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寝
兰钰为了躲好友“逼”婚，担心他真去自己府上堵人，特意去了经常光顾的茶馆，待到日落月升，星辰满空才回了府。
甚至没有走正门，悄悄从小门进去。
回自己家，跟做贼一样。
兰钰心中无奈，所幸好友应该是没来或者已回，他这才安心回屋。
不想刚关上房门，漆黑的屋内就是大亮。
好友王晞就坐在桌边等着，灯下的眉眼愈发俊朗，目光直勾勾看着他。
兰钰扯了扯嘴角，“徽之，你、你怎么不点灯啊？”
“哼，我点了灯你还会进来吗？”王晞站起身，修长的身形压迫感十足。
兰钰步步后退，直至脚下一绊，摔坐在隐几上。
王晞趁机俯身，两手抓在扶手上，把他困在双臂之间。
“徽之，有话好说……”
“你跑得比兔子还快，是想好好说的样子吗？”王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说，我堂堂琅琊王氏，当今世族之首，我们王家的女娘还配不上你吗？”
“配得上配得上，”兰钰仰着头讨饶，“是在下高攀了。”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三妹？”王晞危险地眯起眼，“莫不是你有了相好的姑娘？是谁！我认识吗？家住哪里？年方几何？”
兰钰哭笑不得，“我哪来什么相好，你这盘问的架势，当礼部侍郎真是屈才了，应该去大理寺才是。”
“那究竟是为何？”王晞盯着他，不经意间看见兰钰眼尾的一颗小痣。
兰钰的丹凤眼极美，要不然也不会惹得王三娘一个对视便沦陷了。
此刻这双眼上挑着看过来，眼波流转间，眼尾痣惑人心弦，连王晞这个大男人都似被蛊惑般越凑越近。
兰钰都能感觉到王晞的呼吸了，他后仰着，有些尴尬地偏过头，“徽之，你先坐下，我慢慢和你说。”
王晞蓦然回神，唰地直起身坐到对面，干咳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兰钰拂起宽袖，替他斟茶，“徽之，令妹是真的喜欢我吗？”
“那是自然，三妹要不是非你不嫁，至于在家哭天抹地的吗，爹娘都被烦得不行了。”
“据我所知，令妹曾有意一位俊秀穷书生，非君不嫁，好不容易王太傅同意了，她又看上了霍大将军之子霍骧，只是霍骧心有所属，不久便成婚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去年，令妹偶遇刑部侍郎谢玄，又丢了芳心……现在你说她喜欢我，恐怕也只是临时起意罢了。”
他端茶过去，王晞接过来抿了一口，解释道：“这次不一样，墨辰，你相信我，这次我妹肯定是真心的，她都绝食相逼啦。”
兰钰摇头，“令妹看上的无非皮相而已，待日后出现更俊美的男子……”
王晞打断他，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不可能会有人比你更俊的了。”
琅琊王氏惯出美人，族中子弟不论男女，相貌都高出常人不少，王晞自己就是俊朗无双的美男子，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兰钰还是差了点。
兰钰要是嫁进王家……呸，要是娶了三妹，那生下来的小侄子小侄女该多好看啊。
王晞又劝道：“墨辰，我三妹……”
他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兰钰左耳进右耳出，最后他自己说得口渴，灌了不少茶水。
兰钰趁他喝水，道：“徽之，天色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
王晞啪地重重放下茶杯，“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的终身大事操心，你却要赶我走？哼，我今儿就不走了，住下！”
他说着就起身开始脱外套。
大少爷脾气。兰钰无奈，“我让人给你收拾客房。”
“我不睡客房，就和你一起，说起来，墨辰，我们也很久没有同塌而眠了。”
“……”兰钰头疼，感觉会是个不眠之夜。
洗漱完毕，兰钰先上了床，躺在里侧。
王晞跟着上去就要掀他被子，兰钰赶紧扔了另一床被子给他，“你睡这个。”
王晞不满，“为什么不能盖一床被子？”
兰钰冷眼看他，“因为你会卷被子。”
王晞摸摸鼻子，委委屈屈地钻进新被子，“我以前是卷，害你第二天起来着了凉，但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现在睡相可好了。”
他睁眼无聊地看了会儿床顶，侧过身，就见兰钰已经闭上了眼睛，“你这就睡了？难得的机会，我们聊聊天啊。”
兰钰眼都没睁，启唇道：“难得什么，我们哪天不聊，明日还要上朝，早点休息吧。”
王晞无趣地翻个白眼，“这也太早了。”
兰钰主要是担心他再提王三娘的事，干脆翻身背对着他。
眼前顺滑的乌发太显眼，王晞没忍住，伸手卷起一缕缠上食指，“墨辰，你这头发养得真好，比我家中姊妹的都好，抹的什么？”
“什么也没抹，天生的。”
“那更气人了，”王晞调侃一句，“家中姊妹可是在养发上花了不少银子。”
“咱俩是同科，当初科考前，大家都说我长得好，就算有状元之才，估计也会被改成探花，后来你一到京城，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各大盘口还开了咱俩谁是探花的赌盘。”
兰钰低低的声音传来，“你不是也下注了吗？”
“嘿嘿，我押了你，”王晞嘚瑟道，“可是挣了不少啊。”
“我还记得咱俩初见时不太愉快，年少气盛，谁也不让谁，我撕了你的书，你撕了我的画，哈哈哈，”王晞回忆着，嘴角忍不住上扬，“当时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就动手啦。”
这话是真的，他虽然从文，但是琅琊王氏子弟从小弓马武艺都得学，称不上高手，打兰钰这么个文弱书生那是绰绰有余。
但那张脸真是太占便宜了，谁下得去手？
他拳头都挥过去了，硬生生停住，不过两人也就此相识了。
“后来我成了状元，你成了探花，我们一起在翰林院当值，连升迁之路都差不多……一眨眼，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墨辰、墨辰？”
王晞情感真挚地回忆着，另一位当事人却早已进入了梦乡。
他探头看了看，兰钰确实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神情舒和。
平日里优雅端庄、温润如玉的吏部侍郎睡着时却像个小孩子，嘴巴微张，双手会握拳置于枕侧。
相识多年，王晞能看出来，兰钰虽然看着性情温和，跟谁都能说上话，实际却少与人交心，他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对人言之事。
也正因为如此，王晞总觉得兰钰像随时会离开的样子，如果兰钰娶了他三姐，至少有层亲戚关系绑着。
王晞看着兰钰近在咫尺的睡颜，忍不住屈指轻轻刮了刮纤巧挺立的鼻梁。
兰钰眉头微蹙，干了坏事的王晞咻地收回手，仰面一动不动地躺好。
幸好，兰钰轻轻蠕动了一下，没有醒来。
王晞把自己的被子踢到床脚，动作轻巧地掀开兰钰的被子钻了进去。
他正打算从后面抱着兰钰睡，兰钰却似感觉到温暖源，于睡梦中翻了个身，正面对着王晞，缩进了他的怀抱，双拳抵在胸前。
王晞的身形比兰钰高大，顺势把他拥进怀中，鼻间盈满了沁人心脾的兰香，下巴在柔软的发顶蹭了蹭，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