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闻昔刚把外婆送上车，一回头便看见喘着气风风风火火跑来的夏南星。
开往碧云的车启动了，外婆也瞧见了出现在外孙女身边的夏南星，忙打开座位边上的窗户，笑眯眯地朝他们俩挥了挥手，觉得这俩站在一起可真养眼。
外婆邻座的是位女学生。也随着打开的车窗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夏南星了，情不自禁发出少女的感叹：“好帅啊！”
“帅吧，这我以后的孙女婿。”外婆有点得意地介绍。
女学生情绪一下降了些下来，原来帅哥名花有主了。
外婆看出了这个女学生的低落，但依然自然熟，从包里掏出橘子问：“要吃不？”
女同学摇了摇头拒绝了。这奶奶刚给自己添完堵，又赏自己糖吃了，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边，夏南星和闻昔挥手目送着吐了一管子尾气的车子开远。
“你怎么来了啊？”闻昔放下手问。
夏南星闷闷不乐：“外婆来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下？”
闻昔边往汽车站外走边解释：“我也是临时被通知的。她到南湖了才给我打电话的。”
夏南星跟在她后头不说话。
闻昔见后头半天没吱声，便转回头来看。夏南星双唇紧抿，眉头轻皱，双颊还有因为刚刚剧烈跑动而泛起的微红，但还是能看出脸色不悦。
闻昔停下脚步，等着夏南星走上来想问问他干嘛了。
哪知夏南星却是一步不停，径直从闻昔身边擦身而过。
“喂，夏南星！”闻昔小跑了几步追上，“你怎么了？”
夏南星依然不说话。
“就我们下次可以抽空去碧云看我外婆嘛，她老人家就爱搞突袭，她就这老顽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闻昔边说边侧头看着夏南星，以为他是因为没喊他来看外婆这事在生气。
夏南星依然手插兜往前走。
闻昔突然想到了还有两大袋外婆带来的东西放地上没拿，来不及跟夏南星说又匆匆折回去了。
地上的东西还原封不动呆在原地，她一手提起一袋，嚯，真重，闻昔的身板都随之左右摇晃了几下。
刚走了几步，手上突然一轻，她吓了一跳。因为注意力都在两手上，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夏南星虽然正在生闷气但还是立马发觉了身后的人没跟上，一回头便瞧见闻昔因为提着重物涨红的脸。他快步走了过去，接过闻昔右手的塑料袋，明显感到旁人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是他，又放松了下来。
“唉，你帮我提左边这袋嘛，这袋比较重。”闻昔一点没不好意思地说道。
刚说完，左手也是一松，夏南星又接过了左手的东西。
闻昔晃了晃手指头，两手都泛红了，手指上有一条条被塑料袋绳压过的痕迹，红白交替。
“我帮你拿点嘛。”两手空了的闻昔又有点不好意思了。
夏南星依然没理她径直往车站外头走。
到了汽车站广场路口放下两袋东西，他伸手拦下一辆空的士。
的士缓缓停下，夏南星打开后驾驶座车门没动，身后的闻昔知道他这是示意自己先坐进去，便从夏南星搭着后车门的手下钻进去。刚想跨进车里，哪知道脖子上一紧，是夏南星放在车门上的手一把环住了她。夏南星身上的余温透过闻昔的后背传了过来，左肩胛骨那能感受到夏南星此刻的心跳声，砰砰砰，坚实有力。闻昔觉得自己莫名脸发红，身上好像有电流窜过一般，身体有些发硬起来。
闻昔脸色微楞，张大了眼睛，想问他怎么了。
还没开口问，左耳边便传来夏南星的声音，委委屈屈地，“你为什么让他搭你的肩？”
闻昔一下没明白过来，眨了眨眼睛，这什么意思？谁？搭我的肩了？
“夏南星，你怎么了？”闻昔小心地问道。夏南星这情绪真的有点不对劲。
“滴”地一声，的士司机估计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按了下喇叭催促。
夏南星放下自己搂住闻昔的手，放她进去了。自己又小退了一步，双手提起地上的东西一步跨了进去车门里。
司机看来是真的很急，车门还没好好关上，便已经启动了车子。
闻昔本来是想在车里问问夏南星发生什么事了。
只是这的士司机也正开着手机免提键，在跟女朋友打着电话吵架：“你跟你一帮同事出去玩我没意见。但你之前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那个人也在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之前一直对你有意思。我从你同事朋友圈里看到照片才发现他也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
司机女朋友的声音也从刺啦刺啦的电流里传过来：“我们就是一班同事出来玩，大家也都不会去问说你会带上谁吧？我事前也不知道张欢会带上他啊。”
“那么多照片里为什么你跟他都在一起呢？你知道他对你有意思，你就应该离他远一点！还有，张欢他是什么意思啊？知道你有男朋友了知道这男的对你有意思还带他来，张欢是想干嘛？”司机说到后来有点歇斯底里地在吼。
“你说我们俩的事就好，不要乱扯上别人！”司机女朋友在电话那头说道。
司机在绿灯倒计时即将转为黄灯时，一把踩下了油门，车子飞速地驶向了红绿灯灯柱的对面一端。
闻昔在后面紧张地握住车窗上面的扶手。这司机以为在拍速度与激情啊。
夏南星发现了闻昔的害怕，冷冷对司机开口道：“你开慢点！”
司机应该有听进去，松了点油门，但嘴上还是跟自己女朋友掰扯着：“他就是不怀好意，两个巴掌拍不响的，你一定也有别的心思！”
“你这是怀疑我是吧？那我们就分手！嘟嘟嘟”司机女朋友被说到触点，大嚷了一句便挂上了电话。
空气里传来了一阵安静的诡异气息。
闻昔还挺尴尬的，莫名被动看了一场男的被甩的戏码。她侧目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夏南星，淡定得很，脸色一点没受这戏码影响，依旧铁青。
闻昔张了张嘴想安慰下这司机，毕竟这电话收场是收得有点难看。
还没开口，驾驶座前排就传来一声“嗷呜”的声音，然后一阵啜泣声传来，司机老大哥居然哭了。
夏南星这下终于有了点动静了，就是把他那高贵的头颅从窗外的方向微微移动看向了后视镜里嗷嗷大哭的司机老大哥。
闻昔见状，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拿出一张递到前座给司机，安慰道：“就是情侣吵架嘛，正常正常。”
司机一手接过这纸巾，道了声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此刻闻昔觉得这司机的车技是过关的，确实可以去参演速度与激情了，因为车速和方向丝毫没有因为他现在的难过流泪而有改变。
“老妹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我起早摸黑地开车，为了多跑几趟，没吃过几顿正餐，就是白馍馍就着水喝当一餐算了。挣来的钱都拿来给她花，她现在居然这么对我！”司机说着说着又是一声哽咽。
闻昔在后头扯了扯夏南星的衣角，让他想想办法，不然怕这司机情绪一个激动那他们俩个
夏南星视线垂落，放在闻昔扯着他衣角的地方，又抬头看向闻昔。
闻昔一个劲地朝他使眼色，让他也说点安慰的话啊。
夏南星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憋出一句让闻昔想把他打晕了的话：“分手快乐。”
夏南星你可真会说话，闻昔叹了口气。
空气因为夏南星这话静谧了。路上的风呼呼地从夏南星那个窗口进来又从司机那边窗口过去。
也不知道是被风吹醒了，还是被夏南星这话敲醒了，司机抽了抽鼻子说：“这老弟说的对。我再也不用挣钱给她花了。我以后不用这么辛苦了。分手就分手，谁怕谁，下一个更乖。”
司机一番自我振作后，打开电台广播，好巧不巧正好一首梁静茹的《分手快乐》在播。司机往右拧转音量键，车里瞬时被歌声萦绕。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司机老大哥跟着歌声撕心吼唱着。
闻昔在后头跟夏南星面面相觑，然后闻昔给夏南星竖了个大拇指，还是你行。
最后，这俩人是在司机老大哥的泪眼目送中下的车。
夏南星帮着闻昔把两大袋东西扛到闻昔家里。
闻昔爸妈还没在家。
夏南星帮着她把鲜鸡蛋从瓶子里取出来放冰箱冷藏室里，闻昔则是把海参放冰箱上面的冷冻室里。俩人一上一下地忙活着，倒是看着很和谐。
闻昔看着蹲着把鸡蛋一个一个放进冰箱的夏南星，还是问了：“夏南星，你怎么知道我在汽车站啊？”
“朋友圈里看到的。”夏南星放进一个鸡蛋说。
嗯？朋友圈？我没发过啊。闻昔突然脑子一闪，对了，一定是周则翰发的。
“原来是这样。我跟他是恰巧碰见的。他今天来南湖替他外婆过生日呢。”闻昔急急解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刚刚出租车上的那个司机和女朋友的对话，我可不能让夏南星误会啊。
“嗯。”夏南星淡淡一个回应，手上动作不停。
“那个搭肩啊，就是周则翰随意一个动作，没什么其它意思的。我也是因为没反应过来，所以”闻昔这话越说越轻，觉得好像把这事情拿来解释显得有点怪怪的。其实只是因为她想起刚刚在车门口夏南星搂住她的那一幕，想起他问的那句话，就突然怕他误会，误会她和周则翰有一腿；怕他像那个司机一样难过，然后说放开就放开了，连朋友都不跟她做了。
“嗯。”夏南星听到这解释的时候动作一滞，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应声道。
俩人都没有说话了，厨房里只发出东西碰着储藏柜的声音。
鸡蛋都整理好了，夏南星本来蹲着的身体想站起来。
闻昔也没注意到夏南星这起身的动作，下巴被夏南星头顶磕到，发出“唔”的一声闷哼。
夏南星脸色一变，立马低头凑近，右手捧住闻昔下巴想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事，就是有点疼。”闻昔说道。
闻昔的气息就在夏南星的面前。夏南星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有点亲近暧昧，红着耳根把手放下了，“嗯。那我走了。”
闻昔轻轻揉着下巴点了点头。
夏南星走出楼外面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彻底黑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一望无际，零星的几颗星星点缀着。
他们说南极星，是即使视力最好的人，也只可以在晴天没有云没有月亮的夜空里，细心寻找，才可能看到它。
闻昔啊，你什么时候能一抬头便看见我啊。
夏南星低头自嘲般地一笑，掏出手机，输入了几个字。
闻昔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她打开一看，是夏南星发来的微信：【我生完气了，你明天能不能来找我？】
闻昔觉得心脏一阵刺痛，那个一身傲气的夏南星主动发来的讲和让她有点难过。
她立马回了：【明天见。】
永远，是那个怕失去的人，总是先服软。闻昔，你能懂我的服软吗？
月色寂寥，少年的背影孤立又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