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医生的医学指导
【前情提要：汪洋去找林喆打探她的感情生活，却因为师子恭耽误了时间。】
送师子恭回家后，汪洋又绕道去了校医院找林喆。但因为绕了一大圈，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林喆已经离开，只剩李医生在原地整理资料。
“怎么了，有什么事找她吗？”李医生正在整理自己桌子上的文件，“她已经先回家了。”
“李医生你还在啊，这么多资料？”汪洋寒暄道。
“这些是我拜托朋友邮寄过来的医学论文。即使待在小镇子里，也要不时学一些新东西。”李医生点点头说，“汪洋你也是啊，我们都得记得与时俱进才行。”
听了李医生的话，这只狐狸忍不住自惭形秽。他就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日子总是得过且过就行。
或许李医生和自己不一样，注定会离开滨海镇，追随更广阔的天地。他心里隐隐有这样的感觉。
“算了，林喆不在，那我也走了。”
“别急啊。我看你最近也挺忙的，要是你下次还和她错过，老让你白跑，多不好意思。有什么事找她，让我递个话吧？”李医生靠近汪洋，殷勤地说。
“……不用麻烦你了吧。”汪洋尴尬地挠挠不存在的脸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这么保密，该不会是有什么八卦吧？”
李医生带着好奇的贱笑凑了过来，他的耳朵立起来凑在汪洋的嘴边。汪洋能感受到嘴筒子前的热气立刻被拢住了。
李医生平时口风很严，但人心难测。而且他和林喆走的太近了，如果把创南暗恋林喆的消息告诉他，保不齐他会如何反应。汪洋试探道：
“你喜欢林喆吗？”
说出口后，汪洋才意识到自己没说清。他询问的“喜欢”到底是朋友间的喜欢还是爱人间的喜欢，并没有充分地表达清楚。
“……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你喜欢林喆，所以才来问我？你打算向她表白吗？”这匹灰狼怔了一下，反问道。
话说出口后，这只狐狸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明显了。于是他尽量模糊地说：
“差不多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建议你大胆地追寻自己的爱情。据我所知，林喆她现在还没有喜欢的兽。”李医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严谨的回答。
“听你的意思，你问过？”
“嗯，差不多一周前聊到的，她自己说没有。”这匹灰狼点点头，“我想她应该没道理是在骗我。”
别和她说我在这里大嘴巴啊，李医生补充道。
看来于创南最担心的可能性——林喆名花有主——没有发生，于创南的爱情也没有无疾而终。既然这样，汪洋就放心了。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汪洋点点头说，“平时看不出来，你有的时候还挺可靠的。”
狐狸说完就要走，但被李医生拉了下来。这匹灰狼说：
“汪洋你接下来有事吗？来都来了，聊聊天再走嘛。”
“怎么啦？”汪洋问。
李医生平常很少主动找人聊天，狐狸推测他大概是有要事要找他。不过，李医生却解释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有机会要多交流嘛。真理越辩越明。”
和李医生不一样，汪洋不在乎真理。和于创南不一样，他也对八卦不太感兴趣。不过，只是聊聊天还是可以的。他也不是没有想说的话。
“最近不是地震了吗，你没受伤吧？”汪洋问。
“我还好。当时地震不是没有很大吗？我急急忙忙地跑到室外，差点被街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小巷子里，室外真的不比室内安全。”
这匹大狼羞涩地挠了挠自己的耳朵。汪洋忍不住比较起他们的身高，不算耳朵是自己更高一些。
“没砸坏脑子吧？”狐狸关心道。
“……没检查过，大概还好。你这么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李医生若有所思，“说起来，我是不是和你说过，精神问题不应该被视为洪水猛兽。”
这句话上不接、下不洽的，把汪洋搞得有点迷糊。
“最近滨海镇不是地震了吗？我听说咱们镇子没出啥事，但贯京那边可遭殃了。”李医生谨慎地斟词酌句，“我记得镇上有些留守儿童，他们的父母就在那边打工。”
“是有些。”汪洋静静地点点头。
“既然这样，这些事故家庭的小朋友……就有很大的可能经受精神创伤。这些精神创伤或许不是致命的，但如果能及时干预，它们的伤害可以减小至少六成。”
汪洋突然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白诸光，一个是师子恭。
白诸光是白敬泽唯一的儿子。敬泽去世后，诸光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现在正由他的舅舅白敬海抚养。
在白敬泽的事件中，汪洋大部分的心思都花在了如何破案、抓到唤龙会的尾巴上。对受害者家属的关怀做得确实不够。
师子恭的情况也比较类似：
在地震中，这个狮子小朋友失去了朝夕相伴的外婆。而最能给予精神支持的父母又远在他乡。
不过，师子恭这段时间由赵姨家看护，汪洋去干涉，反而会显得像是在多管闲事一样。
这么一说，汪洋似乎人道关怀做得不太够。不过这也怨不得他。
滨海镇朴素的价值观念总是把人的物质状况看作判断他幸福与否的唯一标准，而忽略当事人的精神感受。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汪洋也很难脱离这种习惯。
换句话说，即使被李医生游说了这么久，这只狐狸仍然很难想到关心其它兽的精神状态。
“……唉。”
听到汪洋自我反思的话，李医生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既没有否定，也没有附和指责。看见李医生节制的悲叹，狐狸更内疚了。
“没关系，我不怪你。”或许是看见了汪洋的表情，李医生宽慰道，“想要靠一己之力改变大家的想法，还是我太自大了。”
很多时候，社会思潮的改变并非人们的想法产生了变化，而只不过是支持旧思想的老人老去，支持新思想的年轻人长大了。李医生补充道。
虽然李医生体贴地替狐狸找好了台阶，但这还是有些令人过意不去。
汪洋悄悄下定决心，以后要更重视精神上的健康问题。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汪洋前几天才探望过自己的生母胡芸英，而她正有着精神上的毛病。
狐狸自认自己是一个先进青年，不会像过去的人一样，用冷漠甚至粗暴的态度对待精神病人，甚至指责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行为。
但回头一看，他并没有妥善地对待罹患精神疾病的母亲，甚至心里隐隐觉得她是个拖累。
诚然，汪洋和芸英间的母子情是破碎的。可平心而论，芸英并没有亏待他什么。
她既不曾打他，也不曾骂他，反而手把手将他抚养长大。虽然没有提供足够的母爱，但也没有任何可恨的地方。
可在精神病院见到母亲后，汪洋不仅没有对她生病的事实感到同情，反而在心里觉得麻烦。幸好他没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不然论迹论心他都不再是个“好人”了。
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后，李医生赞同地点点头，说：
“如果我的话能让你多一点反思的话，那也算是没白说。你当初把你的母亲送进精神病院时的决绝一直让我有些不安，但这比关在家里总归还是要好得多。”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狐狸困惑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记忆有一些残缺。”
听了汪洋的话，李医生大惊失色。这匹灰狼殷切地向汪洋讲述了当时的场景，基本和于创南讲述的一致：
汪母到来，两狐同住了一个月时间。之后汪母就疯了，被送去秋沙的病院。
“汪洋，莫非你逆行性失忆了？还是你被黑恶势力暗算了，被篡改了记忆？这可不是件小事。”李医生慌张地说。
和创南包容的态度正相反，李医生听说狐狸失忆后相当重视。汪洋有些难以判断，到底哪种才是正常的反应，反正现在他被李医生感染，也慌了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为啥失忆了呢？”
李医生皱起眉头，用严肃的眼神盯着汪洋，劝说道：
“失忆不会平白无故地发生。我建议你有时间去医院查一查。你的母亲已经出现了精神问题，而这种疾病是可能遗传的。”
听到李医生这么说，汪洋一身冷汗。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忆，也失去对现实的感受，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本以为自己老年痴呆前都不会有相关的烦恼，但现在这个烦恼却大大地提前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明明刚才还在要求汪洋重视，看到狐狸恐慌的表情后，李医生就转变了话锋，“去市里的大医院查一下吧，它的结果肯定比我们在这里瞎想要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