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谈话
江淮没吭声，或者说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他也无话可说。
江安河看他不说话，也没逼他，依旧耐着性子问道，“你上学期成绩不是不错么？是最近有些不在状态么？”
不外乎江安河会这么想，江淮刚转入南湖国际的时候，成绩虽然算不上名列前茅，但也是中等偏上的。
这才过去多久，他的成绩竟然下降了这么多？
看着成绩单上的数字，江安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面甚至有几科连及格线都没有达到。
这成绩、这成绩……
曾经身为全省高考状元的江安河叹了口气，南湖国际在成绩保密这一块一直做的非常好，考试也从不排名。
和他当年上学时候的模式完全不一样，江安河也就一直没过问，偶尔几次关心了下弟弟的学业，后者也一副一切很好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次江淮的成绩下降的着实厉害，相信徐老师也不可能将他这次月考的成绩发给自己。
江淮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仿佛上面开出了一朵花。
张妈拿着个抹布，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兮兮的盯着沙发这边的两兄弟看，那架势似乎是随时准备着上前劝架。
但她预想的剑拔弩张的场面并没有发生，江安河看江淮久久不出声，沉吟了片刻，就开始讲他为江淮准备的补救措施。
“游戏机没收，零花钱减半，给你两个月的时间将成绩赶上来。”
江安河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这是他和徐老师通了一个小时电话，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
江淮的脑子还是有的，但是明显这个学期开始，对学习就变得极度不上心了，高中的知识本来就是由浅入深的，一个环没扣上，可能后面的就听不懂了。
好在这个学期刚开始，江淮的底子还在，现在加把劲儿，还是很快能赶上来的。
至于为什么不给江淮请个家教老师，给他补一补？
江安河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江淮的成绩下降主要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即使他花了钱给后者请来一个名师，但后者如果不改变自己的学习态度，外力是很难起到效果的。
徐老师也这么建议的，所以江安河才会这么说，小一年的相处，他不说非常了解这个继弟，但对方喜欢的东西还是一清二楚的。
果然，一听他哥要没收他的游戏机，刚刚还一副任打任骂的江淮终于不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了。
他哭丧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和江安河求情，旁边听的张妈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但江安河却不为所动。
他现在就是在教对方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你总要为自己的放纵，付出些代价的。”
江淮欲哭无泪，终于不再垂死挣扎，江安河则招呼张妈，将他手机上已经显示签收的快递拿过来。
张妈猛然想起这件事，连忙去了。
就连刚才还在心里和自己游戏机告别的江淮都顾不上伤心了，一脸莫名的看着张妈走到储物间，然后不到一分钟，就抱着一个灰扑扑的快递盒出来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其实是很少网购的，需要什么，去店里晃一圈也就直接买了，倒是江淮经常网购些手办，或者和人抢一些限量版的鞋子，他那一鞋柜的鞋子都是他的战利品。
从这方面就能看出来，他这个大哥对他不可谓不好。
虽然他亲妈也给他留些了一些东西，但也经不起他这么挥霍，往常这些烧钱的开销，都是他大哥埋单的。
自从他有次差点钱，小心翼翼问过大哥后，后者只问了他为什么喜欢，江淮讲出个二三四五后，后者也就痛快给了，甚至为了方便，他哥还给了他一张副卡。
得到那张副卡后，江淮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但江安河也不是纵容他无限度的花钱的，每个月都有相应的额度，一旦花的钱超出了这个额度……
江淮想起自己拿到卡的第一个月，由于太过得意忘形，花超了而被迫挑灯手写账单的日子，就赶紧摇了摇头。
如果他是个贪图享受的纨绔子弟，那他大哥就过得像个苦行僧了，身为一个集团老总，开着十几万的车，住着个百八十平的小房子……也就身上那身行头还过得去，但仔细想想，他大哥好像也好久没再购置过衣服了。
难道说这快递里是衣服？
江淮这念头一起，就很快就被他否决了，身在这个圈子，对一些牌子自然是熟悉的，不说别的，就看那快递盒皱巴巴的样子，这么不注重细节，应该不是什么大牌。
奢侈品说白了卖的就是一个体验感，一个别人买不起，我却能买得起的感觉，无关产品的质量和材质，而是少数人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先敬罗衫再敬人，在任何年代都是一句不落伍的话。
江淮倒不讨厌这种感觉，毕竟有些牌子的东西是真的好看，说句走在时尚的前沿也不为过。
江淮对这方面就很感兴趣，这也是江安河为何会允许他花这么多钱，去购置那么鞋子的原因。
江淮想成为一个设计师，和哥哥聊过后，后者也是支持的。
审美这东西，除了天生，更多的是后天培养，要想培养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那砸下去的钱就不计其数了。
但如果不是衣服，那又会是什么呢？
衣食住行，都让张妈包了。
虽然哥哥不和他们住一起，但江淮知道张妈时不时也会去哥哥住的房子一趟。
卫生有钟点工定时打扫，不用她费心，但添置东西，或者做一些半成品的菜放在冰箱，就非张妈不可了，毕竟后者的厨艺是得到认证的，更不要说张妈还考取过营养师证书。
兄弟两个能被照顾的这么好，张妈绝对功不可没，他们两个也一直将张妈当做亲人的。
不是衣服，不是生活用品，江淮也越发的好奇起，这箱子里究竟是什么了？
江淮在一旁不停的猜测着，却没注意到张妈朝他投去的同情眼神。
灰扑扑的箱子摆在几十万的茶几上，更显得与这间豪华别墅格格不入。
江淮心里好奇的都快抓耳挠腮了，他又是个不善掩饰自己的性子，所以直接将自己心里的好奇宣之于口。
“哥，你买的什么呀？”
江安河也没有故作神秘，接过张妈递给他的拆箱子的美工刀，很快就打开了箱子。
江淮伸头去看，不是他刚刚想的任何一件东西，而是几本厚厚的书。
看着那朴实无华的外表，和不忍直视的封面设计，江淮抽动了几下嘴角，面对已经怼到面前的事实，他垂死挣扎，不愿意相信，心中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
“哥，你这是买给谁的？哈哈哈……”江淮干笑着，脚下却一点点的往后挪。
张妈看他逃避的样子，深觉没眼再看下去，搓了搓手，正准备退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餐，但江淮怎么可能让她走，独留自己一个面对可怕的大哥。
他抱着张妈不撒手，但江安河却看都没看他那副滑稽的样子，将那厚厚一摞书从箱子里掏出来，检查了下。
虽然外面的箱子已经被毁的不成样子，但是里面的书还是完好的，他也就放了心。
江安河将书一本本摊在茶几上，放一本，江淮的心就跟着颤一颤，搂着张妈脖子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因为新高考的缘故，文理不再分科，江安河就给江淮买了全套的资料，语数外不用讲，史地政和物化生，都全了。
这些书摆在桌子上，竟然也摆了满满一桌子。
怪不得张妈抱箱子的时候，显得那么吃力。
这加起来起码有十几斤的样子，江淮绝望的想到。
光看着他都快晕过去了，但不等他晕，张妈先被他胳膊勒的受不了了，她大力的扇了扇后者的胳膊，然后毫不留情的骂道，“臭小子，快给我松开。”
江淮委委屈屈的松开手，张妈被夺走的空气终于也回到胸腔，让她得以喘息。
江安河看了江淮一眼，后者成功被吓得抖了一激灵，但也不敢说什么，朝张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还帮后者顺气，嘴上也赶紧道歉，“张妈，对不住，对不住。”
张妈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但朝夕相处的孩子也不可能真的对他生气，气性过去也就原谅了他。
张妈去厨房做晚餐了。
经过这一打岔，江淮终于接受了看自己未来的命运，他垂头丧气的在江安河身边坐下，几乎麻木地看着茶几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江安河看着这熟悉的辅导资料，真心实意的感叹了一句，“比我想象中贵点。”
在和徐老师通过电话后，他本来只是临时起意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有，连出版社和主编人的名字都没变。
大概是他那个世界的平行世界吧，曾经上网在单位官网上查自己名字但无果的江安河如是想到。
似乎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感叹，江淮立马打蛇随棍上，装模作样的道，“是挺贵的，要不退了吧？”
他眨着眼睛，脸上一派天真无辜，仿佛说这话的自己一点私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