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宸王
次日朝堂之上,宣政殿站满了大臣,今日无一人告假,都想见见这从坤山回京的宸王是何许人也。
先帝先后是大秦朝的开国帝后,膝下就只有一女。
要知道,若是这位宸王归朝早,这皇位说不准是
先帝既然是开国女帝,朝堂之上随她的肱股之臣已然是位高权重。
君臣之间向来存有猜忌,凰羽一直不敢重用先帝提拔的臣子,但却又奈何无法将其诛杀。
毕竟是开国元勋,诛杀是需要理由的,否则无法堵住这悠悠众口。
而放眼整个朝堂还是保皇派居多,只不过她们保的是凰姓的天下,而非凰羽的皇位。
女帝端坐在皇位上,面上笑得柔和,但心中却在盘算。
当年她养了些许势力,逼宫以及私下豢杀亲族的事情瞒得死死的。只要这便宜皇妹回来,不日,她就送她去见先帝,不过是重复手段罢了。
是嫡女又如何,坐上这皇座的还不是她?
“宸王殿下到!”
随着外侍的通报,众人眼巴巴地望着殿门口。
凰玥身着一袭红衣,健步如飞,从外走进大殿。女子墨发如鸦,凤目微挑,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可倒也不会有人敢用美这个词来形容她,美通常是用来形容男子的。女子腰间佩戴穿戴着金纹腰带,手握佩剑,恣意非常。
臣子带佩剑上朝是不妥当的,当然,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现在突然说这个的。
她的长相大致还是随了先后的,有不属于女子的柔美之感,只是这眉眼间又像极了先帝,狠厉果断。
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亲和又不失威严。
“臣妹参见陛下。”
凰玥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却不曾下跪。
旁边的臣子已经耐不住性子开始叽叽喳喳。
“这宸王殿下看起来身子骨没事啊。”
“多么硬朗!”
“看来这坤山果真是圣人之地。”
殿堂上吵吵朗朗的,可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
“可她是先皇嫡女啊”
右相沈明惯会察言观色,察觉女帝和宸王之间的氛围紧张,便大声咳嗽润嗓子。
“咳咳咳!”
大家小心看着右相的神色,叽叽喳喳的声音果真小了许多。
这时候女帝身边的内侍提醒道:“宸王殿下应当对陛下行跪拜大礼。”
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凰玥的身上。
女人勾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本王,也需要行跪拜大礼么?”
没有人想到她竟然会如此回答,大殿之上安静非常。
众人只当她这句话是在回应内侍,但凰玥回复的时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凰羽。
这不是赤裸裸地挑衅吗?
她也没想藏着掖着自己,她这些年的规划和身后的势力足矣掀翻她的皇朝,不过现在只能不断激怒女帝,来逼她露出马脚。
人人心中知,若是当年这位宸王殿下的身子无事,这太子之位定是她的。不然当年众臣也不会拥立如今的女帝。
可如今这皇位到底是不是她的啊。
“咳咳,既是自家人,皇妹不必多礼。”
女帝笑得尴尬,尽量维持住自己的帝王威仪。
刚回京就等不及给她一个下马威吗?
左相非先皇势力,而是当年支持女帝的一派势力,见局势骑虎难下,倒先开口。
“君臣之道,都是先君臣后家人,宸王是在坤山上待久了,都不懂得宫中礼仪了吗?”
凰玥瞟了她一眼,又瞧了瞧上座的凰羽。
不是母皇的旧部,是近年被提拔上来的重臣。
开朝之时,只有一位丞相,而现在有了左相和右相之分再蠢的人也能想到这是为了分走先皇所设丞相的权利。
在这以左为尊的朝堂规则中,从前的丞相变成了现在的右相
还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皇姐为本王之君,故而行了拱手之礼。”
“先皇之姊妹在朝堂之上也从未行过跪拜大礼,向来是拱手行礼以表尊敬。”
“从前是朝中是无皇姐之姊妹”
“但现在,本王回来了。”
女人在说“回来”二字时,语气放缓,着重咬字,笑着抬眼望着皇座上的人,好似是在挑衅一般。
凰玥悠悠地又加上一句:“自然不一样了。”
她心中可没把这座上的女帝当一回事,此次她从坤山下山便是为母皇父后报仇,如今她手握当年母皇快马加鞭送至坤山的一半虎符;同时还运营着父后留下的神机阁和云月楼,天下暗卫归她使唤,这宫中一半的人也都归属神机阁;至于云月楼,连通七国商脉,富可敌国。
她有兵有人有钱,至于权?至于这皇位?她想什么时候坐就什么时候坐,只是目前尚不是时候罢了。
“左相大人说笑了,照您的意思,这坤山是什么野蛮之地吗?”
坤山坐落在七国边境交汇之处,不从属任何国家,坤山只是独一份的坤山,是人与神沟通的媒介,是国家不可招惹的势力。
左相面色惊恐,“此类话宸王可莫要再说,慎言!”
“本王养在坤山数年,行事张扬,不知‘慎’这字如何写,不如左相教教?”
“你!”
眼见局势不对,左相处于下风,女帝适时开口,假模假样当个和事佬。
“好了好了,本来是给皇妹接风的,将那么多礼数作甚。”
中年女人气哼一声,撇过头不看凰玥,憋着气朝女帝行礼。
“是,老臣知罪。”
凰玥负手,笑着摇头。
“莫非左相也是本王与皇姐的姊妹吗?”
“怎不行跪拜大礼。”
前头左相那礼才行至一半,便听到凰玥的惊人语句,瞬时感觉自己老寒腿都要发作了。
朝堂上女帝偏爱左相顾谦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免了她的跪拜礼仪,说是体恤老臣。
可单单就体恤她一人,其他开国元勋就不是老臣了?
这事凰玥先前有过调查,今日就是要让两人尴尬。
她瞧着顾谦颤颤巍巍不知道是跪还是不跪的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捂着嘴。
“原来是左相腿部有疾!”
“那怪不得”
顾谦听见她一言又一语,只觉得恨不得昏死过去,老脸都被丢光了。
可偏偏又不知道怎么向她发作,真是可恨!
右相沈明看着这小丫头如此为难顾谦,连带着自己这些年在顾谦那受的怄气都被疏通了。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凰玥一搅合,一时间大堂之上又陷入了安静,众臣都斟酌着不知道开口。
“这不是皇姐的早朝吗?没有人汇报事务吗?”
威严又恣意的声音落下,这位宸王倒像是一位君主,臣子们面面相觑。
“臣有事启奏。”
一个相对年轻的女人从人群中走出,看起来不过三十。
“近年兵部兵力紧张,自先皇去世,有半块虎符不知落入哪位贼子之手。”
“如今西洲国在边境屡次挑衅我大秦,臣以为应当向民中招兵,急迫练兵出征!”
贼子?
可不吗。
那板块虎符就在她的手中,自己不就是颠覆她皇位的贼人吗?
这些年女帝一直变着法要招兵培养自己的军队势力,奈何民中流言颇多,不知是谁人传播谣言,现如今颇多民众认为她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虽然各地兵团众多但都不肯归附朝廷。
这倒是讲到她的痛点上了。
至于流言是谁安排人去传的?那些民众地域兵团归属了何方势力?
凰玥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女帝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觉得瘆得慌。
她努力镇定下来。
“朕认为爱卿所言及是。”
“不知爱卿是否愿意为大秦出力招兵?”
女子很是欣喜,像是认为这是可以证明自己能力的好机会。
女帝就喜欢这样的,这臣子年纪轻,尚不知其中的难处,但又急着展现自己的才能给帝王,便会倾尽全力,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她来做很是合适。
凰玥暗道一声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