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周聆冬高兴了，只要说上话了，就不怕被宰，他忍不住嘴欠：“我是你的神仙哥哥。”
我还会法术。
呼延郁面无表情质疑道：“连狗都打不过的神仙。”
“非也。”周小兔屁股往后一压，坐姿跟人一样，两只爪子还交叉抱于胸前，大言不惭道，“法力暂时出了点小状况，但一切还在本仙掌握之中。”
呼延郁默了片刻，下了定论：“妖怪。”
周聆冬哼道：“随你，我不跟小弟弟计较。”
“上次。”呼延郁问，“为什么帮我？”
周聆冬神秘兮兮道：“你猜！”
随便猜，我自己都还没编好呢。
刚才系统警告了他，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真实目的和身份，眼下只得随便搪塞过去。
“故弄玄虚。既然不说……”呼延郁突然起身拿了一根竹签过来，两端黑漆漆的，像是被火烤焦的，其中一端尤其尖锐。
周聆冬一眼认出，这是上次穿烤麻雀肉的签子，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跳开两步远：“等一等！我说我说，没必要拿这个出来！”
多大点事儿啊，马上就给你胡编乱造一个！
周聆冬清清嗓子，开始信口胡诌：“都说我是神仙了，专程下凡来渡你，我不帮你帮谁？”
呼延郁捏着竹签继续问道：“为什么渡我？”
周聆冬信口开河：“嗯你当了九世善人，这是第十世，只要你能心系苍生，造福黎民，铲除邪恶，维护正义，这一世过后你就可以脱胎换骨，位列仙班。天界特派我下来当你的接引人，时刻提点你，以免你误入歧途。”
呼延郁挑出他的漏洞：“既然是考验，你插手，还能作数？”
哎呀你个小屁孩，逻辑还很严密。
周聆冬从善如流接过话：“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不怕告诉你，最近天界和魔界关系紧张，隐约又有打仗的苗头，天界需要许多新鲜血液。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等你这一生过完，正好赶上成为神魔大战的中流砥柱。”
放屁，等你这一生过完，我就回现代社会逍遥去了。
呼延郁还想再问，周聆冬举起一只兔爪，制止他开口：“打住，天机不可泄露，说得太多，我就要遭殃啦。”
嗯，只有这句话是真的。
嘻嘻。
呼延郁没有再问，只丢出两个字：“荒谬。”
周聆冬知道自己算过关了，这小屁孩嘴上说不信，心里至少起了波澜，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追问。
“现在可以把这个收回去了吗？”周聆冬视线落在竹签上。
呼延郁用竹签挑了挑蜡烛，屋里亮堂了一些，他从小兔害怕竹签的反应里猜到一些事。
“那天也是你。”呼延郁回想着，“后厨的锅落下来、引开老太监……”
说着，他意识到，近来所有交好运的时刻，都与这只小兔有关。
虽然来路不明，但没有恶意，而且憨头憨脑的。
周聆冬忽然收到系统弹窗。
【力挽狂澜值+100】
他高兴得抓心挠肺，向系统炫耀道：“看见没，气运之子发现原来是我在背后默默相助，对我产生了初步信任。蝴蝶效应懂吧？以后有我这只小蝴蝶在他身边扇翅膀，吹向整个世界的风都会发生变化。美滋滋！”
“既然都说开了，那就这样定了。”他跳起来，爪子在呼延郁手心上轻轻拍了一下，“往后就由本大仙带着你奔赴新生活吧。”
掌心轻柔的触感一闪而逝，呼延郁没说话，只虚虚合起了手掌。
夜已经很深了，周小兔打了个哈欠：“快去睡吧，小小年纪就熬夜，以后长不高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跳下地，蹿到房门口，呼延郁走过来，说道：“你——”
“你什么你，没礼貌，不叫哥哥起码得叫我一声兔大仙！我走了！”
周聆冬潇洒离去。
片刻后，又蹦跶回来，不好意思道：“那什么，你送送我呗，我怕那两只傻狗还在蹲我。”
呼延郁已经拿好弹弓了。
“走吧。”
兔大仙。
周聆冬回去后，往笼子正中间一躺，呼呼睡到第二天晌午，听说中途乐真还来过一次，怎么摆弄都没把他弄醒，只好又走了。
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周聆冬舒服极了：“美好的一天又开始了。”
昨天不仅神功大成，迈入了修仙门槛，还获取了气运之子的认可，积累了力挽狂澜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接下来做什么打算？
周小兔像人一般翘着二郎腿，一只爪子托着可爱的小脑袋，跟系统分析道：“我们暂时还不清楚世界灭亡的原因，既然注定只有气运之子才能拯救世界，现在我们只能把重心放在他身上，把他培养得越强大越好。”
说着他熟练地打开商城：“要不我给他也兑本修仙功法，就上次那个什么剑诀就不错，以后他能呼风唤雨、通天彻地了，我大概率就功成身退了。”
系统：“没有操作可能性。他是这个世界的原有人物，商城里任何永久性增加属性或者习得技能的道具都无法在他身上起作用。”
周聆冬走捷径失败，只得挠挠头：“那就只能慢慢培养他习武练字了，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把温饱问题解决了。”
入夜后，他轻车熟路打开笼子，先溜进婢女的房间，从针线篮子偷了一个还没绣完的佩囊，挂在脖子上，一路拖去膳房，装了满满当当一整袋鸡蛋，然后又吭哧吭哧一路拖到驰沙苑。
“差点没给我勒死。”周聆冬瘫坐在门槛边，“下次你跟我一起，膳房看守得很松，我进去偷，你负责搬，咱俩里应外合，争取早日把膳房搬空！”
呼延郁没说话，他一向寡言，周聆冬也不在意。
呼延郁把铁锅架到火炉上，将鸡蛋煮了一半下去。
早春的夜晚还浸在寒冷中，火升起来后，屋子里暖和许多。锅里咕嘟咕嘟煮着鸡蛋，一小孩一小兔都围在旁边看着。
周聆冬突然发现这屋子有点不一样了，这个小孩也有点不一样了。
察觉到他的视线，呼延郁回以一个疑问的眼神。
周聆冬搓着下巴端详他片刻，说道：“你沐浴了。”
呼延郁不置可否。
周聆冬转着脑袋四处扫视，继续道：“这屋子也打扫了。刚刚累得冒泡，一时间还没察觉到。”
“嗯。”终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小弟弟。”周聆冬还是紧盯着他不放。
呼延郁转头看向锅里翻滚的鸡蛋，目光定定的，波澜不惊道：“有问题吗。”
“这叫有问题吗？”周聆冬道，“这简直就是太无与伦比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你第一天就有这样的觉悟和改变，我真为你感到欣慰。以后在我的陪伴下，相信你会茁壮成长的。”
呼延郁呛得咳嗽了两声。
系统框弹出。
【力挽狂澜值+10】
成功为气运之子指点正确方向，完美。
鸡蛋煮熟后，他俩分着吃了。里面的蛋黄很烫，周聆冬吃得急吼吼的，好几次都被烫得直吐舌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每天吃不饱的小可怜。
吃成个圆鼓鼓的球后，周小兔直打嗝：“郁啊，我想嗝、了一下，我们嗝、长期偷鸡蛋也嗝、不现实”
呼延郁递来一杯水，周聆冬说了声谢谢，撑起来喝了几口，随即懒汉似地又躺了回去：“我想了个办法，你看咱院子里的地，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种点菜，至少以后挨不着饿。”
呼延郁摇头：“种不活。”
原来这一带的荒苑从前都是冷宫，以前那些疯了的傻了的有病的没病的妃嫔都被关在这里，也许是她们逃避喝药时经常把药倒在土里，亦或发生过其他不寻常的事，这里的土种不活那些脆弱的蔬菜，只有生命力顽强的野草能生长起来。
周聆冬冲他眨眨眼：“这有何难，可别忘了我是兔子大仙！”
他今天白天已经在商城里看好了，种植类道具里面，有很多菜苗出售，而且简介里写着“无视地形和季节生长”。
既然呼延郁不反对，他立马将购物车里的各类菜苗付了款，整整齐齐码在了地上。
“这是黄瓜苗，这个是萝卜秧，还有这个青菜，边儿上的是嗯我忘了，反正种出来就知道了，这些苗都带了我的仙气，在哪儿都能活。”
这次一共花了95个力挽狂澜值，应该刚好能把院子里的地种满。
于是，大晚上的，他俩面朝黄土背朝月亮，吭哧吭哧地除草松土。
当然，这些活主要是呼延郁在亲力亲为，周小兔刨了一会儿就蹲到一旁当起了泉水指挥官，还口口声声道：“我这主要还是为了锻炼你，男子汉必须有一个强健的体魄，否则弱不禁风的，以后谁喜欢你呢。”
呼延郁默默翻地：“嗯。”
呼延郁大多时候话很少，令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周聆冬不介意，整日叽叽咕咕的，连同他那份一起说了。
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身边围着一只活碰乱跳的兔子，相处起来出人意料的和谐。
月上中天的时候，土地已经全部收拾妥当，拔下来的杂草在一旁堆成一个小丘。周聆冬自顾自地进了屋：“明天再弄，你赶紧来睡觉。”
呼延郁跟进来，见小兔跳到桌上，有模有样打起了坐，很快，他周身泛起淡淡金光，在未点灯的屋里，像一颗夜明珠。
大号的。
周聆冬已经入定，呼延郁躺到床上，转身侧卧，看向那团柔和的光。
他回想起以前，小时候他很怕黑，半夜惊醒，怎么哭喊都叫不来那些装睡的宫人，后来便学会了咬牙克服。现在他已经不再惧怕黑暗，但屋里有个发光的小妖怪，嗯，或者兔大仙，心中还是会感到安宁和平静。
思绪随着意识逐渐飘远。
九世善人……么？
找错人了，与他完全不沾边。
但，还不想说破……
小孩渐渐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