴儿，剪烛临风西窗闲话。”
我喜道：“奇怪，奇怪，我这夜半时分，遇到小娘子这般人间绝色，好生奇怪！小娘子，你深夜来此，难道是我在做梦？”
小娘子笑道：“并非做梦，只因听得秀才髙叫低唤，口口声声叫美人姐姐，声音哀楚，想是伤心人也，特来看看。”
我脸红道：“原来如此。”
小娘子也脸红道：“那不知秀才肯不肯接纳我呢……”
有美人投怀送抱，哪有不应之理。我赶忙说：“果然是美人眷爱，小生喜出望外，怎敢拒绝？”
小娘子也娇嗔道：“现在终于把你盼着了！”
终于？
盼到？
把我盼到？
……
这小娘子好生奇怪，她的这话是何意思？
而且，虽是我贪图美色不假，可是这小娘子，我心中觉得熟悉异常，就好像……不是初相逢……而是久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