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苦记09

    林春花将篮子拿到厨房。

    老太婆也没跟着进去喝茶， 反而跟着林春花到了厨房，既然进了门，哪有不吃回本的道理。“春花，瞧你，都是一家人，哪能那么客气的。来，今天妈掌厨，你也好久没吃妈做的饭了。篮子里不少好东西，一起烧了，让福娃尝尝外婆的手艺。”

    老太婆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她一把夺过林春花手上的菜篮子，将里面的肉，鸡蛋全都拿了出来。又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鱼头，好大一个，这条鱼怎么看也得有个五六十斤。要不是怕遭天谴，得罪了老天爷，这鱼肯定背回林家了。

    “还站着干什么？老娘一早就赶路过来了，这会都没吃早饭呢。还不快烧火，把鸡蛋煮了，先给你大哥和外甥们垫垫肚子。还有那个死丫头，不是说要给她找人家吗？我们村刚好有个在找童养媳，都是认识的，知根知底，那家儿子多，条件也不差，今天你娘坐的牛车就是人家借的。等张大回来了，商量一下，这么好的人家能看上那死丫头也是你们的福气，到时候两家见个面，就把这事定下来了。”

    林春花烧着火，看着自己的娘把带来的鸡蛋都放进去煮了，一个都没留下，心里窝着一把火，若是平常，肯定同意了这亲事。这年头，家里养的起牛的肯定条件不错。可正气恼的林春花就不想便宜了自己娘家“这事我做不了主，还是得等张大回来。福娃也粘着他姐，平常农忙要干活，也靠那丫头看着福娃。福娃是我们张家的命根子，那丫头养着也吃不了多少。”

    “我这是为你们好，那么好的人家，要不是跟我们老林家是邻居，怎么会落在你头上，不知好歹的东西。还有，那么大一条鱼，赶紧再弄点鱼身出来，我们还能都吃完了不成。”

    “妈，这是我们过冬的食物，福娃现在还长身体。”

    “知道了，不是还有很多嘛。都说今年大丰收，我可听说了，每家至少分到好几条鱼呢。还有卖掉鱼的钱，到时候也会分下来。你要是舍不得这鱼，那就借点钱给我，我们回镇上去买一条回家过年。”

    林春花气的很想拿着柴火就往老太太身上敲去，可她又不舍福娃。“妈，你这不是把我往死里逼吗？今天村里都是人，真要闹起来，林张两家都不好看。我有张大护着，你跟大哥呢？还有我们老林家。真要逼急了，咱谁也别想过好日子。”

    看着林春花那不怕死的模样，林老太也怕，她可是把自个的孙子都带来了，真要出了什么事情，最后还是林家最吃亏“好了，好了，果然生女儿就是赔钱货，连一顿鱼肉都不舍得，还不把鱼拿出来，吃完了，老太婆也回去了，省的被自己亲闺女赶出家门，说出去都丢人，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都不知道像你姐多学学，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带回来了。”

    “妈，你还好意思提大姐，她不就是被你们逼的被休的。她的婆家多么的好，时不时让大姐接济一下家里，可你们呢？得寸进尺，最后惹了姐夫一家，直接将大姐休了。这才被休回来几天，你们就把大姐又卖了。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提起大姐，林春花就心寒，这也是她一直不敢自己被休的原因。当初生不出儿子，差点绝望，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福娃，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休了，这才有勇气跟娘家叫板。大姐被休回家没几天，就被林老太以给林家耻辱为由，卖掉了，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大姐对她一直很好，从小就护着她。林家向来重男轻女，作为女儿身，几个兄弟都吃好吃的，各种偷懒，只有她跟大姐，每天都得早起干各种活，还要被打，被骂，还吃不饱，要不是大姐偷偷的给她吃的，她估计都活不成了。所以，林家大姐一直是林春花心里的痛，大姐被休之后，她还私下偷偷去找姐夫家去闹了，结果知道这些年林老太做的事情，再厚脸皮，林春花也不敢呆了，红着脸逃了出来。本来准备回娘家看看大姐，晚了一步，居然就再也见不到了。除了林老太，没人知道大姐去了哪里。林老太将收到的钱平分给了几个儿子，整个林家都不再提大姐的事情。

    今天林老太再提起来，林春花一直忍着的火终于爆发了出来。一把夺过林老太手里的肉，将她拉出了厨房“滚，你们都给我滚。好心好意让你们吃鱼肉，居然还恶心我，害死大姐还不够，是不是准备把我也害死？要不要我们找村长来评评理，把两个村的村长都找来？欺负我们张大没有兄弟帮忙是不是？别忘记了整个张家村都是一个祖宗的。真要有事，我喊一下，大伙都会出来帮忙。”

    林大哥听到声响，走了出来，就看到林春花居然将老母亲给拽了出来，赶紧跑过去，将老娘扶着之后，一巴掌打在了林春花脸上，力道之大，林春花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流血了。已经很久没有受委屈的林春花立马要哭喊，可嘴巴实在太疼了。

    福娃跟着玥玥出来，就看到自己的妈妈被大舅舅打了，立马哭了起来，瞬间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福娃大声的哭叫，林春花心疼的抱着他一起哭，玥玥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

    张大扛着鱼进屋，就看到丈母娘和大舅子带着一群男孩，自己的媳妇抱着福娃在哭。

    张大顾不得鱼了，将鱼放一旁，跑过去抱着媳妇“媳妇，咋啦？”

    看到媳妇的脸，都肿了半边天了，还有嘴角的血迹，张大瞬间就怒了。林家什么德行他也清楚。这两年林春花不怎么跟娘家往来了，张大心里是高兴的。尤其是大姐那事情，张大一个外人没法说什么。可这次，大舅子都欺负到自己家里来了，他怎么还忍得住“大舅子，你打的？春花嫁到我们张家就是张家的人了，你凭什么打她？欺负我张大没兄弟吗？滚，带着你的小辈们赶紧滚，以后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当初林春花嫁到我们张家，你们可没少收钱。连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怎么，有好处的时候想到我们了，我们有难处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来赶你们走？”

    张大手上拿着扁担作为武器，一副要打人的模样。林家老大也知道这是张家村，来硬的不行，转眼打个哈哈道“张大，都是一家人。我这不看到春花对娘动粗，一时激动，下手重了一些。妈都主动下厨，给你尝尝她手艺了，春花居然对妈动粗，你疼媳妇也不能疼的没边吧。”

    “就是，张大，春花是我女儿，你大哥教训不得，我还教训不得。我不过是说了她一两句，就把我赶出来了。老大也是心疼我，怕我年纪大了出了什么事情。”林老太瞄了一眼地上的几条大鱼，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她朝老大使了个眼色“张大，这事真怪不得你大哥，他也是着急。你也饿了吧，我刚煮的鸡蛋也熟了，赶紧洗个手，先吃个鸡蛋垫垫肚子。这是你几个嫂子特地让我带过来的。我们总不能白吃你们的东西，这不我们带了鸡蛋，肉。还有布给福娃做新衣服的。都是一家人，这大丰收喜庆的日子，干嘛闹得这么不开心。”有着老太太在当中当和事佬，张大也不能真把人轰出去。毕竟是自己的丈母娘。

    一群人就这么一起吃了顿午饭，林老太也烧了一小半的鱼，满满的一大锅，自己几个人都吃的再也撑不下去了，这才离开。

    等林春花缓过劲来，到厨房一看，自己娘带过来的鸡蛋，肉都没有了，烧好剩下的鱼也没了。就留下一块布，一看也不够裁一件衣服的，不用想也知道林老太趁着她在房间内生气，偷偷的将东西都拿走了。张大不管家，也不知道林老太拿了些什么，以为中午都吃完了。

    林春花本就疼的脸感觉更疼了，这事她还没法跟张大说，不然张大也跟自己前姐夫一样，把她赶走了怎么办？

    没有婆婆欺压的日子最过舒服，不提远的，就是自己张家村，不少外来媳妇也被自己婆婆欺压着，不知道有多么羡慕林春花的日子。还有几个不要脸的，居然还对张大抛媚眼，要不是林春花守着张大，指不定被哪个狐狸精给勾搭走了。

    村里都知道张大每年都能领到一笔钱，这钱还是他兄弟卖命的钱。这事大伙儿也只有羡慕的份，可真要让自己家的儿子去当兵，又舍不得了。毕竟那是儿子，不是闺女。要是部队里要丫头，大家肯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