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年又除夕
距离董禾桉离开那洞穴六天之后，天武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除夕佳节，举国欢庆。
今日的董家村也格外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那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贴门神、挂灯笼、贴春联……
一片喜庆。
董禾桉的家位于村子中心地带，房前围了一圈栅栏，两侧种了些花草蔬菜，屋檐下挂着两盏红灯笼，其大门两侧贴着一副春联。上联是：天地回春生万物，下联为：人心乐善淑千祥。
横批：辞旧迎新。
而此刻正值午时的饭桌前坐着董禾桉一家三口，董禾桉的父亲名叫董志华，董禾桉从小便经常听自己父亲说其年轻时是如何的意气风发，金戈铁马。
还说自己是村里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去皇城见过世面的人，可厉害着呢。
还记得六岁那年是董禾桉第一次听到自己父亲向自己吹嘘，那时懵懂的董禾桉对自己父亲说的话那是一个深信不疑，每每都是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聆听着父亲那一段段的传奇故事不能自拔。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父亲就是世间大英雄，伟岸至极。
第二天和同村小伙伴玩耍嬉闹的时候董禾桉便一脸骄傲的向自己的好兄弟们述说着父亲的英雄事迹，他那初听此事好兄弟们也是满脸羡慕的看着董禾桉，心里都在想原来咱们村那个著名的烂酒鬼竟有着这么多的传奇故事。
看着那一个个满脸羡慕，眼冒星光的小伙伴们，董禾桉心里别提有多自豪舒坦了。
可还没等他骄傲多久，第二天就被啪啪打脸了。
原来就在昨天自己向小伙伴们说了那些故事后他们便回家向自己家人说了此事，纷纷询问这事是真是假。
结果不言而喻，那些被自己孩子盘问的人都一脸不屑的告诉自家孩子：那董志华就是个吹嘘大王，什么狗屁的大英雄，全是扯淡。
但有一事不假，他确实是咱村里这四十年来唯一一个去过皇城的人。
可那是因为董志华从小脑子比较灵光，去县里多读了两年书回来，正值二十出头的董志华不免有些心高气傲，非要闹着去皇城闯闯。
于是董禾桉的爷爷董建行在董家村挨家挨户的借钱，东拼西凑才勉强够盘缠送董志华前往了皇城。
董建行本想着让自己儿子见见世面，以后能有所建树，光宗耀祖，不成想董志华只是去了两年便灰溜溜的回来了，一事无成，还变得嗜酒如命。
令董建行欣慰的是董志华带回来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儿媳妇回来，而且看其小腹微微隆起，应当是有了身孕。也算是给家族传宗接代了。
从那之后，董禾桉对自己父亲的好印象是没存半点，最要命的是自己父亲脸皮那是真厚，无论别人怎么戳破他的那些[传奇故事]也不羞愧，不恼火。
整日喝酒赏花。
可谓雷打不动。
如今董禾桉已经十六岁了，看着自己这现如今已然四十多岁的老父亲在饭桌上喝酒吃菜，全然一副超然世外，漠不关己的模样，董禾桉那是一阵牙痒痒。
恨铁不成钢。
这么多年来全家收入来源都是靠母亲绣的一副好字绣，勤劳耕作，每日都起早贪黑地去镇上倒卖来维持生计。
董禾桉母亲名叫陈小燕，陈小燕对董禾桉说她来董家村前本是皇城边上一户富家之女，本来一家生活得还算不错，其乐融融。
可惜在二十年前因陈小燕父亲，也就是董禾桉外公的识人不明，被人骗光了家财，到后面连一家温饱都成了问题。
十八年前董禾桉外公外婆也因病相继离世。
无依无靠的林小燕便打算远离那个伤心之地，却不知道该前往何处，只得一路向南漂泊。
不成想途中竟遇到两个劫匪抢劫，此时早已身无分文的林小燕哪能拿出钱来，只得苦苦哀求，诉说苦楚。以求放过。
怎料那两个劫匪不听，说不拿出钱来那就把命留下，说罢便要动手。
而这一幕恰好被去往皇城“学成归来”
的董志华看到，虽然在皇城屡不得志，但看到这一幕还是一下子就激起了他那“济世救民”之心，不由分说捡起一块路边石头便往劫匪头上砸去。
说来可笑，不知道这是事发突然以致那劫匪始料不及，还是天意相助董志华【英雄救美】，反正那石头是一点阻碍没有直接一下砸到了其中一个劫匪头上，那是一个头破血流，刹那间那劫匪便应声倒地，生死不知。
另一名劫匪见这场面呆了呆后瞬间反应过来，手持匕首便朝着董志华挥舞而来，董志华刚刚也是一时头脑发热才挥石而上，现在反应过来，心里顿时一片冰凉，心想自己不过读了几年书哪见过这等场面。
吾命休矣！
随即闭上眼睛打算等待死亡的降临。
一秒…
两秒…
许久过后……
想象中的刺痛感并没有传来，董志华疑惑的睁开眼睛，慢慢打量了一下四周，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劫匪的身影，只有林小燕一人呆呆的候在一旁。
据陈小燕回忆说那劫匪在看到董志华闭眼后，以为这家伙憋了什么阴谋诡计，引其上钩，思索了一会儿后扭头便跑入山林消失不见。陈小燕本想第一时间提醒董志华说劫匪已经跑了，可怕他尴尬便在其身侧慢慢等待着董志华自己睁眼。
之后便是一路相互陪伴，直到双方慢慢产生了感情……
董禾桉每每想到自己母亲这些年的辛苦，是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心想当初自己的老娘真是瞎了眼看上了这么一个货色。
回想往年的除夕之夜，董志华便要一边喝酒一边缠着董禾桉诉说自己的【传奇】人生。
还记得八岁除夕夜自己父亲给自己讲了一个【一剑霜寒十四州】的故事。
在那故事里，自己父亲化身成为了一个惊世英雄，一人一马一剑一壶酒，径直站在了敌国百万大军阵前。
只见其一手提酒高饮，一手提着长剑，剑指敌国，待酒饮尽，长喝一声一剑挥去。前方顿时剑光铺天，百万大军顷刻间死伤过半……
九岁那年董志华给他讲了一个【贫寒书生迎娶富家小姐】的离奇遭遇，剧情不说也罢。
十岁那年讲了一个【天灾降世，吾当临危受命】的故事，在这个故事中董志华俨然成为了这个世界唯一的救世主，是世人的希望之光。
十一岁那年讲了……
现如今董禾桉已经即将十六岁了，每年除夕都有一个故事，对于以往已经麻木的自己来说，今天居然有点小期待。
一想到自己即将出门远行，不知道十七岁的除夕还能不能听得到父亲的唠叨。自己又该怎样与父母说想要前往帝都的想法，毕竟皇城离董家村极其遥远，乘坐马车都要差不多一个半月的时间才能抵达，还是路上没有事情耽搁的情况下。
董禾桉还未告知其父母自己这三年来一直在那洞穴中偷偷习练法诀，现如今已有不小成就的事。因此在董禾桉父母眼中自己孩子还是一个放牛娃，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都还从未出过远门，更别提独自前往那繁华帝都之事。
正当董禾桉思索之际，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禾桉啊，除夕一过你马上就要十六岁了，按照咱们天武国的律法也是可以娶妻生子了，你可要抓紧啊，我看邻村林大虎家那闺女林小柔便是不错，你……”董禾桉母亲一边往碗里夹菜一边唠叨的向董禾桉说着其婚姻大事。
可还不等其说完便被嘴里还含着饭菜的董禾桉给打断了。
“娘啊，你儿子我可是董家村为数不多读过圣贤书的人，那以后可是要入京考取功名的。这事先不急，咱先不急……”董禾桉支支吾吾的对陈小燕说道。
“别以为你娘我没读过啥书，老娘以前好歹富家女儿，读的书并不比你这小崽子少。”陈小燕眼睛一瞪，用手中筷子轻打了一下自己儿子头后继续说道。
“娶妻生子和考取功名能有什么冲突？要我看男人就应该先娶妻生子，为家里传宗接代当先，什么考取功名，封侯拜相的全是扯淡……”董禾桉母亲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董禾桉，还时不时瞟一眼看上去事不关己的董志华。
见自己这个夫君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陈小燕一咬牙直接就近给了董志华一脚。吃痛的董志华抬头看了看陈小燕，又看了看正在埋头干饭的董禾桉，随后放下手中酒杯笑了笑对董禾桉说道：
“你娘说的对，就应该先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你不要以为比村里人多学了一些知识道理便好高骛远，心比天高，功名利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得到的，你爹我当年就是因为……”说到这董志华突然顿了顿，不说话了。
在看了看陈小燕，发现其并没有啥反应后后才继续说道：
“总之啊，人要学会看清自己，知晓自身深浅，才不容易走弯路。”说罢董志华便又继续埋头喝酒吃菜，不再理会。
董禾桉见到自己父亲也不帮自己说话，急忙大叫一声自己吃饱了，随后快速夺门而出逃离了此地。
“这孩子……”
陈小燕见此状只得无奈摇头苦笑。
直到夜晚降临，家家户户门前灯笼亮起之时，董禾桉才想悄悄回去家中，只是才刚刚进门便被董志华夫妇逮了个正着。
“嘿嘿，爹，娘，我其实……”
“娘什么娘，我今天……”
陈小燕作势就要打向董禾桉屁股。
“好小子，你是不是忘了规矩，每年除夕你我不都是要促夜长谈么，还敢跑出去玩，与我进里屋说去……”
好在董志华眼疾手快一把将自己儿子拉了过来，朝着董禾桉一个劲的眨眼，并朝着董禾桉头上扑通就来了一下，随后一边说一边拉着董禾桉就往里屋走去。
“对…孩儿知错了，咱们这就进屋，我还想多听听父亲你的英雄故事呢！”董禾桉也是眼睛直转着一边附和一边随着董志华进了屋子。
“嘿嘿……”
陈小燕就这么在旁边静静看着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也不动作，直到两人进屋后才在门外笑了笑后独自忙活去了。
此时屋里的父子俩也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时不时观察一下门外动静，发现没事了，纷纷长呼了一口气后二人相视一笑坐在了圆桌前。
“嘿嘿，刚刚多谢老爹你解围了，不知道今年除夕父亲又会给孩儿讲什么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