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南州第一才女
林九天回到自己房中,恢复了几个时辰,思索一番后,打算今日便将林山河和徐三弄进城,毕竟徐三的身体,还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除此外,林山河的身份也需掩饰,才能便宜他祖孙二人日后行事,不过此事倒是不急,得先问问老头子的意见。
天色早已大亮,他略微收拾一番,便缓步出了一品楼,打算先在城中寻一处安身之地,供徐三修养。
只是一连在城中走了几个地方,直至晌午,都没发现合适的地方,他只好打道回酒楼,先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哪知他前脚刚踏进酒楼大堂,后脚就被人叫住。
“公子留步!”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林九天头上传来,他抬头一看,叫住他的正是谢韫儿,柳南青陪伴左右,正打算在三楼用膳。
林九天一只脚悬在半空,装着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高声问道,“谢小姐,你叫的可是在下?”
此时正值晌午,酒楼之中用膳之人颇多,众人闻言,纷纷侧目,发现是谢韫儿后,便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谢韫儿眼见众人议论纷纷,便低声与柳南青说了一句,“南青妹妹,此事我不好出面,省得让人闲话,但昨日这位公子帮你解了围,你倒是可以略尽地主之谊。”
柳南青内心抗拒,因为她完全不能保证这位官宦之家的大小姐和林九天相见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应,但她哪有借口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邀请道,“这位公子,昨日多谢你为南青解围,本想向你道谢,可事后却不见你身影,今日既然这么有缘,不妨楼上用膳,聊表谢意。”
林九天本欲找借口离开,可是这样做的话难免有违常理,南州府尹和首富之女一同邀请用膳,若是拒绝,岂不是能被唾沫星子淹死?
迎着众人的目光,林九天大步流星,很快便上了三楼。
众人唏嘘不已,二楼甚至有人还有些不屑道,“这小子莫不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得二位佳人相邀……”
大堂有人嗤之以鼻,当即便反驳道,“昨日为何不见你站出来?你若是有胆在陆家三少面前周旋,你也能让二位佳人青睐……”
霎时间,贫民学子和世家子弟便掐了起来,不过这都与林九天无关了,因为此时他已经与二位佳人相对而坐了。
林九天向柳南青和谢韫儿抱了抱拳,算是打了招呼,只不过他表现得有些坐立难安,仿佛有些腼腆之色,没想到被谢韫儿一眼看穿。
她盈盈一笑,“公子,你就不必装了,昨日你将众人耍得团团转的时候,可是游刃有余得很呢。”
林九天见自己被人拆穿,便不再掩饰,当即哈哈一笑道,“谢小姐不愧为南州第一才女,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只是他嘴上如此说,心中却暗暗告诫了自己一番,这谢韫儿不愧是官宦人家的子女,轻而易举便能看穿人心,若是想要不被她看出端倪,接下来的一切,都需步步为营。
谢韫儿受到称赞,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欣喜,反而悠悠问道,“公子谬赞了,不知公子贵姓?”
林九天再次拱了拱手道,“鄙人林九天,见过二位小姐。”
“原来是林公子,我观公子昨日之言,似是对《圣言论》颇有见解,不知公子在何处求学?师从何人?”
林九天心想,这谢韫儿果真不是善茬,上来就刨根问底,不过这对于域外苟且生活了十几年的他来说,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他早就炉火纯青。
他渐露哀伤,眼眸深邃,仿佛回到了那个不堪回首的过去,“谢小姐,实不相瞒,我对《圣言论》哪能有什么见解,无非就是漂泊域外之时,偶尔能从游商那里听得几句,像我这种寄人篱下之人,不过是能说几句讨人欢心的话罢了,吃的是百家饭,学的是人生百态,怎敢奢求名师指点。”
谢韫儿虽然还持有几分怀疑,但眼见林九天真情流露,根本不似作假,倒也信了几分。
但她可不是这么快就放弃的人,因为她向来就喜好结交有真才实学之人,但南州府尹嫡女的身份却限制了她,这林九天看着虽是关内之人的模样,但其习性却更像是来自域外,如今他承认来历,更需打听清楚真实身份,否则他若是心怀不轨,简直就是在给她父亲找麻烦。
她装着大吃一惊道,“啊?韫儿不知林公子竟是孤儿,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望林公子勿怪,只是韫儿有些好奇,林公子到底是因何缘由,竟会流落域外?”
林九天装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谢小姐,不知者不怪,况且这一切本就是林某身上真实发生之事,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所以谢小姐大可不必因此自扰,至于流落域外一事,说来就有些话长了,不知……”
他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一下,瞟了一眼柳南青,因为柳南青并没有详细告知他林掌柜之子是何时被胡人掳走,甚至连林掌柜的名字都不知道,所以他需要柳南青提供线索,再给他些时间细细考量,才能将接下去的话圆下去,否则一旦有所偏差,日后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柳南青其实并非傻白甜,只是被保护在柳三千和徐三的羽翼之下,安逸得太久,以至于处理起事情来有些青涩,但她此时也明显感觉到了林九天的话外之音,急忙接过话茬。
“林公子,这你就有些孤陋寡闻了,韫儿姐最是喜欢听人说书了,她虽待嫁闺中,对江湖绿林之事可是感兴趣得紧,林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妨向我姐妹二人说一些五湖四海的趣事,若有不便,我姐妹二人也不强求。”
林九天略微思索一番,没想到这丫头拼着被谢韫儿怀疑,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只是他又岂是那种为畏头畏尾之人,最起码,不会让女人顶在他前面,况且他也从柳南青的话里面得知了一个关键信息。
他叹了一口气道,“柳小姐说笑了,并没有什么能说的,想当初我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被胡人掳走之后,被当作奴隶几经转手,得以苟活至今,实乃大幸,况且我一直坚信,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所遭受的每一分苦难,皆是我日后攀登高处的垫脚之石。”
林九天话罢,心中暗爽,小爷说得三分假,七分真,句句真情流露,任你谢韫儿再聪慧,这下也打消疑虑了吧。
果不其然,谢韫儿听完此话,眼中竟升隐隐升起一层薄雾,“林公子,想不到你的遭遇竟如此坎坷,你为了脱离魔掌,忍辱负重,这才是我武朝读书之人该有的气魄,而不是像他们现在一样,在底下争得面红耳赤。”
柳南青内心煎熬,她原以为林九天会像对待她一样对待谢韫儿,哪知他根本不能以常人看待,仅仅几番示弱,便将她的韫儿姐姐玩弄于鼓掌之间,但她还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快,只能点头应声,“韫儿姐姐说的是,当今读书人,早就失了初心,大都是为名为利,趋炎附势之辈。“
林九天有些哑然,自己不过稍稍引用了些经典之作,竟能引得二位小姐如此共鸣,看来这文人墨客的东西,在如今这个天子当道的世界,甚是好用,但他所记所知并不多,可谓是腹有诗书无几两,以后还需省着些用。
谢韫儿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林公子,聊了许久,不如先用膳吧,今日你这个朋友韫儿交定了,若是日后有人欺负你,尽管来南州找我,我和南青妹妹替你出头。”
林九天暗笑,他可没有躲在女人背后的习惯,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只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心里说说,谢韫儿聪慧不假,知书达理中夹杂着一丝江湖义气,见不得人落难受苦,这种人别人或许不好糊弄,但对于他来说,完全是手到擒来。
他急忙道了声谢,“多谢二位小姐款待,那林某可就不客气了。”
用膳期间,林九天与谢韫儿相谈甚欢,江湖轶闻,诗词歌赋,博古颂今,统统给谢韫儿来了一遍,他的真知灼见让谢韫儿获益良多,谢韫儿也在迷失中忘了初衷,彻底将他的身份来历抛诸脑后。
“林公子,相见恨晚,今日韫儿以茶代酒,敬林公子一杯。”
谢韫儿聊得尽兴之时,对林九天佩服万分,不由学着江湖草莽那套,开始跟林九天有来有往。
柳南青见势不对,急忙出言打断道,“韫儿姐,我们已经耽搁林公子许久了,咱们来日方长,不如等林公子去到南州之时,再好好聚聚。”
谢韫儿明显有些意犹未尽,但此刻也不好再纠缠林九天,“林公子,今日属实是韫儿叨扰了些,还请林公子见谅。”
“谢小姐说的哪里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能结识二位小姐,也是林某之幸。”
谢韫儿显然有些激动,“好好好,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公子今日当真是让韫儿开了眼界,这世上竟有林公子这般诗词绝佳,无师自通之人,随口一吟,便是千古佳句。”
林九天心想,这下应该差不多了,你说你爱好什么不好,偏偏喜欢这类东西,不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但他嘴上还是谦虚的说道,“韫儿小姐谬赞了,你这南州第一才女之名,也是不遑多让,今日我不过是在诗词之上有些灵感,而谢小姐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有所涉猎,我是万般不如的。”
谢韫儿有些落寞道,“林公子此话可就有些违心了,我这明显就是贪多嚼不烂,旁人不知,林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
林九天忙出言安慰道,“谢小姐大可不必妄自菲薄,在如此年华,就能有如此盛名,绝非是空穴来风,浪得虚名。”
可谢韫儿落寞之色不减,反而又徒增了几丝哀怨,“林公子有所不知,南州府之人只是畏惧我那府尹父亲罢了,又能有几人真正将有才学的女子放在眼中呢?我虽冠以南州第一才女之名,但在那些读书人眼中,早晚都会嫁做人妇,相夫教子,与普通女子并无不同。”
林九天有些看明白了,这谢韫儿不仅艳羡江湖,更是深闺怨妇,若不加以指正,怕是将来就要得什么抑郁症了。
他只好耐心开导,“巾帼亦能胜须眉,谁说女子不如男?”
谢韫儿闻言,眼中迸发出一股决不妥协之势。
柳南青见状,这二人又开始了,她若是再不阻拦,又要一发不可收拾了。
“韫儿姐,你可别忘了,明日一早你可要启程会南州,好多东西可还未准备呢,况且林公子也有事要忙,你还是悠着些为好。”
谢韫儿饶是脸皮再厚,也只好妥协,“今日与林公子一见如故,他日若临南州,定要去府上寻我,到时候约上南青妹妹,再一醉方休。”
林九天也适时告辞,因为他再不走,柳南青那双眼睛,就要喷出火来了。
“谢小姐,柳小姐,今日多谢款待,希望下次相见之时,是林某请客,告辞!”
林九天话罢,便转身出了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