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主君
凰玥闭上眼睛竭尽全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她一向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死死的,鲜少如此动怒,现在可谓是急火攻心。
挨了她一鞭子的顾清已经在冬儿怀中疼晕了过去,一张小脸惨白得不像话,像是没有生机一般。
望着他的眉眼,她一时恍惚,却又想不起来具体。
不过她也没想到这顾谦居然也是个没胆的。
一般能做到二品官员以上的老臣,都是见过了腥风血雨的,见过了大场面的人。自己不过就是挥了一鞭子,顾谦就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似是劫后余生一般。
这点勾起了她的怀疑。
她虽然盛怒,但是也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
“去请个医师吧。”
女人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沙哑的味道,好似在极力隐忍什么。
“本王就不多留了。”
但到底是嘴硬心软,凰玥转身才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又瞧了顾清一眼。
若是我走了他会死的吧。
似是想到了什么,女人头疼欲裂,一瞬间好像失去了知觉。
记忆里仿佛有个眉眼温柔的男子向她跑来,声音甜甜地喊着“玥妹妹”
凰玥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却始终抓不住。
你是谁啊?本王看不清你的脸
意识慢慢模糊,她便不堪头疾倒在了院落的门口。
若说之前凰玥所说“冲撞皇族”是在找一个借口惩治女奴的话,那么现在这已经不是借口了。
整个左相府中都笼罩在昏暗之中,人人思安居危,想着自己会不会被砍头。
而那位今日刚归京的宸王殿下,就躺在相府的厢房当中,昏迷不醒。
宸王归京,不日却与左相起冲突,气到昏厥的事情不胫而走。这时,一传二,二传四此事已经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了。
自家欢喜几家忧愁。
顾谦无法探明女帝的心思,她并不知晓凰羽有意要杀凰玥,她只忧心自己这顶乌纱帽和自己的名声。
但事实上正在养心殿小憩的凰羽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
“好啊,好!”
“左相不愧是朕麾下的一员大将!”
她在殿中来回踱步,本来的睡意一扫而空,踌躇半天。
“来人,给朕更衣,朕要去左相府好好探望探望皇妹”
她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嘴角,心口郁闷着的气也通畅了。
纵然今日早朝凰玥对她多有挑衅,但是她都不敢轻易与凰玥撕破脸,一是她不清楚凰玥的底细,不知道她手中有多少底牌;二是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皇妹,刚归京就出事,对她的声誉不好。
外界本来就在女帝登基一事上面有许多争议,自己若是对其下手太快,反而做实了当年她们的猜测
现在她只需要好好装作十分“关心”凰玥的模样,对她体贴入微,营造好好皇姐的形象。
另一边的云月楼中
“你说什么?”
“啪!”女人将上好的翡翠茶盏重放在茶桌上。
此人是随凰玥一同归京的杨小将军杨韵,杨老将军为了保护自己的宝贝女儿,自身上坤山求那老丈,也是把杨韵放坤山养了许多年,因此这两人可谓是亲密无间。
杨家军足足四十万,常年戍守边关,无上半虎符得召,不得归京。
先皇用上半虎符命其戍守大秦边关,而大秦朝属于中原地带,此边关的含义则是将军队分为四个部分,守着大秦的东南西北。
杨家军虽然被安排到戍守边关,但是这四十万的军队全是金甲精兵,对着大秦朝呈现包裹的方式,若是帝王有难,大军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赶回。
不过这一支大军不归女帝亲自管理,只认上半虎符不认皇帝。
中原的秦是大国,周边各国都是其的附属国,根本没有军队可以与杨家军进行抗衡。
因此也有得上一半虎符者得天下的传言。
自杨韵在坤山之时与凰玥结交,知晓凰玥便是那一半虎符的拥有者的之后,自己的好友竟是自家主君。
还没来得及震惊,她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母亲,自那以后,杨家军便是归凰玥调遣,杨韵也是一直跟在凰玥身边。
“顾谦这个老顽皮!好大的胆子。”
“舞到老娘的头上来了!”
当年边境来战,母亲上书边关粮草告急,请求朝廷拨款救助伤员,就是这老顽皮提出的反对。
还是凰玥一旨密令,令云月楼运载粮草和箭榫去边境支援。
杨韵性子张扬直率,当即就发誓不会放过她。
“来人!”
“传我命令,即刻召集五百骁勇善战的将士,包围左相府!”
要是凰玥在,肯定会给她一拳,然后怒斥她太过冲动。
但是她一介武妇管不了这么多,她只知道,谁懂了主君谁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骂就骂吧,反正又不是打不过。
这次随着杨韵来的有一万人,分布在京中各地,只要有暗卫传召,便立刻集合。
每个人都是这些年大大小小战役中脱颖而出的勇士,打这京中安逸享乐的富贵兵们,一个可以打十个也不在话下。
“老顽皮!老娘这次要玩死你!”
神机阁中
“什么!?”
首先发出震惊的人是苏崖,苏将军。
苏崖虽然是朝廷中归女帝管辖的将军,可是她们苏家一直都是神机阁的人啊,凰玥是她的主君。
苏家掌兵十万,近年被女帝削弱了不少,但是依然不影响她在朝中的地位。她带的军队人数虽然不如杨老将军之多,但是杨家军分布过散。
如今归女帝派遣的军队不过四十万,其中有十五万分布在各个州郡,而苏家的军队,整整十万都在京中。
原来是女帝疑心她,不敢把她派遣出去,只敢放在眼前时时刻刻监督。
但没想到,这样反而成全了她。
“来人,去唤两百余人。”
“蒙面,随本将军去咋了她顾谦家的铺子!”
到底是熟人,不能太撕破脸。
而此时的凰玥还深陷梦境。
隐隐约约一个男子向她伸出手,还冲她笑。可只要她一伸手想要抓住他,他便化为了泡影。
熟悉又不熟悉的感觉。
可下一秒,那男子突然流下血泪,匍匐在她的脚边。
凰玥慌了神,想连忙扶他起来,但梦境中的自己竟然用极大的力气将他扔了出去。
“不不不要。”
“别走别。”
她昏迷在床上,嘴巴碎碎念念着什么,额头上沁出一滴又一滴豆大的汗珠。
“李太医,殿下这是为何啊?”
顾谦不敢怠慢,去宫中请唤太医来,凰羽批准了,所以来的人是太医院院首李原。
李原对着凰玥的脉象探了又探,眉头皱得像是夹了只蚊子。
“这殿下这是急火攻心,从脉象上看,应该是老毛病了”
“应当是早年受过刺激”
李原其实想说,宸王体内有上百余种毒,加之早年受过刺激,导致激发了头疾。
但是此事太过惊涛骇俗,上百种毒,不可能有人活下来,可偏偏这百种毒素相生相克,令宸王体内可以很好的容纳这上百中毒素,只要控制好情绪不受刺激,她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该当和解啊?”
李原不敢轻易开药,若是药物与宸王体内的毒素起了冲突,从而导致失了性命,自己九族都不够杀的。
“这”
外面小侍跌跌撞撞跑进来,神色慌张。
“大人,大人不好了!”
顾谦此时正焦头烂额。
“何事!”
小侍跪倒在地上,抖如筛子。
“相府被围了!”
“被围了?何人这么大胆子!”
到底是年纪有些大了,顾谦向前走的脚步都开始有些虚浮。
“来人不知是谁,带头的人说咱们伤了她们的主子”
女人反应过来,这帮人定是凰玥的人。
“外头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上百人!”
“上上”
顾谦只觉得自己的舌头打了结,支支吾吾说不上一句话。
短时间,没有凰玥的命令,在京中召集上千人这是多么可怕的凝聚力和护主的势头。
可还没等他消化完。
外头张氏进门来,几乎是爬进来的。
“妻主!不好了!”
“又又为何事”
“咱们家所有的铺子都被蒙面人砸了啊!”
顾谦最后一根弦崩断,口中还泛着白沫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