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州试前夕
林九天收拾了陆青山后，便往长林郡走了一遭，将黑石重新交到徐三手上，约上了魏平安，几人一醉方休，几乎喝成了烂泥。
可是远在南州府的林四海可就没这么好受了，他思前想后，还是将消息告知了林山河。
此刻二人正在林府书房内，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李二河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柳府的马夫，竟能有此待遇。
李鼎倒是若有所思，虽然对外宣称少爷在温习功课，可他打心眼觉得少爷不是那种爱读书之人，就是不知这马夫能和少爷扯上什么关系。
陆府上下更是乱作一团，因为他们的家主，陆家的主心骨，居然失踪了。
陆无安深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否则他爹不会什么消息都不曾留下，当务之急是稳住陆家，若是被外人看出端倪，不知道会生出多大的乱子。
五日后的深夜，林九天在林山河和林四海的期待中安全回到了林府。
他小院的房间内，两个身影在黑暗中摇摇欲坠。
当油灯的光亮照在二人身上时，林九天有些蛋疼，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林山河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直接揪着他耳朵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责备，“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这么大事也敢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
林九天奋力挣开了他的魔爪，边揉着耳朵边说道，“老头，没完没了是吧，差不多得了，还来劲了！”
林四海有些诧异二人的交流方式，正欲搭话，不料却被林九天白了一眼，他只好讪讪笑了两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林山河根本就没发泄够，“你可以不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我便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一番，让你不知天高地厚，让你……”
林九天头也没抬，出言打断道，“陆青山死了。”
空气中只剩下三道高低起伏的呼吸声，沉默半晌之后，林四海嘭一声拍到他身旁的桌子上，那本就破落的桌子此刻竟有些摇摇欲坠。
林山河也是喘着粗气，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一切，“你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我有些没听清……”
“我说，陆青山死了，让我拿去祭奠你儿子和王爷了，这下清楚了没？”林九天有气无力，一股脑儿将话说完。
“什么？你说你寻着你爹的尸骨了？”林山河再次吃了一惊。
林九天又白了林四海一眼，敢情这家伙管杀不管埋，啥事都没跟老爷子说，就把他骗来了。
他只好耐心解释道，“找是找到了，不过我娘那边还没消息，再等等吧，等找到我娘的孤冢，再将他们合葬在一起。”
“好好好，都听你的！”林山河有些落寞和辛酸。
林九天只好出言安慰道，“我的祖父大人诶，您就放宽心好了，我又不是那种没轻没重之人，您老只管享清福便是，我是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您低三下四的时候了。”
林山河沉吟半晌，毕竟他今夜接收的信息有点多，即便他曾经见过再多的世面，也经不起时过境迁的摧残。
他心有所想，孙子是真长大了，也用不着他操心了，这本来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可为什么忽然就觉得他自己没什么用了呢？
林九天暗叫一声糟糕，老爷子也太玻璃心了，他急忙出言阻止这种情绪的蔓延，“您也别整日真就顾着享清福了，把您安排在南青身边，目的是为了让您多教导她，您可是先皇所封的柱国侯，若是连她都教不好，毁的可是您的名声，还有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您可千万别藏私。”
林山河听完此话， 眼神中分明恢复了几丝神采，林九天说得不错，他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林四海不由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分明就是你可真有一套，把人老爷子忽悠得团团转。
林九天则回了他一个眼神，其中之意不言而喻，你给我等着，有你好看的。
林四海见气氛调节得差不多了，便出言建议道，“不如今夜我们共饮几杯，与九泉之下的故人诉诉衷肠。”
林九天向来不喜煽情，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之时，他更会隐忍，因为他不想将这些负面情绪带给任何一个亲人，于是他果断拒绝道，“您两位慢慢喝，我此次也受了些伤，不宜饮酒。”
“伤哪了？”
“严重吗？”
两声问候不约而同地响起。
林九天无奈道，“没多大事，你们要是早点去喝上几杯，我便能好得快上几分。”
二人相视一眼，便勾肩搭背出了门，直到此刻，几人才彻底达成默契，不问缘由，各司其职，才是对复仇之人最好的安慰。
林九天目送二人出了房门，才静下心细细想来，此次与陆青山的对战他确实收获不菲，宗师强者真不是如他所想的那么菜鸡，若不是他准备了好几手，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绝没有那么轻松就拿下陆青山，正面交锋，他很有可能不是陆青山的对手，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最后再拼着本命真气干上一场，可就是赌谁命大了。
他稍稍有些后怕，决定以后若无万全之策，绝不轻易动手。
除此外，陆青山被他解决了，可却留下来一地烂摊子，那些人不杀是不可能的，至于他们冤枉不冤枉，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只不过他也不想既劳心，又劳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借刀杀人，这到底借谁的刀，还需要好好思虑一番。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轻轻呢喃道，“哎，早知道就留着那陆老贼的狗命了，让他看着陆家一点一点消亡，才是他应得的结局。”
翌日一早，林九天的身影游荡在林府，倒是把迎面而来的李鼎吓了一跳，“少爷，您怎么出来了，老爷不是说您要闭门温习功课到州考开考吗？您这是准备好了？”
林九天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必拿下！”
李鼎有些摸不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试探性的问道，“少爷想要拿下谁？需要我做什么？”
林九天满脑门子黑线，没来由的做了一次怪，“此事尚且需要保密，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你先让人给我送上一份早膳，回头我想好了再告诉你拿下谁。”
李鼎频频点头，本来在他眼中就有几分怪异的少爷，此刻变得更加高深莫测了。
“少爷，给您送到哪？还是书房吗？”
“送我院子里就成。”林九天打了个哈哈，自顾自走了，徒留一脸惊愣的李鼎。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读书的少爷和生活中的少爷，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少爷，读书的少爷生人勿近，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生活中的少爷纨绔中带着几分随性，随性中带着几分洒脱，洒脱中又带着几分高深莫测。
“难道这就是天才与我之间的差距吗？”李鼎发自内心的问了他自己一遍。
用完早膳之后，林九天叫来李鼎，打算在南州城内逛逛，毕竟他连自家的产业都不曾去过，所以他今日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消费！消费！还是消费！
整整逛了一日，也不过才堪堪逛了半个南州城。
林九天有些感叹，这古代稀奇古怪的玩意还真不少，古人的娱乐方式也是多种多样，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只是逛逛花楼酒肆，徘徊在茶馆赌坊。
他甚至还遇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柳三千，曾经对他嫉恶如仇，柳南青，与他剪不断理还乱，林四海，神秘莫测的长辈，甚至那师从德山公的许珙，也算有一面之缘，也不知他是否中了秀才，还有利用他的谢道衍，求诗于他的李妙安……
但是他并未与任何一人打招呼，只是悄悄从他们身前经过，因为他知道，此次州试过后，有些人可能此生都无缘再见了。
感受着这些红尘过往，林九天的心境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加之与陆青山一战，他隐隐有突破一品宗师的感觉，而且这股感觉越来越强烈。
“李鼎，打道回府！”马车内的林九天生生压下这股气息，他可不想所有图谋毁于一旦。
踏入林府后，林九天简单吩咐了一下，便进了书房之下的密室。
整个林府，重归于寂。
陆青山之死，表面看起来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但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因为他林九天，在州试之后，便要徒手起风，而这股风，将吹遍整个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