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正面对峙

    作为一个普通的小镇，滨海镇的建成经历了数个时期——从最开始连接海洋与陆地的关口，到如今一个还算繁荣的小镇，它经历了数次扩建。因此，这个小镇的布局说不上工整。

    尹莫云现在，正从四居餐厅旁的一个小巷中穿行，汪洋紧随其后。

    他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自己打草惊蛇——但他也不敢离得太远，以至于跟丢目标。

    这条小巷被四周的建筑包围住，只留出一条狭窄的通路，这条路七拐八弯，很不方便盯梢。不过，汪洋知道，这只蝙蝠无路可逃。

    根据地图显示，前方不远处就有一个丁字路口，但汪洋和武启明实地研究过，那个路口中有一条路过于狭窄，而且堆满了货物，根本无法通行。因此，这条小路在很长的一段都可以算得上是单行道。

    或许是杀手的素养使然，尹莫云走路没有声音。汪洋只能尽量跟的紧一些，但在一些吊诡的“乡”字弯处还是不可避免地无法看见目标。

    如果对方走得快，让他溜了，就不好了。汪洋如是想着，打算加快脚步。

    可突然间，他感受到一股凉意游荡在颈部，那是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才感受到身后有兽的存在，那是一个个子很矮的兽。他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能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被伏击了。

    对方到底是怎么察觉自己的、又是怎样溜到自己身后的？这条狐狸毫无察觉，完全被摆了一道。

    让一个刚从警校毕业的毛头小子对阵从业数十年的职业杀手，果然有点勉强。

    汪洋反思了自己的行动。已经尽量放轻了脚步，但或许这不够——他的鞋底可能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就是它给了尹莫云警告。

    那尹莫云又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的呢？狐狸完全没能料想到这样的情况，但回头一想，或许对方注意到自己后，躲到了被垃圾塞满的小巷子里，而自己没注意到。

    这么一想，这只蝙蝠的每一步行动，都很合理，没有什么超乎寻常的地方。但这些细节加在一起，却产生了魔术般的效果，完全拿捏了汪洋。

    ……这就是职业杀手的实力吗？想到这里，汪洋又冒出了一身冷汗。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个怎样的组织对抗。

    不过，比起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更重要的事是度过眼前的危机——他必须活下去，才能接着履行自己身为警察的职责，而不是半身殒命。

    “只有你自己吗？其它的条子呢？”尹莫云小声地问。他的声音有点尖，从比汪洋肩膀低的方向传来。

    狐狸一瞬间大脑快速思考。尹莫云作为杀手，问出这样的问题到底是什么用意？汪洋不打算老老实实地说实话，但也没准备好一个称手的谎言。他反过来问：

    “你是谁？你是唤龙会的人吗？”

    尹莫云没有回答，只是用刀刃抵住狐狸的脖子。汪洋能感受到颈部冰凉的触感，他在思考反击的方法。

    “宇系统，你有辙吗？”

    这只狐狸用嘴唇无声地嘟囔，但对方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没辙还是已经把他无视了。

    靠肉身打是打不过的。自己都被刀锁喉了，甚至连回头看一下尹莫云的位置都没法做到，确实很难反抗。所幸，他已经用双生符咒通知了武启明，只希望他能尽早赶来。

    不过，汪洋也不打算完全依赖他人。他捏紧拳头又松开，决心要一边拖延时间，一边等待反击的机会。

    “白敬泽是你杀的吗？”汪洋再次发问，“为了灭口，所以连对自己的人下手都毫不手软？”

    “他背叛了我们，是他自寻死路。”

    尹莫云的声音很冷淡，但他在对汪洋的话做出反应这个事实本身，就是这句话把这个无情的杀手刺激到了的证据。汪洋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比起深究这个，他想问出对搜查更有价值的问题。

    “你吃了吗……”

    虽然死命地想要说些什么，狐狸的大脑却不听使唤，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当他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么愚蠢后，他赶忙改口道：

    “之前的那些兽也是你杀的吗？酒厂的那个看起来是意外的，还有……”

    一边说，汪洋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掌心里搓出风刃。可似乎是过于紧张，风刃总是难以成型，还没有达到可见的程度就消散了。

    “不要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回答我！”尹莫云打断了汪洋的问话，再一次把刀尖抵到狐狸的颈部，“你的同伙呢？那只老虎呢？”

    “他……”

    狐狸犹豫了一瞬，这一瞬已经透露出他不打算诚实回答尹莫云问题的事实。

    汪洋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明智的答案，就感受到自己的脖子上突然遭受了冲击。尹莫云终于无法忍受狐狸的拖延，决定立刻把他解决。

    “唔……”

    只来得及喊出不成器的支吾声，狐狸就陷入了昏迷。

    同一时间，武启明正在庆阳餐馆吃饭。如果可以，他想24小时守在蝙蝠可能出没的四居餐厅旁，但老虎也不能老饿着。

    启明也考虑过，自己要不要干脆午饭在四居餐厅解决。他还是有些担心狐狸能不能把尹莫云制服。

    汪洋虽然练习风刃练习得很上心，但对方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杀手，即使是自己这个在异控局有两三年从业经验的兽对上，都没什么把握。

    武启明已经跟汪洋说过了，尽量在对方身后跟踪，不要被发现。最好是跟到对方老窝——或者至少要找到尹莫云的住址。剩下的，就是不要打草惊蛇，等增援部队以来，大家一起直捣目标老窝。

    根据十多年前的报道，杀手“红糖”有着很强的反侦察能力，并且可以使用让兽神不知鬼不觉昏迷的神奇异能。

    如果“红糖”还在他的全盛时期，武启明是不会让汪洋冒这个险的。不过他们最后一致乐观地认为，对方不一定还和当年一样敏锐。

    虽然手上在拿着筷子吃午餐，武启明还是忍不住反复思考这次盯梢的计划。

    今天，老虎的午餐是菠萝炒饭配炒青菜。青菜还算正常，菠萝饭很难吃。

    这种热带的水果在滨海镇不算常见，厨师处理的水平很糟糕。饭里不只有大到离谱的菠萝肉，也参杂着没能被处理掉的硬刺，卖相比口感更差。

    就在启明小心地不要让菠萝带刺的表皮扎破自己的嘴时，他突然感受到自己身旁的异能场一阵紊乱。

    异能相关的元素会散发出独特的氛围，会对周围的人带来或多或少的影响。

    作为异能的吞噬者，启明的感受比其他兽更敏感。虽然这项才能在滨海镇反而会让他难受，也不太好用，但感受双生木牌的波动这种事，他还是能做到的。

    感受到后，武启明急忙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木牌。原本散发着荧光的法阵已经变暗，成了普通的纹样。

    这种现象说明双生法阵“死”了，成了死阵。

    汪洋那边出事了。

    这只老虎不知道那是好事还是坏事，但他知道，该自己出马了。

    他站起身，急匆匆地走出餐厅。

    “唉，等等，你账还没结呢！”老板娘浣熊魏淑英急匆匆地拦住了老虎的去路。

    “给你，来不及找了。”

    武启明随手从挎包里抓出一把混杂着钢镚的纸币，一边往外跨步走一边把钱塞给魏淑英。似乎是被老虎的着急打动，这个老板娘也愣住了。

    “可恶！！”

    武启明简直希望自己能一个瞬间瞬移到四居餐厅旁边，可它和庆阳餐厅离得实在是太远了，几乎可以算是一个镇子的两侧。

    滨海镇一共只有这两个餐厅，他们如果离得近才叫不可思议。拜它所赐，不想大大咧咧地在目标餐厅吃饭的武启明也被逼得只能在庆阳餐厅吃饭。

    老虎奋力得跑着，希望能早一秒到达现场也好。不过，当老虎赶到现场时，四居餐厅旁已经空无一兽。

    启明不知道汪洋的跟踪是成功还是失败。他只能祈祷结果是前者，并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

    另一边，武启明吃午饭的庆阳餐厅边：

    当武启明走远了后，魏淑英才想起来数钱。她一块一块地清点，说：

    “欸，你的钱给多了！！”

    说“给多了”都还是保守了。武启明的午餐花费十六元，但他给了两百六十二块五，是应付价格的十六倍不止。

    武启明包里有一个钱包。在这个没有网络支付的世界，老虎所有的家当都在里面。

    他的钱包里大多是一块钱的纸币，但也混杂着一些高额现金。因为没时间仔细分辨，他随便抓了十六个纸币和钢镚，其中就混着两张红票、一张绿票，还有一个五毛钱的硬币。

    魏淑英作势要追出门，但老虎早就跑得没影了。

    拿着钱，这只浣熊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的老公棕熊吴勇听到动静走出来，问：

    “怎么了？”

    “他钱给多了。”淑英为难地说。

    “听你叫得这么惨，我还以为他给少了呢。”吴勇嗔笑着看着妻子，“多就多了呗。”

    “呸，去你的吧。”

    魏淑英轻轻拍了一下吴勇的脑袋，表示否定。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拍到他的脑门。

    “大不了下次记到他的账上嘛。他是谁？”

    “最近刚来镇上的警察，武启明，是个老虎，总是穿着古装似的奇装异服。他多给了两百……两百四十六，你要是在酒吧看到他，跟他说一下这个事。”魏淑英回答道。

    “哦……”

    吴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