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妖？烤鱼真好吃
萧靳看向只有半个脑袋藏在灵身后的白马，灵开始说话时它就住嘴了，此时正翘着屁股，不时偷偷瞅自己一眼，正常人家的马哪会如此。
“它说它睡醒之后，被你打晕了好几次。”
萧靳笑了下，显然不以为意。
“我来时姑娘睡得正香，显然是累极，在下只是怕它吵到姑娘。”
“我与公子，应是第一次见。”
“荒郊野外，见姑娘孤身一人，多关照一下罢了。”
“有它陪我，不是孤身一人。”
“所言极是，这马通灵，姑娘应是知道的。”
“虽说它蠢的可以，但确实是通灵的。”
“可是姑娘，它是妖。”
萧靳收回了笑，从腰间抽出玉扇，打开，天间仅剩的余晖映在扇骨上，带着点红。
“我知道。”
灵自始至终都平淡至极，哪怕身边突然多出一个陌生男人，哪怕他随时可能对自己不利。
而他说尤是妖？
呵。
尤抖着身子，一点点挪到树后。很明显，眼前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虽然现在这么平静地讨论着自己，但说不定下一刻就要来取自己的马命了。
萧靳笑了，又恢复温润的模样，“倒没想到，姑娘不是一般人。”
“嗯。”
萧靳沉默了一下，合起折扇向河边走去，“姑娘睡了半日，应该饿了，在下去捉几条鱼。”
灵重新靠在树上，看着最后一点余晖没入黑暗。
“去生火。”
尤哆嗦着身子从树后钻出来，灵没有看它，只是用她始终平稳的音调安慰它，“怕什么，死不了。”
很快，萧靳提着三条鱼回来了。听到声音，灵的视线从昏暗的天空转向他，尤蹲在火堆旁，快速地瞅了他一眼，继续叼着树枝拨弄着火。
萧靳用树枝穿好鱼，架在火上就开始烤，一旁的尤看着他的动作眼皮直跳。
尤瞥了一眼灵，她又闭上了眼。这位主基本上不是吃，就是睡，平日里别说晚上，就是白天也有一半时间在睡觉，昨日夜里罕见的没有睡，今个睡上一整日怕也不够。
于是它叼着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字，毕竟自己说话面前这位也听不懂。
“第一次烤？”
写完字一抬头，萧靳正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字，一脸错愕。它低头看了看，这也没写错啊，自己练了好久的！
工工整整的小楷，刚劲有力，内藏锋芒。
看看这笔画，多好一字！
尤正欣赏着自己的字，头顶传来了一声轻哼，“嗯，第一次烤。”
有灵撑腰的尤胆量噌噌地涨，用蹄子擦掉字迹，重新写道：“怪不得，你刚刚那架势就跟用刑似的，大刀阔斧的……”
萧靳没回答，只是坐在石头上，看一匹马叼着树枝刷刷刷地写字，写满了就用蹄子擦掉，还不时抽空叼着树枝给烤鱼翻个面。
嗯，挺新奇的。
“你第一次烤没经验，这很正常。虽说这样烤的鱼也是能吃的，只不过，这味道么……”
萧靳抿唇，没回答。
“这烤鱼其实也挺简单的，你看，就是这样。”
尤叼着树枝翻了几下面。
“你看，多简单！”
萧靳脸上的温润有些绷不住。
“你啊，还是要多练练，我家主人的嘴可是很刁的，尤其是在吃过我烤的鱼之后，像你这样的……”
尤还没写完，萧靳就开口打断了它，“灵姑娘她，喜欢吃烤鱼？”
尤想了想，低头继续写。
“也不止是烤鱼，好吃的东西她应该都喜欢，只不过我们一般只有鱼吃。哦对了，今天她还打了只鸟让我烤来着，不过，鸟死了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只信鸽，里面的信被水浸湿看不清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的……”
萧靳默默地看着它写字，突然没来由的轻叹了口气。
尤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无事。”想了想，萧靳又露出淡淡的笑来，“你不必怕我，万物有灵，而你不过是一匹白马修炼有成，有了一些灵智，这本就无伤大雅。更何况，世上如你这般的精怪并不少，你不害人，我也没必要死抓着你不放。”
尤叼着树枝，眼神死死的盯着萧靳，无声地控诉。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杀你，所以只是把你打昏过去而已。”
尤嗤了一声。
“我真的只是怕你扰了灵姑娘的清梦。”
尤的眼神有些不屑。
萧靳沉默了，“要不，除了你？”
尤叼着穿着烤鱼的树枝，更大声地嗤了一声，只不过整匹马离他远远的，直接跑到了灵身旁两步远。
萧靳不说话了，默默地给剩下的两条烤鱼翻了个面。
尤见他没再反驳，一个挺胸抬头，直觉得自己地位上升。此时它嘴里叼着喷香的烤鱼，这怕不是马生巅峰。
一只素白的手抓着树枝，把烤鱼从尤嘴里薅了出来，一边吃一边走向火堆，还不忘点评几句。
“今日烤的不太行，有些干了。”
尤转过身，面向树干难过了好半天，突然想起，烤鱼一共有三条，又颠颠地跑回去。
灵举起最后一条烤鱼，“一人一半。”
萧靳接过半只烤鱼，看到尤一脸幽怨地站在灵身后，笑了笑。
“不给它留一条吗？”
灵专注吃鱼，头都没回，“吃你的草去。”
尤心痛地挪回树旁，内流满面。
萧靳愉快地吃完了鱼。
说实话，烤的不错。
……
林间小道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牵着一匹白马，慢慢悠悠的走着。
白马回过头，一脸便秘。
身后，萧靳摇着扇子，不紧不慢地跟着。
”灵姑娘，你有什么目的地吗？”
“没有。”
“只是四处转转？”
“是，也不是。”
萧靳漫不经心地看着路旁的野花，翩翩起舞的蝴蝶。
“若是寻常女子，在野外，怕是连第一夜都过不去。”
“所以？”，灵回头看了他一眼，顺便抬手揉着尤的脑袋把它的头推了回去，“我还挺厉害？”
“确实厉害。”，萧靳大方承认，“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是斩鬼人。”
“斩鬼人？”
“官方势力，手握生杀大权，所属机构镇魂司是朝中唯一一个完全独立，可以不向皇帝报备自行裁决的官署。”
“可以便宜行事？”
“皇帝并未说过这句话，镇魂司的权利是自己争取来的。”
“你好像对它很了解。”
萧靳看着头顶飞过的鸟儿，直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毕竟是个来头很大的势力，各地都有其分属，了解一些很正常。倒是姑娘你，似乎是刚知道镇魂司和斩鬼人。”
灵神色平淡，“不入城，从未见过，谈何了解。”
萧靳笑了笑，抬头看着云卷云舒，不再言语。
不过行了半日，循着水流声，灵牵着尤又走到了河边。
灵走到树旁坐下，依靠着树干看了一会云，眼皮打架，睡着了。
尤对此见怪不怪，习惯性进入林子找柴火去了。
萧靳走到河边，河水清亮，河滩里有几块石头，水流冲刷至此激起些许白沫。
她似乎，总能找到河流。
一只白鸽扑棱棱地飞落在岸边的石头上，用喙和爪子梳理着它亮丽的羽毛。
萧靳从信筒里拿出信纸，扫了一眼后，手指用力，信被震碎为齑粉，随着河流冲刷而去。
等尤带着柴回来，萧靳已经准备好食材，正坐在石头上休息。
尤看着穿在树枝上的鸽子，陷入了沉思。
“或许是昨日传信之人未收到回信，所以又放了一只。”
萧靳如是说道。
于是，等灵睡醒后，一只烤鸽和两条烤鱼正向她招手。
灵偷偷吞了吞口水，面无表情但满心欢喜地吃掉了一整只烤鸽和半条烤鱼。
忙活了半天的尤一脸难过地啃着树叶，只觉得心塞塞，但它无能为力。
自己这个主人，对自己简直是压榨到了极致，如此剥削，自己能忍？
当然不能！
尤愤恨地抬起头，举着蹄子恶狠狠地对着空气乱踢了一通，然后当作无事发生，低头继续吃草。
坐在火堆旁的萧靳默默地看完了全程，抬起烤鱼，啃了一口。
……
日子过得很平淡。
白日里，除去赶路的几个时辰，灵不是吃饭就是睡觉。晚上就更不用说了，随便找个树杈，眼一闭，睡着了。
尤倒是发现，白天，灵随便找棵树一靠，就能睡上几个时辰，而晚上，则要跑到树枝上，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往那一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至于为什么白天不到树上睡……
大概是，方便跟自己抢食？
尤甩了甩头，怎么可能！
明明所有的食物都是她的，自己只有吃草的份。
说起吃的，尤倒是发现这几天隔个两三天，就有一只鸽子丧命于萧靳手中，然后成为美味的烤鸽进了灵的肚子。
刚开始，萧靳还会搬出之前的说辞，说什么，“或许是之前传信之人未收到回信，所以又放了一只”之类的，没几次，萧靳连说辞都没了，直接把处理好的鸽子和鱼扔给自己，就等着吃了。
哼，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竟然想要用烤鸽来虏获灵的芳心，企图动摇我的地位！
我就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死黏着灵不放！
不行，必须要守住自己在灵心中的地位，不能让她被拐跑了。
灵她一定还没发现萧靳的真实目的，既然这样，就让我来保护她！
萧靳悠闲地走着，突然看到尤回过头一脸敌意地看着自己。
自己好像没做什么吧？
灵用手把尤的脑袋推正，语气冷淡，“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