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七爷,是你吗?
年岁岁以前只知道这苏将军是江知鹤的意中人,没有想到这位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居然就住在北川王府。
他们三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三人行必有一人显得多余。
毫不犹豫,一定是她年岁岁。
当马车停靠在王府的门口,绿衣搀扶着年岁岁从马车上款步走下来。
苏雪和江知鹤并肩而行,绿衣不满意小声嘟囔着:“这王爷也真是的,只顾和苏将军说话,岁岁还病着呢,竟是半分也不关心。”
她此话一出又觉得有些欠妥,便低头扶着年岁岁进府不再言语。
第二日北川王府丫鬟在皇宴上献舞,名动四方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全京城。
年岁岁早上醒来就听见她屋外有小丫鬟在叽叽喳喳。
“你们听说那个年岁岁昨日献舞的事情了吗?”
“这谁人不知,都传遍了好嘛,据说想求娶的人络绎不绝。”
“年岁岁?求娶?”
此刻说话的小丫鬟满脸不屑,话里话外都是讥讽。
“她整日以面纱遮脸,长得奇丑无比,就她那样居然还有人求娶,那些个世家公子个个都是睁眼瞎!”
她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年岁岁从门内走出来,她的身子并没有完全恢复,此刻小脸有些惨白,略带病容。
她扶着门框,冲说话的小丫鬟扬了扬下巴。
“怎的见了我是哑巴了?我不是奇丑无比吗?怎么不继续说了?”
对面的丫鬟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最开始是被年岁岁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她回过神来又被岁岁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才愤愤道:“你既然不是脸上有疾,为何往日在府中时不以真面目示人?”
年岁岁从袖中拿出面纱戴在脸上,她淡淡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我如何做派为何要同你解释?你又是我什么人?”
那小丫鬟被气得够呛,情绪上来了,脸涨得通红,口不择言:“年岁岁,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任意妄为!”
她指着不远处的院落厉声道:“那个院子你看见没,是雪姐姐的院落,如今她回来了,这个王府哪有你说话的份!”
年岁岁的眸色不出所料果然黯淡了几分。
那小丫鬟见状说话更加不客气。
“以为你在皇上面前跳了舞就可以摆脱自己奴婢的身份了?奴婢就是奴婢!”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边动静太大惊扰了在院落里休息的苏雪。
她离开王府有不少时日,王府里添了很多新人,今日趁着现下这个机会,好生认识一番。
不曾想苏雪前脚刚踏进年岁岁所在的偏殿之中,就听到有丫鬟如此咄咄逼人。
“本将军曾经也是这北川王府的丫鬟,纵使现在贵为将军,可在你心中,也不过是生生世世的奴婢命,对吗?”
挑衅年岁岁的丫鬟一见是苏雪,她慌忙跪下,头都磕破了皮。
“雪姐姐恕罪!”她转头指向倚靠在门边的年岁岁。
“我没有想冒犯雪姐姐您,我是指年岁岁那个贱婢!”
她话音还没有落,苏雪抿嘴扬手,一巴掌利落打在了小丫鬟的脸上。
小丫鬟捂住脸,眼中包满泪水,不可置信看着苏雪。
苏雪用白色丝绢轻轻擦拭手指,她将一旁看热闹的年岁岁叫至跟前。
年岁岁被苏雪用手指着的时候,说不慌张是假的。
整个北川王府都知道江知鹤待她与别的丫鬟不同,若这苏将军心悦北川王。
那么今日她少不了一顿责骂。
苏雪冷眼看向年岁岁。
“你看我做什么?打回去。”
“啊?”
在年岁岁犹豫的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苏雪的眼神从冰冷到寒冷最后满眼冰霜冷得刺骨。
年岁岁不敢违抗苏雪的命令。
她下手也没有留情,但是她毕竟尚在病中,力道不比之前。
饶是这样,那小丫鬟的脸上又多了一道巴掌印。
和苏雪的左右各占半张脸,显得十分对称。
苏雪这才满意点头。
“如果别人欺辱你,你却不能让他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那么你下次还是他人的受气包。”
她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年岁岁的眼睛。
“出身低微又怎样,只要自己不自轻自贱,依旧可以闯出自己的天地。”
年岁岁这个时候才明白,苏雪的用心。
苏雪指着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说道:“不要再让我听见这些个言论,这次只是两个巴掌, 下次我会撕烂那些说不出好话的人的嘴!”
苏雪杀鸡儆猴想必成效颇为显著。
年岁岁看着她那张杀伐果断的脸居然生出北川王府女主人的既视感。
苏雪屏退左右却独独留年岁岁在院中。
她和岁岁单独相处,整个人的气质都温和了不少。
见四下无人,她居然主动拉着了岁岁的手。
“外面风大,你现在可受不得凉。”
年岁岁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
她显然很震惊,连说话都不太利索。
“苏将军,不会吃醋吗?”
“吃醋?吃什么醋?”
半晌苏雪才恍然大悟,她轻笑着拍打年岁岁的手背。
“你可以同她们叫我一声雪姐姐,苏将军听着怪生分的。”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好像在追忆往昔。
“我比王爷长几岁,是照顾他的婢女,当时王爷年幼,由我代管影卫,所以跟着他们学了点拳脚功夫。”
年岁岁被扶至床榻前,她仰头目光崇拜看着此刻正说着往事的苏雪。
“那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分开?”
“你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呢?”苏雪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道,“我们从未在一起过,又怎么谈得上分开。”
年岁岁正想再说些什么时。
苏雪叹了一口气。
“我早就已经嫁做人妇,嫁给了威名赫赫的将军。”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哀婉起来。
年岁岁试探问道:“可是为了王爷?”
苏雪犹豫了很久,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最开始是为了王爷,夫君手握重兵早就有了不臣之心,我被圣上封为和朝公主嫁给他,其实就是充当王爷的眼线。”
“那后来又怎么不是了呢?”
“夫君他愧对朝廷,愧对黎民,唯独对得起我。”
她说着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故事的最后夫君他被我一刀结束了性命,我保全了将军府名声,后来我替他南征北战,为他恕罪,在战场上厮杀,有幸博得微名。”
年岁岁听完这个故事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眼前的人。
“北川王府的人从未和我说起过这样的往事。”
“那是自然,他们以为我出身低贱,就会对前尘往事闭口不谈,其实我远没有她们想的那般脆弱。”
苏雪伸手摸上了年岁岁头上的木簪。
“你这个簪子好生奇特,居然是鱼儿的形状,和你的名字倒是相配。”
“鱼儿?木簪?”
年岁岁摸上头顶,发现发间突然多了一个木簪。
她将木簪取下放置眼前。
这不是当日在翠红楼被江知鹤收走的木簪吗?
那日他不是说她这般贪恋钱财的女子不配戴这发簪吗?
也不知道他何时又将这木簪插进她的发间。
年岁岁看着手中的木簪出神。
苏雪见此情形嘴角隐隐有上扬的弧度。
“我和王爷情同姐弟,看来王爷心中爱恋之人另有他人。”
年岁岁的脸不知怎的突然发烫。
小鱼木簪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雪姐姐,你别取笑我。”
苏雪见年岁岁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于是便聊起昨日皇宴上她跳的剑舞。
“你可知你昨日一鸣惊人,现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在讨论你。”
年岁岁没有想到自己一日之内便名声大噪。
她躲在亭子里偷听的时候,好像听着江知鹤替她拒绝了好几门亲事。
为何事后他却只字不提?
年岁岁很快就发现,江知鹤提与不提意义不大。
每日这北川王府都有四五个上门求娶的宾客。
除此之外还有一摞外男寄给她的书信。
只不过那些信件还没有落进年岁岁的手中就被江知鹤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年岁岁知道江知鹤心中不痛快。
后来的信件她也不敢私藏,也不愿赴约,每次有新的信件都直接上交。
唯独一封除外。
那封信平平无奇,绿衣觉得这信的归属只会是那一种。
在灶台下化成灰烬。
没有想到却被年岁岁挑了出来,单独留下了。
这是这些时日里,年岁岁拆的唯一一封情书。
就在她阅读信中内容时,绿衣跑到她跟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岁岁,门外有人找你,据说是你的旧相识。”
“旧相识?”
年岁岁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她在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哪里还有什么旧相识。
绿衣见年岁岁眼神迷茫,她提醒道:“是翠红楼的人。”
年岁岁隔这老远就看见在大殿中央不停踱步的翠红楼老鸨。
她一看见年岁岁立马就满脸堆笑朝她招呼。
“招娣,这不是招娣吗?飞黄腾达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日夜都在为你忧心呢,生怕你在王府吃不好睡不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年岁岁打断。
只见她伸手从头上随意拿了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金钗放进老鸨的手中。
“够吗?”
老鸨是个人精,年岁岁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晓。
她将手中的金钗掂了掂,接着缓缓摇头。
年岁岁解下脖子上的玉坠递给老鸨。
老鸨贪得无厌,还欲摇头,年岁岁却不想再惯着她。
“你手里的金钗和玉坠可以保你这辈子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你与我的恩情今日已经还清了,往后莫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年岁岁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府中走。
老鸨的眼睛微微眯起,要说这年岁岁和王爷没点关系她哪里肯信。
当日在翠红楼时,王爷看她的眼神就谈不上清白。
现在她身上穿的戴的又哪里是丫鬟的用度。
这些日子她的名声大噪,求娶之人络绎不绝,但是都被王爷回绝。
这不已经说明了原因吗?
年岁岁将翠红楼老鸨打发走,她将藏在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来。
送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的陈颂檀。
那个芙蓉姐姐心心念念的檀郎。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陈颂檀那日恨不得将眼珠子贴在余莲漪的身上,今日又怎会写信说爱慕她一个奴婢。
陈颂檀这种拜高踩低的人,看不上她的身份才是。
信中的内容没有什么新意,千篇一律表达爱慕和思念,在信的末尾提出想和她见上一面,就在城中的来宾馆。
年岁岁将这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她带上芙蓉姐姐的梅花钗前去赴约。
这来宾馆是京城中比较有名的茶楼,里面有不少衣着华丽的风流公子出没。
她来到约定地点,也就是茶楼里的雅间牡丹亭时,她推开门就被吓破了胆。
雅间里有五六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他们浑身散发着恶臭朝年岁岁逼近。
年岁岁转身想走,却发现门已经被离她最近的男人用身体堵住。
年岁岁顿感不妙,她大声呼救,企图引起酒楼其他人注意。
为首的男人正脱着裤子,他朝年岁岁吼道:“婊子你能伺候我们兄弟几个是你的福气,你现在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来救你,还不如留点力气,等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年岁岁头上冷汗直冒,她环视一圈,现在虽是白日,但是屋内光照不足,门边还摆放着烛台。
她急中生智,一脚将烛台踢倒。
她知道现在喊救命,若是胆小怕事之人听见,可能就避而远之,弃她生死于不顾。
让自己获救最好的策略就是,若她的利益受损,在茶楼的所有人都会被牵连。
年岁岁在烛台倒下去的那一瞬间疯狂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果不其然,再也不会有人坐以待毙。
最先闯进来的是当日在马车中见过一面的男子。
那个酷似小七爷的男子。
他用湿抹布捂住嘴一脚便将雅间的门踢开。
小二焦急地在门外打转,他看见有人冲了进去,心中立马长舒一口气。
“是萧世子!”
萧策一闯进去便见那一群魁梧大汉围着一个女人。
他当下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年岁岁转过头来,烛火还在她面前跳动,她的眼睛大颗大颗滚落着泪水。
“小七爷,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