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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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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下大了,一个驼背老太监撑伞走进小院,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周聆冬视线跟随着他,只见他一路骂骂咧咧地走到小屋前,粗暴地一脚踢开了门。

    哦呀?好嚣张。

    很快,屋内破口大骂的声音透过雨声隐约传来,周聆冬飞奔过去,跳到窗户边,谨慎地探出半个脑袋。

    老太监叉腰站在屋中间,满脸横肉,刻薄地对小孩骂道:“狗日的小畜生,下着雨洒家还要来给你送饭,你怎么还不死?嗨呀,还敢瞪我,摆什么架子?真把自己当王室了?你配吗?”

    周聆冬用欠揍的语气道:“以我多年的网文阅读经验,这老太监绝对是标准的主角出新手村前的打脸对象外加垫脚石。哎呀,这个世界的走向好套路啊。”

    呼延郁低着头,蓬乱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但他表现得很平静,显然已经对这样的辱骂司空见惯。

    他的母亲是一名汉女,所以他也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在这敕焉人统治的王庭内,汉人血统是低贱卑劣的。

    母亲在世时,宫人们虽然怠慢,但明面上不敢太过分。三年前,母亲去世,宫人们被分去其他地方当差,只有老太监年迈体衰,干活不利索,就被留在这个驰沙苑,照顾当时年仅五岁的他。可老太监几乎任由他自生自灭,只三不五时地送来一顿剩菜剩饭,续住他的半条命,倒是欺凌和辱骂从不间断。

    呼延郁不止一次盘算,老太监行将就木,动作比野狗迟钝许多,不如直接杀了。

    只需趁他不注意,一刀割开喉管,热血就会喷薄而出。

    可转念一想,若老太监死了,世上或许就再没有跟自己相关的人或事了。所以,即便是恶毒的记挂,也不妨继续扭曲维系。

    骂了半盏茶的功夫,老太监终于骂够了,从食盒里端出一碗饭,恶狠狠地砸到桌上:“赶紧吃。”饭里油腻腻地拌着几片发黄的菜叶和一些豆子,与喂猪的潲水区别不大。

    周小兔扒拉着窗户,远远闻到一股馊味,呼延郁却端起碗吃得狼吞虎咽,看得他胃里一阵翻滚。

    老太监也嫌恶地站得远远的,一对浑浊的眼珠子四处乱转,最后视线落在了麻雀的尸体上,刚烫了毛,光秃秃的。老太监若无其事地走近,用袖子遮掩着想拿走麻雀。

    哐当一声,呼延郁扔下空碗,老太监还未看清,手腕便被他死死擒住。

    瘦骨嶙峋的一双手,夺食时却有惊人的力量。

    “反了天了!”老太监用尖锐地嗓音骂道,“再不松手,洒家就让你知道厉害!”

    周聆冬目瞪口呆,眼前这一幕实在是滑稽又悲哀。老太监要这点麻雀肉做什么,无非是故意欺负人罢了。自己已经活得低如尘埃,所以一定要将别人也踩在脚下,才能心中平衡么?

    呼延郁背部生生挨了老太监几掌,周聆冬道:“主角的金手指,也就是我,必须要出场了!”

    他转身跳下窗,在院子里东寻西觅,突然灵光一闪,有了!

    他钻进后院厨房,这里弃置已久,一开门,灰尘四扬,蛛丝网结。小兔纵身轻盈跳上灶台,吭哧吭哧奋力将一口大铁锅推至边缘,回身抬起后腿,潇洒一蹬:“走你!”

    铁锅轰然落地。

    老太监被后院的巨响惊动,心下惊疑,便将麻雀恶狠狠扔在地上,叫嚣道:“等会儿再来收拾你!”

    呼延郁弯腰捡拾,还被他临走前踹狗般踹了一脚。背上又多了个脚印,呼延郁默默起身,依旧一脸麻木。

    老太监在厨房中狐疑地转了一圈,脚尖拨了拨地上的铁锅,见锅底还有新鲜的泥巴脚印,猜想是什么动物跑进来了。驰沙苑长期没人打理,几近荒芜,常有野猫野狗在附近活动。

    雨越下越大,老太监懒得再去找呼延郁的麻烦,看见那阴郁的面目就晦气,于是撑伞扬长而去。

    周聆冬躲在灶洞里,等他走远了,才哒哒哒跳出来。洞里全是陈年炭灰,他湿漉漉地在里面裹了一圈,再钻出来时,已经黑得像一颗炭球,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了。

    天已经黑了,周小炭球一路蹦跶回主屋,扒拉着木门下方的破洞,屋内的光照出来,呼延郁正坐在火炉旁,偶尔翻动炉上的竹签。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竹签,周小炭球这才看清,是烤干的麻雀肉。

    呼延郁把肉干放进小桶,踩着三长一短的凳子,摇摇晃晃地将小桶放到高处,周聆冬看得一颗心悬吊吊的,感觉他随时都要摔下来。但小孩显然已经驯服这根凳子,毫发未伤地跳了下来。

    他暗自计划着,今天已经吃过饭,肉干就留到明天,也许后天。

    火炉灭了,雨也停了,呼延郁躺在床上不动了。

    周聆冬独自跑到院子里溜达,月光下,他头顶两只兔耳朵尖尖的,投下的影子也尖尖的,他就追着影子跑。

    玩了一会儿,两个巡逻卫兵溜到院门口附近偷懒,周聆冬便悄悄过去听了几句,从卫兵们轻蔑的言谈中,他大致知晓了呼延郁的身世。

    多年前,国主呼延耿烈在民间看中一个汉女,不管不顾强掳来封作月夫人,呼延耿烈对她夜夜恩宠,可心中也不过当她是一介玩物。月夫人更是痛不欲生,每每寻死。

    后来,月夫人有了身孕,她偷偷喝过几次打胎药,不愿生下腹中孽种,呼延耿烈撞见过一回,却没有阻止,他也嫌这胎儿妨碍自己日日宣淫。

    这孩子就是呼延郁。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但他偏偏活了下来。

    呼延耿烈对玩物生下的儿子自然不闻不问,月夫人也憎恨他身上流着仇人的血,怨怼相待。

    月夫人死后,呼延郁的生活彻底陷入黑暗。一个王族弃子,无人庇佑,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一阵冷风吹过。

    高谈论阔的卫兵一号缩了缩脖子:“我说,下次还是别躲来这里偷懒了,阴嗖嗖的。我可听说月夫人根本不是病死的,是中了邪,死相相当凄惨。”

    卫兵二号道:“我也略有耳闻,按照我们敕焉人的规矩,这尸体要在葬仪上当众火化,可月夫人的尸体是私下处理的听说当初见过她尸体的人,后来都暴毙了。”

    卫兵一号道:“月夫人虽然生前不住这,但她死得蹊跷,她儿子能好到哪里去?我有一回碰上了,他不声不响就用两个眼睛瞪着我,像恶鬼一样,吓我一大跳。要不说是汉人的种呢,就是怪相。”

    聊到恐怖处,忽然听院子里传出呜咽声,院门口的地上,有细长的人形黑影晃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就站在门口的墙后,伺机而动。两个卫兵对视一眼,双双起身拔腿狂奔。

    周小兔将高举的长树枝摔到地上,喘着粗气道:“要了老命了,好重。”

    系统:“我提醒一下,你现在只是幼崽,这个重量超出你的范围了。”

    周聆冬道:“谁让这俩憨兵没完没了,胆子小还学人嚼舌根。”

    随即他又叹了口气:“系统啊。呼延郁真是挺不容易的,说到底还是个幼童呢,难怪性格孤僻狠戾,能不狠吗,要是软软弱弱受人欺负,早就死了。往后啊,就由本少爷罩他了。”

    第二天一早,还在睡梦中的周小兔被呼延郁拎着腿倒悬空中,四处摆荡像个风铃时,就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怜了。

    “救命救命救命!”周聆冬拼命扑腾,疯狂做着卷腹运动。

    白日青天下,他这才看到,满院子都是他的黑脚印,脚印边缘向外晕开,在院子里连成一圈又一圈,最终通往他藏身的草丛。

    大意了。

    周聆冬哭了:“昨天地上不是湿的么,怎么还留脚印呢。我的爪子脏得这么顽固吗。”

    呼延郁淡淡看他一眼,巴掌大的小兔脏得像只老鼠,眼睛却极亮,写满了惊慌。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情绪这么丰富的兔子,一般小动物被抓住后,虽然害怕,眼睛里却是没有神采的,这一只的眼神,有点像人。

    他把小兔抓进手里,本来还挣扎个不停的小东西,瞬间安静了,他用掌心感受了一下,这兔子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周聆冬敢动么?

    昨天小麻雀被活活捏死的一幕还历历在目,他现在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秒呼延郁的手指就齐齐挤压过来。

    直到呼延郁带着他回到屋中,拿绳子将他绑了,栓在桌脚,周聆冬才暂且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有机会抢救一下。

    呼延郁背对他翻翻找找,随后回过身,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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