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锅中油温
“什么!”
景阳王城一客栈客房内,陈行德将跟前桌子拍的重重作响,他双目瞪大,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杨龙翰。
“他不肯回来?”
杨龙翰点点头,他将那枚陈子昂给他的玉佩从怀中掏出,随即朝陈行德双手呈上。
“这是何意?”
听陈行德这样问,杨龙翰叹了一口气后如实回道:“回禀师傅,师弟他不肯回来,而且他还让我将这枚玉佩带给您。”
见陈行德望着那玉佩出神,迟迟不肯伸手接下,杨龙翰又替陈子昂解释道:“听师弟的意思,他似乎对您和师娘在处理大师兄离开师门一事上颇有怨言,我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若是我再去找大师兄”
“绝无可能!”
未待杨龙翰说完,陈行德便怒声将其打断道:“一个小辈,竟还敢对父母决定之事指手画脚,心怀不满!当真是翅膀硬了!”
一把将那枚玉佩从杨龙翰手中夺了过来,陈行德冷笑一声道:“好!此子这是要和我陈家戏班划清界限啊?好!好!”
此前一直在陈行德身后站着未曾开口的秦可馨说话了,她走近陈行德,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夫君,子昂年纪尚小,我相信他这是无心之举。你作为父亲,大可不必跟自己的亲儿子置气。”
“若是子昂当真不肯回来,那便不如依龙翰刚才所言,将龙渊去找寻回来。说起来龙渊负气出走是因妾身而起,那妾身就舍下这张老脸,亲自给他鞠躬致歉。”
“夫人你”陈行德听罢秦可馨那番言论后倏地站起,他握住秦可馨的双手道,“哎!夫人啊,我早已说过,此事与你无关,你瞧瞧你,又这样讲!”
“我作为父亲,仁至义尽!倒是这个逆子!此番举动哪有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至于吕龙渊”
陈行德咬牙道:“绝不可能再将其找寻回来!自他离开陈家戏班那日起,其便是逆徒!没有他们俩,花开景阳一样可以演!”
“龙翰!”
陈行德看向杨龙翰,“你即刻去唤萧腾赫,让他在后院等我!”
“师父”
“快去!”
“好好,徒儿这就去。”
待杨龙翰离开房内,陈行德轻拍秦可馨的手背柔声朝其说道:“夫人,你识大体,顾全大局。对我陈行德来说,娶到你,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我怎可让你忍气吞声,遭人埋怨呢!”
秦可馨闻言看向陈行德,她幽怨说道:“可子昂他”
“无需管那个逆子!”陈行德重重拂袖,“他也就是我陈行德的儿子,若没这层血缘,他如此态度对我,我早已将其逐出戏班了!他不来也好,我们眼不见,心不烦!”
陈行德说罢话锋一转继续安慰起秦可馨来:“夫人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中,更无需胡思乱想,若是气坏了身子,那可是大事!”
秦可馨笑了笑:“还是夫君疼爱我,我不生气。”
“那就好,那就好。”
巍峨的景阳王宫内,宫墙一座连着一座,负责巡逻的带刀侍卫重重列队,不时经过。而在长生殿内,景阳大帝孙召陵正坐在龙椅之上,他单手托腮,听着身边黄日天的消息。
“闫忘机已将川南心怀不轨的旧将尽数揪出斩杀,且那南夷卧底也被其收监关押,想来日后可用作筹码。”
孙召陵点点头:“继续。”
“经此一乱,想必闫忘机自是知军中孰可信任,孰可堪大用。只不过”
黄日天看了眼孙召陵,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说下去。”
“只不过恕奴才愚笨,川南这场自导自演的戏本就用不到傅丞翊前去调查,大帝为何”
黄日天偷瞧了眼孙召陵,见他并无任何动怒的反应方才继续说道:“为何非要让他再走一遭?”
孙召陵闻言一笑,他转头看向黄日天朝其反问道:“本帝如何行事,怕是还轮不到你来相问吧?”
看到孙召陵那不怒自威的脸,黄日天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他快步朝前,径直对着孙召陵埋头叩首道:“奴才多嘴!奴才该死!”
孙召陵甚至没有再看黄日天一眼,他再度单手撑椅柄托腮眯眼道:“起来吧。”
“还有何事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黄日天这般忠心愿效犬马之劳且连伴两帝的奴才也不敢擅自揣摩孙召陵的心思。他刚才一番发言,现在看来的确有些大胆。
自生死门前走了一遭的黄日天如受恩赦,他慌乱中站起道:“奴才确还有一事。”
“说。”
“大帝可知丰街书会?”
孙召陵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不知。”
黄日天刚才被孙召陵威严震慑,此时他额上才开始汗珠滚落。于是他抬袖擦拭了下额头后恭声说道:“菱水城主史勇上书报其下辖乾元镇有丰街书会,连开近二十年,从未断绝。”
“尤是今年盛况空前,且在菱水都引起了巨大反响。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从乾元镇一路传到了史勇的耳中。史勇听闻此次书会有一男一女两说书人,甚是出类拔萃。”
“你想说什么?”
孙召陵许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挪了挪身子睁眼看向黄日天,“说重点。”
黄日天当即又吓出一身冷汗,他赶忙出口说道:“史勇的意思是,恰将至大帝诞辰,不如让那两位说书人在您诞辰宴上说一段。”
孙召陵有些玩味的看着黄日天道:“黄日天,本帝日理万机,此次诞辰若不是珍妃一再相劝,本帝是绝无可能授意官员们去办的。至于你说的什么丰街书会,本帝喜好听曲儿赏舞,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
“大帝!”
黄日天埋头叩首道:“史勇乃是替大帝着想,达官贵人们自有消遣之事,但您不常说天下百姓才是一国依仗吗?那丰街书会想必自此受众愈广,您此番将那说书人诏进宫来,一可彰天下技艺不分俗雅,应当百花齐放,二可表您与民同乐,不分高低贵贱。”
孙召陵闻言再次将眼睛闭起来,长生殿内一时气氛死寂,陷入冰点。
就在黄日天猜思自己刚才所言是不是又有些逾越之时,孙召陵忽而睁眼看向他。
“好!你说的没错,史勇有此建议甚好,当赏!那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
“是!奴才领命!”
就在黄日天受孙召陵指示起身准备离开长生殿之际,其忽又听到孙召陵朝其吩咐道:“你再替本帝办一件差事,出宫之后去一趟傅丞翊的府邸,就言本帝差他即刻入宫,本帝要听他述命!”
“是!奴才领命!”
此时景阳王城傅家府邸,傅丞翊正大口喝着碗中鸡汤,而他身边的邬潇潇则一脸关切的望着他,且不时出声朝他提醒道:“慢点儿,慢点儿。”
“潇潇。”傅丞翊将碗中鸡汤饮尽后,抹了把嘴尴尬道,“鸡汤确实美味,但是”
“但是不能只喝汤吧?”
邬潇潇想了想,随即笑意盈盈柔声开口道:“也是,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做给你。”
傅丞翊咧嘴一笑,他伸出手指掰扯道:“我要吃你做的油爆双花、绣球干贝、葱浇鸡、浇汁鱼还有”
“等等!”
邬潇潇白了一眼傅丞翊,“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而且肯定吃得完!”
邬潇潇站起身,她狡黠一笑朝傅丞翊伸出一手道:“我可不是你的丫鬟,想吃没关系,但你也要出力!走吧,给我打下手。”
“好嘞!没问题!”
两手盈盈一握,傅丞翊和邬潇潇一头扎进了东厨,风箱呼呼作响,东厨之中节节攀高的,可不只是锅中油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