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必
“这位大人好人品，倒是眼生的很。”
眼生？呵。
兰钰心下冷笑，面上一副温和恭敬，起身，“下官吏部侍郎兰钰，见过国师。”
“不必多礼。”张玄陵摆摆手让他坐下，“不知兰大人年岁几何？”
“二十有六。”
“可有成家？”
“未曾。”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我记得王太傅二十六的时候都当爹了吧。”
王太傅接话道：“国师好记性。”
兰钰笑不及眼底，“敢问国师婚否？”
张玄陵顿了顿，“未曾。”
“呵，听闻您三十年前离京，少说现在也得有五六十岁了吧，您都未婚，下官自然是不急的。”
殿内一时寂静。
虽然大家确实都对张玄陵的年龄挺好奇的，但没人敢说。
兰侍郎这话，看似没什么问题，但听着总觉得阴阳怪气的，可是没道理啊，两人又没仇。
众人疑惑之际，见过面具画像的礼部尚书纪公明捋了捋胡子，在二人间来回看了看。
张玄陵没说话，黑沉沉的眼眸透过面具看着兰钰，半晌后在气氛愈发僵硬中笑了一声，“也是。”
听他笑了，众人的气氛才又松快起来，太子及时对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击了两下掌，身着彩色衣裙的舞女们鱼贯而入。
殿内又恢复成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这场宴会的主角自然是凤锦弈和张玄陵，凤锦明作为大哥，又是太子，自然是要好生慰问的，不过聊天之余，他也不忘吩咐让太监将兰钰的酒换成果酒，膳汤的龙井竹荪多上一些。
凤锦琰心气不顺，道：“大哥倒是贴心的很。”
凤锦明无意与他起冲突，只解释道：“墨辰酒量不好，果酒喝不醉。”
晋王凤锦弈离京之前就知道大哥与兰钰交好，没想到几年过去，看着关系更好了些，连宴会上喝酒这样的小事都要关照，“大哥与兰侍郎一向要好。”
凤锦明笑道：“不瞒四弟，自从大哥这腿伤了后，这些年也只有他时常来宽慰一二了。”
闻言，张玄陵朝兰钰看去。
对方忙得很，左边坐着王晞，右边坐着霍骁。
“墨辰，喝碗汤吧，这个好喝。”
“墨辰，喝什么汤啊，喝酒。”
“嘿，霍骁，你就非要和我争是吧。”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我才懒得管你。”
“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都喝都喝。”
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
“哼。”张玄陵一声冷哼，惹得边上人莫名其妙。
凤锦弈问道：“怎么了？”
面具挡着看不见张玄陵的表情，他冷冷道：“没什么，我出去透透气。”
没一会儿，喝多了的兰钰也起身出去了。
待他更衣出来，小太监提着宫灯在前方引路，刚走过一个拐角，便看见张玄陵靠在回廊柱上。
凶恶的赤鬼面具在灯火下格外狰狞，把两人吓了一跳。
小太监正要行礼，就被挥退了，张玄陵接过宫灯。
“兰侍郎，本帅（张玄陵除了是国师，还是隐龙卫的统帅，自称时更喜欢以统帅自居）为你引路？”他说完也不等兰钰回答，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黑灯瞎火的，没有灯都看不清路，兰钰只能跟上。
他心里腹诽，这人总不会是特意等着来给自己照明的吧，“国师有话要说？”
“没有。”
张玄陵答得斩钉截铁，兰钰一噎，随便你吧。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隐隐看见一栋在夜幕下也十分显眼的高楼。
兰钰侧头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那是整个大凤朝最高的建筑“摘星楼”。
摘星楼原本是太祖为了挚爱的皇后所建，初期只有十九层，经后来的几任帝王扩建，到了如今，足有三十三层之高，传闻从顶上能俯瞰整个帝都城。
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子，其他人想上去，都要经过陛下的同意，至今除了已致仕的老太傅，别人还没有这个殊荣。
哦，不对，说不定还得加上张玄陵。
虽然兰钰以前没听说过这位国师，但从纪尚书的话语中，足能窥见其权势之大。
呵，更生气了呢。
而他看的这一眼，被一旁的张玄陵注意到了。
身为国师兼隐龙卫统帅，这大凤朝张玄陵哪里去不得，摘星楼自然也是上去过的，“这楼也就是高点，没什么意思。”
楼再高也高不过山去，爬到山顶俯瞰不好吗？他不是很能理解。
“兰侍郎若是想上摘星楼，以你的资历，怕是不太可能，若日后太子登基，凭你们的关系，倒是能上去看看。”
“凭你们的关系”这几个字着重突出一个酸。
“太子是储君，日后自然是要承继大统的。”
张玄陵听着他肯定的语气，笑了一声，“是吗？”
兰钰反问道：“国师觉得不会？”
张玄陵虽向陛下进言，太子顶替恪王主持了宴会，但他毕竟是和晋王一道回京的，真心支持谁，现下还未可知。
“呵，兰侍郎不用套本帅的话，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不过眼下，本帅也不是不能带你上去。”
“不必，”兰钰可不承他这情，“国师不是说过‘到此为止’吗，您刚刚在大殿上的言行已然让人不解，还望日后保持距离。”
说完他一甩袖，径自入了大殿。
张玄陵站在门口，小太监上来殷勤地接过宫灯，小心搭话：“国师大人，您不进去吗？”
无言的冰冷透过面具，惹得小太监莫名胆寒。
这、这是怎么了？和兰大人闹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