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蛊虫之人
霞霞和莫九然去了不周山，道然扯下两段红绸，绑在他们手上。
不周山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若没有领路人便只能在山上打转。
道然倒是不担心，莫九然本来就是不周山的人，倒是那霞霞没人带着说不定就会困在山里。
印光道然和他们兵分两路，不周山地下的谜团解开，可那徐府的事情还未告一段落。
“我猜那徐府，与给蟒蛇蛊虫的黑衣人脱不开关系。”印光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微微眯起眼睛。
道然自然的挡住阳光：“看来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万般皆缘，想必接下来，他们会有动作。”印光心生感慨，没想到治病救人的药馆下，隐藏的却是杀死婴儿，剖去心脏的肮脏事情。
“那就要看看，是他们的动作快，还是我们的动作快了。”道然心情不错，现在蟒蛇应该在焦头烂额的对付不周山恶意。
他看恶意有些不顺眼，刚好来了个蟒蛇可以陪它好好玩玩。
“对了，道然，我有三个问题。”印光表情认真。
道光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只要告诉我，是或是不是。若你不想回答，便往后退一步。”印光不想为难道然，可若是不知道答案，他实在觉得脑中很乱。
“四个问题。”道然站在原地，看着印光后退了几步：“小师傅，只要你想，我都会回答。”
道然摩擦着食指，看着那距离变大。
“第一个问题，我是佛一吗？”
道然往前一步：“是。”
“第二个问题，佛一的尸体散落在各地，也就是说他被人分尸而杀，杀人者将尸体藏于山河，防止他复活。”
道然想了想，再往前一步：“也许……是的。”
“第三个问题，你手上是不是带过什么东西？”
道然笑了出来，没想到小动作也会被他看的仔细，一想到自己被关注，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愉快。
“小师傅，观察的仔细。的确是。”
“是什么，佛珠吗？”印光继续追问。
“小师傅，这是第四个问题吗？”道然并未往前，认真的看着印光。
印光掩饰尴尬，攥拳放在嘴边，放下正色道：“第四个问题，你不是你带我来不周山的？”
道然站在了原地：“小师傅，心里有答案。”
“你说过，不周山无人带领便会迷失，我如果是来除妖，为何孤身一人。”印光郑重：“已然过去很久，师门并未派人寻我。”
道然愣了一会，勾唇笑了。那笑容夹杂着檀香，像是清幽的梨花。
“是的，是我带小师傅上来的。”道然上前一步。
印光没想到道然是真的不会隐瞒，现在他们的距离不到一指。有些……太近了。
印光退后一步，道然摸着黑色袈裟，微微低头认真道：“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直到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被道然认真的眼神震慑到了，可他清楚自己和道然并无交际，有交集的是几百年前的那尊大佛。
那尊大佛身上所有的美好都被赋予在他身上，可他不是，他很清楚。道然所有浓烈的感情，都在给那个虚无渺茫的人。
他是佛一吗？也许是的，轮回转世未尝不可。
他不是佛一吗？也许不是，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可你知道，他可能已经不在了。”印光无法承受这样浓烈的感情，他想说清楚。
道然却用食指轻轻抵在他的唇边：“没有关系的小师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贪心，我恶劣，我算不上是个好人，你不是他的影子，因为在我这里，当是第一次认识你。”
“我期待你变得纯粹，我期待你放下那些枷锁，期待世俗不能再将你击倒，期待你不用承担那些所谓的正确，你就是你，你不是大佛的影子。”
“而我也从未把你当过影子，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大佛活着的时候，我并非觉得他是一个人。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终于醒悟，原来大佛也会有七情六欲，甚至会为此感到开心。”
“不要抱有任何的压力，因为每个人都有追逐的东西。只是我追逐光的时候，恰好，你站在光里。”
道然身上的檀香传了过来，印光一时间失了神。
微风阵阵吹拂，阳光洒在道然的身上，黑色袈裟中的金色线条流畅温柔。
从未有人用如此浓烈的情绪传递给他，你不是谁的影子，你是你。
你不算美好，可能和我想象中的也有所不同。可我不会对你抱有任何枷锁，期待你变成我预想中的那个人。
你的一分一毫，也许未必完美。
你的一切一切，我都会喜欢，因为我会当做和你的第一次见面。
印光被道然的情绪感染：“道然，在你追逐光时，你已然成了光。”
“小师傅，可莫要伤感啊。”道然笑了出来，手中的黄鼠狼瞧瞧的看着自己的祖父。
是的，黄鼠狼被祖父捏在手里很久了。他不仅要看祖父谈情说爱，还要被祖父强行观看，他想发抖，可又怕自己打破气氛杀人灭口。
道然似乎是终于注视到黄鼠狼，也可能是为了缓解气氛。
“小师傅，他干净了。”道然想让印光开心。
印光唇角微微一抿，可眼角弯弯出卖了他的笑意：“它看起来，像是不周山的那只黄鼠狼。”
“你是吗？”道然笑眯眯的看想黄鼠狼。
黄鼠狼连忙四仰八叉准备装死。
印光笑了出来，很自然，发自内心感到愉悦，这是道然第一次看见印光这么开心。
道然有些疑惑，很开心吗？也许印光比较喜欢黄鼠狼装死？要不下次他也试试？
“要不要给他起个名字？”道然摸着黄鼠狼的后颈，如果印光会开心，那么他倒是觉得开心。
印光接过道然怀中的黄鼠狼：“大黄？”
黄鼠狼一听，立马不装死了，想要摇着尾巴反抗这个听起来十分奇异的名字。祖父的眼神扫射过来，黄鼠狼一叫。
“他同意了，他叫大黄。”道然替黄鼠狼做了回答。
黄鼠狼选择低头默不作声，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我是祖父的好大儿，我是好大儿，我不能反抗，好大儿，好大儿，好大儿。
大黄也挺好听的，好听，好听，好听，好听，很好听，就是像隔壁家大婶养的富贵。
富贵都要比大黄好听啊！
印光松了口气，他还比较害怕自己起的名字会很奇怪：“没想到他会喜欢，我起名字一向不太好。”
道然提着“大黄”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大佛座下的精怪都没有名字，也许非要起名，他可能会叫做“大黑”
于是大佛座下的一群大妖，一出门就会变成。
“大黑来了，大家快跑！”
道然微微笑道：“很有趣的名字，那你就是大黄了，对吧大黄。”
变成小黄的黄鼠狼无力的叫了一声。
“大黄。”印光抱起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起名的大黄。
印光和道然走入徐府，牵着一条“大黄”
小厮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引着二人进门，连带着那条黄鼠狼。
好像是一家三口，爸妈带着娃。
刚一进门便看见了守在亭子中的陆芸，陆芸满脸惆怅，换了一身白色衣裳，把玩着紫玉兰，那花瓣飘落在裙摆，随着主人的起身尽数掉到地上。
“师傅！”陆芸震惊的看着道然与印光。
道然看着地上的紫玉兰：“可惜这么漂亮的花，竟要在夫人手中化作春泥，”
“你们，这么会回来……这么快回来……”陆芸捏着紫玉兰，汁水染到了红丹指甲。
“看来你有些意外。”道然牵着大黄往前一步。
陆芸后退，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我们和徐小公子沾染上了关系，只要我们调查下去，便会被人追杀，你做的那些事情自然会被埋藏在地下。”道然有些心疼那盆紫玉兰。
陆芸说不出话，她心脏紧的厉害，不停地跳动，越来越快，心焦的让她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背后法凉，不由自主的沁出冷汗。
手脚冰凉，她感觉自己要被眼前这个人看穿了。
印光叹了口气，拨动着佛印：“夫人不问，她有没有回来吗？”
陆芸的表情渐渐平静，就像是绞刑犯要面临死亡：“小师傅，我们从勾栏里出来的人，活着本来就不为了自己。”
她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原来，不知不觉，已然这么久了。你们来晚了……”
陆芸侧身让开，着看向印光：“欢迎来参加，我夫君徐小少爷的葬礼。”
怎么可能？！不是已经解开诅咒了吗？
印光双眸紧闭，双手合十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徐府的内院一片素白，堂中摆着一口黑色的大棺材。棺材下摆放瓜果，蒲团上是哭成泪人的徐老妇人和搀扶着她的徐泽坤。
“我素日对你没有太多感情，可你走的匆忙，让祖母好生揪心。”徐老夫人捂着心脏，余光看见一双白色布鞋踏入灵堂。
白色的衣袍随着它的主人飘动，带着一股檀香，仔细一闻才知道是他身边那位一身灰衣的男子。
“你们还敢回来！”徐老夫人颤抖着拄着拐：“我孙子，是不是你们害死的！两个妖僧！”
道然不顾众人阻拦，走到那口黑色棺材旁边：“他活着也没见你多上心，连孙子脑子里进了虫子都不知道。”
印光皱眉道：“是蛊虫吗？”
“看起来是，可这虫子……怎么还会动？”道然此话一落，灵堂中嘈杂的声音弱了下来。
印光连忙上前查看徐小少爷的尸体，脉搏已然没有，脑袋上皮好似被剥离。
虽说没有了最开始长毛的迹象，可鼻尖还是能看见一些黑点。
“是我们走之后，被人下的蛊。”印光将翻过徐小少爷手腕的指尖冲向道然：“有东西。”
道然低下头嗅了嗅：“是脂粉。”
他看向现场的众人，陆芸无悲无喜的靠在门框，却被道然一扫，红了眼眶。
“是陆芸吗？”印光轻声问道，道然刚想点头余光却看见一道黑影从白纱穿过。
“谁！”
大黄像是一支箭一样蹿了出去。别看它小，可好歹也是大佛座下的传人，哪怕是原型擒住一个凡人也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