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五品秀才
一月后，谢道衍为林九天请奏的奏章摆在了武文皇赵宗正面前。
赵宗正趁着早朝之际，便将林九天所有答卷拿到朝堂之上供诸大臣参详。
参详完后，众大臣皆被林九天之才而折服，都恭贺武文皇得此良才。
但当赵宗正提到谢道衍的奏请之后，一众大臣瞬间为此吵得不可开交。
一部分认为万万不可开这个先河，一部分则认为应该惜才，又不是直接让其做官，赐个五品秀才的空名又能如何？
最终，还是赵宗正结束了这场纷争，他只说了一句，“此子大才，然不可让其自恃过高，此事便由礼部看着办吧！”
这可把礼部魏尚书难倒了，因为武文皇的意思模棱两可，而他又怕会错圣上之意，只好趁着早朝结束之时求助于当朝首辅许松龄。
“许大人，许首辅，此次你定要帮帮老夫啊。”
许松龄装作一脸不懂的样子，“魏大人，何故如斯？”
“诶呀，许大人，还不是这林九天，您说说，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许松龄抚了抚胡须，“原来如此，圣上不都说了吗，不宜让其自恃过高！”
魏尚书哭丧个脸，“那圣上还说此子大才呢！”
许松龄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魏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此话何意？”
“皇上日理万机，哪能理会此等小事，你自己办了就好，不就是五品秀才吗，给他便是！”
“那皇上那边该如何交代？”
“那谢道衍要的是五品之名，又没说一定是皇上钦赐，你礼部给他挂个五品的空名又如何？只要没盖上圣上的大印，五品六品，又有何异？倒不如成全了这位才子，也能得一桩天下美谈。”
魏尚书显然还有些迟疑，“那若是被读书人群起而攻之呢？毕竟还未曾开过此先河。”
“既然他自己要，那攻讦他之人，便交由他自己对付，若是堵不上这天下悠悠众口，他这五品秀才也不过如此，若是他能堵住，那他的成就也远不止此，你现在要是卖他个好，日后同朝为官，说不定还能得一助力，你说呢？魏大人？”
魏尚书一拍大腿，“行，就按首辅大人的意思办！”
“诶，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听与不听，全凭魏大人自己决断。”
“嘿嘿，明白明白，今日我做东，咱们醉仙楼，不醉不归！”
“哈哈哈……我看行！”许松龄满口应承下来。
只是朝堂发生的这一切，林九天根本就半点都不知道，他甚至都忘了还有这码事。
直到礼部的文书传至南州府，他才对谢道衍的实力刮目相看。
林四海得知此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
“天儿，这可不像是好事啊！你可要小心应付。”
林九天琢磨了一下，感觉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坏，“此事应该没那么坏，既是赐了五品秀才，又将文书扣着不放，想来应该不是皇帝钦赐，应该只是礼部自己的主意。”
林四海一头雾水，跟踪调查这种事他擅长，可是要论计谋，林九天一个手指头就能碾压他，“此话何意？”
“你想想，这谢道衍凭什么敢给我索要五品秀才之名？”
“当然是为了升官发财！”
林九天摇摇头，“不不不，这只是我们眼睛能看到的理由。”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如此做？”
“当然是为了打压打压我这个后辈。”
林四海更想不明白了，“你两无冤无仇，你不仅连夺郡试和州试魁首，还与他嫡女谢韫儿是好友，他为何会出此下策？”
“此事吧，说不定正是因为这谢韫儿，你想想，他女儿虽被人誉为是南州第一才女，但却时常被禁足家中，早就到了待嫁的年纪，却不上媒婆上门，你说这是何道理？”
林四海好像听明白了一些，“难不成他早就物色好了良婿？”
“依我之见，应该是了，不然也不会对我这个才高八斗的富二代一点都不感冒。”
林四海，“？？？”
林九天说完才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意思就是那个意思，他没瞧上钱我，凭我这个条件，你说这南州府我何人娶不得？”
“这话倒是不假，所以这就是他给你请奏五品秀才的之理？可这样做不是给你增添荣光吗？怎么会是打压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说我要是得赐五品秀才，会不会让这天下读书人不满？会不会群起而攻我？”
林四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这个老匹夫，居然如此不安好心，那你日后怎么办？难不成还天天躲在府里不成？”
林九天白了他一眼道，“怎么连你也瞧不起我了？”
“嘿嘿，那倒不是。”
“放心吧，不就是天下读书人吗，来一个我宰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
林四海缩了缩脖子，“我看这就没必要了吧？这不是给人送把柄吗？虽然你是宗师，肯定查不到你身上，但是并不能左右别人的想法啊？”
“你想哪去了！我意思是让他们在才学之上，只有甘拜下风的份儿。”
林四海假装擦了擦脸上细汗，“原来如此，是舅舅多虑了，我就说嘛，你哪是那样的人，可他怎么能知道他能求得这五品秀才？”
林九天哑然，“这不更简单？”
“哪简单了？”
“只要他朝中有人，自会给他处理首尾。”
“可皇帝会同意吗？”
林九天笑了笑，“这就涉及更高深的问题了，皇帝也不是傻子，不是谁要他就会给谁，否则他就不是皇帝了。”
“那他如何能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
“这就是更有趣的地方了，若是皇帝钦赐，量他谢道衍有几个胆，也不敢将诏书私扣，所以这事根本和皇帝不沾边，全是下面人自作主张。”
“可他明明就知道啊？礼部也不敢在如此大事前私下决定，否则还要皇帝干嘛？干脆让礼部尚书当皇帝得了呗。”
林九天一愣，“哟！还会举一反三了，这可不是一个五品秀才的事，是皇帝和文官的博弈，若他不答应，肯定有人会认为他是个昏君，竟不识我这种大才，若是他答应，也有人会认为他是昏君，朝令夕改，最是要不得。”
“照你这么说，你这五品秀才就是个摆设，根本没有实际意义？这皇帝做着好像也没啥意思，居然会被大臣随意拿捏。”
“他可不傻，虽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撇清关系的，但是这一点都不难，帝王术一道，即便再傻，生于皇室也能耳濡目染一些，而当今圣上，可是靠着杀伐，才坐上那个位置的。”
林四海不屑道，“用此等下作手段得来的江山，必然不会长久。”
林九天叹了一口气，“此话也就你我说说罢了，以后可别再他们面前提起，特别是我祖父，你可别一喝多了就跟他二一添作五，啥事都跟他讲。”
“好吧，此事我今后定当注意些，那诏书你打算怎么安排？”
“当然是上门去要呗，还能咋办，话说府里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的，给我来上一件。”
林四海有些肉痛道，“就非得送礼？”
“不然你以为那谢老儿压着诏书干嘛，肯定是想离开南州府前捞一把。”
林四海叹了一口气，“哎，明明就被人喂了一只苍蝇，可是还得送上门去让人占便宜。”
林九天倒是有些无所谓道，“放心吧，他拿去多少，以后再拿回来就是了。”
其实他心里有句话没说出来，不仅仅是拿回来这么简单，还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谢韫儿，早晚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可是他哪敢当着林四海的面就这么说，毕竟他还是柳南青的舅舅，要是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以后睡觉他都得捂着下半身睡。
林四海吩咐了李管事一声，不一会儿，一对精致的紫光月夜杯就呈了上来。
林九天也有些肉痛，这可是上好的紫玉打磨而成的月光杯，“就没其它稍微不这么贵重的？”
林四海谄谄笑了下，“这对就是最不值钱的！”
林九天瞬间说不出话来，看来他对林府的实力还是有些小觑了，他是真不知道林四海和柳南青这些年敛了多少财，因为他从来就没问过。
不过好在这些钱都是他的，他也就更不当回事了。
“李鼎，备车，少爷我今天要去闯一闯这南州府的衙门。”
林九天话罢，一道身影就屁颠屁颠的跑往马厩，不一会便在府门前等着了。
接着他稍稍收拾了一番，便乘着马车朝衙门而去，只是在心底暗暗想着，到底怎么做，才能拿下谢韫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