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温泉
早上容光焕发的卢氏在面对妾室们的请安时高傲尽显，也不再阴阳怪气了，笑得极为和善。
妾室们一个个牙痒痒的面上还得保持微笑。
谢玄则是早早便去上朝了。
他盯着兰钰一身红色官服举着笏板启奏、淡定地与旁人辩论、和王晞有说有笑地谈天、被吏部官吏们簇拥着追捧……
谢玄想着：自己心跳正常，情绪稳定，看兰钰还是不顺眼，嗯，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很好。
兰钰一整天都觉得有谁在看自己，可是左右搜寻也没找到那个视线，只好作罢，估计是自己多心了。
他坐在桌案前，却突然发现砚台旁边多了一只草编的小兔子。
碧绿色的小兔子，还没有巴掌大，十分精致，眼睛处嵌着红色的花蕊。
兰钰惊喜地把兔子拿起来，“这是哪来的？”
杜方道：“裴寂做的。”
“哦？他还有这手艺呢。”兰钰看着兔子很是喜欢，连带着昨天那点不快也没了。
裴寂因为脚踝受伤，早饭午饭都是丫鬟送来的，比他自己做的时候菜多很多。
结果晚饭更加精致丰盛，一碟又一碟，色香味俱全，有一些菜他都看不出来是什么。
裴寂有些不好意思，“这太多了。”
丫鬟笑道：“不是你一个人吃的，大人也要过来。”
裴寂惊讶：“兰大人要来？”
正巧这时候兰钰走了进来，“不欢迎？”
“当然不是！”裴寂想站起来迎他。
兰钰挥袖制止了，“受伤了就老实坐着吧。”
丫鬟摆好碗筷便退下了。
兰钰和裴寂对坐着用晚饭，席间见裴寂有点拘谨，他主动给这愣头青夹了菜。
“多吃些，伤也好得快。”
裴寂有些受宠若惊，“多谢兰大人。”
兰钰：“你与我见过的一些年轻士子都不太一样。”
裴寂垂着眸，“林安也说过我不懂人情世故，像木头。”
“哈哈哈木头，他说的也没错，”兰钰笑着道，“不过我不是指你的性格，士子们大多专心读书，生活技能基本没有，但是你劈柴洒扫都行，厨艺也不错，还会草编，真的很能干。”
兰钰夸得真诚，裴寂羞赧道：“兰大人过奖了，我是孤儿，家境贫寒，所以什么活都只能自己干，读书很费钱，村里人都很好，时常接济我，稍微大一点后我就做一些小手工出去摆摊挣钱，村里人办席的时候，我也会去厨房帮忙，过年替人写对联……”
裴寂说着自己的经历，他语气平和，没有抱怨生活艰辛，也没有刻意搏同情，表情一如既往的木讷。
但兰钰听着却不由心生了一丝怜惜，没想到这愣头青身世这么苦。
随后兰钰也说了一些自己当年科考时的趣事，有的裴寂已经听林安说过了，但是他还是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盯着兰钰生动的眉眼。
饭后，兰钰去院子里逗了会儿小奶狗，裴寂坐在案前看书，时不时偷看下院里。
等狗崽崽睡着了，兰钰回了屋里替裴寂修改他的文章，指出一些问题。
他不再要求裴寂辞藻华丽，而是按着裴寂的文风尽量润色文章。
裴寂在一旁虚心受教，双手习惯性地端放在膝盖上，看着格外乖巧。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聊到了近亥时三刻。
兰钰：“日后只要有空，我都会过来帮你看文章。”
裴寂眉眼间都透着高兴，“多谢兰大人。”
兰钰挑眉：“口头谢就行了？”
裴寂呆站着沉吟半晌，为难道：“我也没什么能够送您的，只有一些小玩意儿。”
“那也不够啊。”
裴寂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模样有些可怜。
兰钰也不逗他了，“我费了这么大劲，你至少得进个二甲报答我吧。”
科举殿试后取一甲、二甲、三甲，一甲只有三名，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名，赐“进士出身”。
裴寂的文采不错，字也好看，写出来的文章有理有据，但是稍显刻板，考虑到主考官的喜好，兰钰对他考上一甲是不抱希望了，但是三甲的“同进士出身”兰钰又看不上，所以他对裴寂的要求便是进二甲，也不枉他教导一番。
裴寂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兰大人……”
年轻士子的眉眼清俊，目光澄澈而热切，兰钰反倒被看得不好意思，“我走了，你早些休息吧。”
他到了门口，顿了下道：“……兔子我很喜欢，谢谢。”
裴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他只觉头顶烟花绽开、四周鲜花满地，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连睡觉都扬着嘴角。
人心情一好，学习效率都长进不少。
裴寂写的文章日益老练，兰钰看着甚是欣慰。
同时兰钰每天都能收到不同的小礼物，书桌上摆了一些，博物架上也放了一些，还有另外拿盒子装的小木雕。
等裴寂的脚踝痊愈后，兰钰挑了一天休沐带他去泡温泉。
那是兰钰的私人温泉山庄，坐落在京郊的青月山上，环境清幽，往日他只和王晞一道来过。
裴寂脱了衣服，只穿着丫鬟准备的白色浴衣，走到院子中的户外温泉，慢慢浸入温热的泉水中。
他缓缓舒了口气，放松身体靠在池边，夜风徐徐，抬头便是漫天星辰。
耳边传来水声，裴寂侧头看去。
水汽氤氲中，兰钰薄薄的浴衣贴在身上，坐到了他身边。
兰钰微敞着领口，浴衣湿了能隐约看见胸前的粉色，裴寂突然紧张起来，手脚僵硬。
兰钰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舒适地喟叹一声，拉过水面的一个托盘，“会喝酒吗？”
木质托盘漂浮在泉水上，摆放着两只杯子一壶酒，温泉边还放着几壶备用。
裴寂点点头。
虽是兰钰先提的喝酒，但是他酒量挺一般的，最后自己喝了个脸颊绯红，裴寂一点儿没事，眼神十分清明。
兰钰不服气，瞪着他，“你小子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么能喝啊。”
他已经有些醉了，说话软绵绵的。
裴寂无辜点头，“嗯，我从来没醉过。”
“没意思。”兰钰愤愤把酒杯一扔，不再喝了，仰头看着星星，“你学过星象吗？”
“没有。”
兰钰又高兴了，自己酒量不如他，但是知识渊博啊。
他伸出手指向夜幕下的星空，“那个像勺子一样的看见了吗，那就是北斗七星，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开阳、破军，你科考在即，好好拜一下文曲星，说不定能中个状元。”
裴寂还真听进去了，老老实实地双手合十。
“哈哈哈，你是傻子吗，还真信啊，哈哈哈。”兰钰笑得畅快，眉眼弯弯如月。
裴寂看着他觉得自己可能醉了，要不然为什么心跳那么快，身上也开始发热。
他欺身上前，双手抵着温泉壁，把兰钰困在双臂间，“兰大人……”
兰钰收起笑容，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眼中透出一丝慌乱，“时、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他推着裴寂的胸膛，却被一把扣住了手腕。
裴寂声音低哑，“兰大人，我想亲亲您可以吗……”
“什么？！当然不……唔嗯！”
兰钰的拒绝被无视，呼吸被掠夺，徒劳挣扎着。
“唔……裴、裴寂……你唔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