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玄幻小说 > 天道辗辰心 > 第55章 心病

第55章 心病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见此情形,我无疑成了待宰的羔羊。五感早已麻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走来一个人,手持两把单手斧,狠狠的劈在我的后脊上,与雀翎轻甲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和火光。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再无力挣扎。

    “丫头!”不知是谁喊了我一声,随即一个手持巨斧的壮硕男人挡在了我身后,和偷袭我的那个人交战在了一起。

    原来是大山。大山本来就是山匪,杀人无数,板斧挥舞起来犹如舞狮一般,没有十个回合就把人打倒在地,剁下了他的脑袋。

    “没事吧?”他俯下身子将我背了起来就往回走,一只手托举着我,一只手持着板斧,砍着那些还敢凑过来的家伙。

    “我早就跟你说过,这种地方根本不适合女孩子家家来,你看,这不就吓破胆了?”

    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水洼洼洼的流。

    人嘛,都是这样,都以为自己能行,不听劝,等到临时临为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很多事情其实都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完美,总会超出自己意料的地方。

    好不容易才冲出交战区,大山背着我将我安置到了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直至现在,我的手脚还不自觉的颤抖着,冰凉无热,又黏腻汗液。

    大山用那温热厚实的手掌握住了我冰凉的双手,安慰我道:“没事了没事了。不要去想就好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满是鲜血,甚至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流。

    “你受伤了?”

    大山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仔细一看绝大多数都是来源于他右手上臂那倒在环杨坡裂开的口子,本来伤口才刚刚凝结出结痂,现在又因为不断单手挥舞巨斧而又再次裂开。

    我有些心疼,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过还好,原本随行的军医也赶了过来,为大山重新包扎。原来是朱源,在环杨坡的时候就是他在照顾伤员,我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朱源一边为大山上药一边看着我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部队里面见到女孩子,虽然穿的很英姿飒爽,可还满身都还是孩子气,前面的战场没把你吓到吧。”

    大山倒是先堵住了他的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朱源还是自顾自的说道:“其实啊,我也怕,甚至连只兔子都不敢杀,我师父教我取动物脏器做药材时,每次都能搞砸。”

    “那能说明你医者仁心嘛,不忍杀生。”我也缓和了些说道。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很多事情根本无法避免。比如说,有人中风偏瘫或者得了恶疮,需要杀十只乌梢蛇除去内脏取其蛇蜕入药,你是杀还是不杀呢?不杀则人命危浅,杀则剥夺了十只小生命。”朱源也回应道。

    “我做不出选择。”我也直说道。

    “曾经我觉得,生命是平等的,怎么能用十条蛇的命救一个人的命?可如若这个人是你的至亲的亲人呢?战争有时候也是这样,你为了保护你要保护的人,迫不得已杀了敌人。而敌人也可能是为了自身生存需要,被环境逼得走投无路时,才出此下策。这时,一场冲突就无法避免了。”朱源前不搭后调的解释道,但是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了,你这伤就这样了,要是想让他好的快一点,就不要再乱动了,我还要继续去救其他伤患呢。”说罢,朱源整理了自己的行囊继续往前走去。很多受伤的人都退了下来,正需要他们逆着人流不断向前。

    大山也说道:“你呀你,以后就别往前冲了,不是每次都有人都会替你收拾烂摊子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大块头。”我抱着手,躬着腰让自己保持冷静,不去胡思乱想,但刚刚发生一幕幕却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

    渐渐的,厮杀声在逐渐减小,北原军也逐渐退去,但也只是退到了魏河以北,进行沿岸驻扎。

    可就在天牛正在乘胜追击,一路向北打到魏河时,河对岸出现了一个带着狼头面具的人,右手杵着一根黑骨状的法杖,常年和北原打交道有见识的人也认出来了,是北原的“霜狼萨满”。

    就在所有人打算踏上冰川,继续追击时,只见这霜狼萨满手持的法杖在冰川上一敲,魏河又重新变成了川流。而且因为冰冻了一日,上游蓄积了更多的河水,在这突然间得到了释放,变得更加汹涌,直接漫出河岸朝着两边冲去。

    而北方地势较高,南方地势较低,绝大多数水流都冲向了我们这边,河流吞没了那些还企图涉足的士兵,冲垮了三军的防线,弄得溃不成军。

    我和大山见河水漫了过来,也都急忙往后退,足足流了半个时辰,才渐渐退去。

    河水带来的不只是寒意,还有在前线倒下的所有人的尸骸

    如此之多的尸体,再加上被水流完全浸湿过,如若不及时处理,恐怕就要瘟疫横生了。到时候我军可就再也没有抵挡的力量了。

    我也看清楚了情形,其实这场战争我们不论是守住还是与否,损失最大的永远是我方。

    一方面是瘟疫,一方面河水的肆虐。兵法中讲到,两军对峙,得先立于不败之地才能争胜。这就是对手借助了地利之势,进而可攻,退而可依。看来,对方也有不少兵法高人。

    原本这条河流是我军依托的地利,现在却发生了转变,变成了敌军进攻的优势,关键在于这五路萨满的滔天之能,一夜冻结河流,改变地势,又举手间解冻河流,断绝了我们追击的可能。这就是高修武者对战局瞬息万变的掌控。

    现在面临如此挫折,我军士气也十分低落,连夜打扫了战场,收裹了尸骸,可死伤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无法完全埋葬。在朱源的建议下,进行了火葬,虽然很多人都不愿意接受,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寻来了若干的柴火,架起了一篝篝漫天火炬,将整个长夜都给照亮,方法是给死去的人照亮了回家的路,让他们不再在黑暗中孤单无助。

    上天也因战事垂下了眼泪,次日下了一整日的小雨。阴雨绵绵,仿佛成了笼罩在众人头上挥之不去的阴影,看不到太阳,看不到光明,看不到希望。

    其实战争从来都没有赢家,所有人都会因为战争失去东西,小到失去生命,大到丢去山河。亲人的思忧换不来归家的音讯。如若运气好,队里有乡里乡亲能归家,将自己的遗愿带回给家人,也算是十分幸运的了。更多的都是再无音讯曝尸荒野,渐渐被人遗忘。

    这一夜我也彻夜未眠,翻来覆去却也合不上眼。

    我坐在帐篷外,感受着雨霖铃的凄惨,仿佛世间的悲欢都与我相通。除了哀伤还是哀伤。

    点点雨滴流落在我头顶,渐尖划过脸颊,滴在沾有鲜血的铠甲上,冲去了一点点血色。我低着头,望着我洁白的手问道:我的手真的能杀人吗?

    在细雨中长坐,长发早已被打湿拧成一团,寒意也渐渐涌上,身体冷,心也冷。

    这时,朱源为我撑开了一把伞,站到了我身后。

    “回去吧,淋雨久了,小心会得风寒。”

    这时,我才牵起麻木的关节,在朱源的搀扶下,回到了壁舍内。

    朱源拿来了干毛巾,又为我熬了一碗姜汤帮我暖暖身子。虽然我不喜欢姜的辛辣味,可还是在他的再三逼迫下还是喝了下去。

    我问他怎么不去救治病人,他却说他确实正在救人,心病也是病。

    这一夜,朱源和我说了很多话,我们从童年说到了现在,从现在说到了未来的理想。

    他有着一个比我还要悲惨的童年,父亲常年酗酒好赌,每次都要殴打他和他妈妈,后来发生了瘟疫,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都感染厉疫死去,其中便包括他所有的亲人。前来救治神医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在了身边,便也成为了他的师父,从小教他医术,让他用手去挽救自己曾经无法治愈的过去,和自己和解,不再害怕过往的经历。

    而我,至少还有个欢乐的童年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轻声慢语,不急不躁,即使是自己痛苦的经历,他也能坦然的说出来。

    经过一夜畅聊,我也不再像昨日那番恐惧。我知道这是转移注意力疗法,故意找些事和我说说,不再去回忆那段过往,自然而然的就脱离了泥沼。

    朱源医人又医心,可真谓医者啊。

    告别朱源后,我又重新静下心来,默默潜心修行。闭目凝神之际,我一直在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世间不再有冲突,人人都能其乐融融呢?

    其实思来索去,还只是两个字——利益。这天底下的所有资源不足以让所有人都富足,但又不可能做到人人平等,那么利益就会有倾斜。有的人食不饱衣不暖,有的人锦衣玉食。贫者自负不公,便挥刀杀向富者,例如王朝贵胄。而贵胄们又想维持自己的地位,便又分出一部分利益提拔贫者,使其为富者卖命。可笑的是,到头来也都是贫者与贫者厮杀,而富者仍还是坐拥天下,人便有了三六九等。

    这是冲突的本因,也是最为惨剧最为死伤相藉的冲突,也是根源所在。

    我身后的只是一个没有动乱的国,但绝不是让人温馨的家。

    至此我算是明白,不推翻我身后的那些家伙,以及前面那些家伙的背后操手,恐怕冲突永远不会结束。

    而我、我身旁的炎家、徐家、乃至北疆所有人,无一不是为富者操戈的贫者。但是眼下,我们还不得不继续为他们卖命,一旦北原杀向南,苦了的,还是黎民百姓。

    虽然我们西线战况惨烈,可李子青拿到了密信,李子炎已经依照他的意思带着一万亲信直奔要害部位。

    不过一日有余,就看到河岸的敌人撤去了半数有余,但并未依想象中那样全军回撤。他们同样只需留下少数部队,就可以阻止我们渡河。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子青无数次请求发兵渡河北上,可皆遭到天牛的拒绝。

    “天牛将军,请务必早日发兵击退北岸的的北蛮军啊!李子炎将军已经率兵杀到了敌后,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接应他们啊!”李子青直言直语道。

    “不行,北岸凶险,渡河必定损失一大批人马,我得到的命令只是死守细线据点,而非攻破敌军,如若冒然出击,招致损失惨重,恐怕我就要失职了。”天牛一口回绝道,他这样做完全是有自己的打量的,他及时驰援已经是军功一件了,现在只需防守就能得到嘉奖,如若是出击北方,赢了到也罢,输了则可是要杀头的,收益与风险并不成正比,他又何必呢?

    “北蛮军已经撤去了半数,阻力早已大大减小,几乎不会有什么伤亡的。”

    “此时莫要再提了,除非有发起总攻的号令,我是不会出兵的,你与其是求我,不如去求求铁意要塞里的那帮家伙吧,只要他们同意你调动军队,你大可北上。”

    “可是,李子炎将军已经已经杀到敌后,若不及时支援迟早生变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那人是你的哥哥,可他冒然行动,完全没有得到北疆侯的命令,就是在以卵击石啊!”

    “可眼下”

    “行了行了。”天牛把李子青轰出了大帐,并表示不想再见。

    李子青并不死心,以炎家在朝廷地位,一定能说服一些人出兵的,随即驾马前去铁意要塞求援。可他那里知道,铁意要塞中的一众人也并非炎家亲信,大多的都是些贵族的子弟,来北方战场镀金来了,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行事,根本不愿出工,否则李子炎也不至于只能调动一万人的部队出击。

    而我也在军中等候了两日之多,奔雷在战场后受惊之后便不知去向,并没有回到军中。我也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