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探班
宋雁桥一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预设了许多种自己再见江安河时的反应，但遗憾的是，他在签完合同后一连几个月都没再见到对方。
就连剧组最重视的开机仪式，江安河都没露面。
期间，他倒是见到了一位自称是江总秘书的苏秘书，后者询问了他一些问题后，也就走了。
宋雁桥几次张口想问下对方的境况，却因为自己没有立场而胎死腹中。
想起上次见面，男人喝了酒还不忘第二天要上班，坚持回市里的事情。
宋雁桥垂下眼，对方大概是在忙吧。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进组后他才发现，这钱真没他想象得那么好赚。
光台词本就厚厚的一叠。
王导是一个对待工作极度认真的人，他要求所有演员不仅要对自己的台词倒背如流，甚至还要背和自己演对手戏演员的台本，就是为了防止接不上戏的情况。
由于他是临时才定下的，签完合同的第二天就进组了，留给他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但戏份不少，无形中就给他增加了更多的难度。
宋雁桥吃饭的时候都在背剧本，即使王导已经尽量将他的戏份往后挪了，但也没能多挤出多少时间。
而且他还是个新人，虽然有些天赋，但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没有理论支撑，又缺少实战。
所以为了让他能在正式开拍的时候表现的好些，王导就将他留在了现场，观摩其他前辈演戏，自己有空的时候，也能给他讲讲戏。
不得不说，这种‘揠苗助长’的模式确实让宋雁桥长进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他更没时间背剧本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这也就导致他时常抱着剧本在片场睡着。
江安河来剧组探班的时候，就正好撞到了这一幕。
看着后者即使坐着个板凳，头也一点一点的样子，江安河就不由自主的笑了。
出来接他的副导演察觉到他的目光，也顺着看了过去，看到凳子上睡着的宋雁桥，也笑着为后者描补了一句，“小宋虽然是个新人，但也很努力呢，天天泡在剧组学习，估计是太累了，竟然坐着就睡着了。”
江安河看着男人单薄的衣着，和四处透风的剧组，又想起了男人宁愿坐公交都不舍得打车举动，以及苏秘书汇报给他的一些事，大概也了解了对方目前所处的窘境。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的道，“天冷了，可以适当的给工作人员们发一些福利。”
“好的，好的。”
副导演闻言顿时裂开了嘴，毕竟他也是江总嘴中的工作人员中的一员，听到金主爸爸说要发福利，自然是乐坏了。
江安河并没有在剧组停留太久，他来这一趟，既是慰问也是监督，让人知道他很关注剧组的情况，也就不敢在私下搞什么小动作了，和王导见了面，又和几个大咖聊了会儿，他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宋雁桥是被一个场务推醒的，他身子猛烈晃了一下，好在及时稳住了重心，没当场出个从凳子上摔下来的大糗。
因为他平易近人的性格，在拍摄现场又经常帮忙搬东西，所以他的人缘还不错。
看到场务的第一瞬间，宋雁桥想到的就是要开饭了，因为他睡过去前就差不多三四点钟了，一觉醒来赶上饭点也正常。
“发盒饭了吗？”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正准备站起来伸个懒腰，然后就被人取笑了。
两人比较熟，所以场务也能毫不顾及的开他的玩笑，又推了他一把，这才道，“现在刚几点，就惦记着盒饭了？别的演员都不乐意吃，就你上赶着要。”
宋雁桥苦笑，他能不惦记么？
他现在一天就指着中午在剧组蹭一顿呢，早上和晚上都没得吃，自然惦记了。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穷，毕竟签约后剧组就给他打了一部分片酬，前面是定金，进组后又打了一部分，不说瞬间暴富，日常开销也应该是够用的。
但人生总有那么几个你想不到，片酬刚打在他卡上，还捂热乎，他的前东家就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立马就闻讯而来了，而且还对他到手的片酬了若指掌。
两边本来就已经撕破了脸，此时倒也不用虚情假意，直接按章办事。
前后不过一小时，这钱就一毛不剩的从他银行卡上划走了。
现如今他手里就剩下之前跑龙套的时候存下的钱了，本就没多少，他还要在剧组待上好几个月，自然要为以后精打细算了。
虽然被人这么取笑，但他一点不生气，因为要不是对方，他也省不下中午这顿饭钱。
剧组定的盒饭都是有数的，毕竟是以后要报账的东西，把控的非常严格，现在没有宋雁桥的戏份，自然盒饭也没他的份。
虽然确实会出现有些演员不吃的情况，但还有很多吃不饱的人，即使剩下一两份，也很快就会被众人瓜分干净了。
如果场务不给他特意留着，他能不能抢到还是两说。
毕竟盛了对方的人情，宋雁桥也做不出那种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情，便干笑着混过去了。
人生在世，谁没遇到过难的时候，宋雁桥并不为此感到失落，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除了多一个人陪他叹气，又能改变什么呢？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所以有些苦自己吞下去就得了，没必要成为祥林嫂似的四处念叨。
那样做或许会得到一两人的同情，但更多的一定是嘲笑。
宋雁桥一直活得很清醒，尤其他从云端跌落后，见识到之前不曾见过的东西，就更清醒了。
场务自然也不是特意过来取笑宋雁桥的，说完他就从身后掏出一个牛皮袋子，就塞进了对方手中。
面对宋雁桥疑惑的目光，场务笑得豪爽，“你小子有口福了，刚刚江总来探班，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份。”
他朝宋雁桥拱了拱鼻子，一脸鸡贼，“我给你抢的最好吃的那种，你是不知道餐车刚来的时候，那群人就抢疯了。”
这可是甜品中最贵的星爸爸，虽然他们也不是买不起，但毕竟性价比不太高，很少成为大家下午茶的首选。
但如果有人请客，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不过饮品我没给你拿奶茶果汁，挑的咖啡，你瞧瞧你眼皮子底下那黑眼圈，啧啧，怪不得你坐在凳子上还能睡着呢……”
他自顾自的说着，懵了一会儿的宋雁桥却突然站了起来，但目光在场地里搜寻了半天，他也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不由张嘴打断对方的絮叨，问道，“江总来了？”
场务点了点头，“对呀，”看了眼宋雁桥脸上焦急的神色，他终于后知后觉的补了一句，“不过他可能忙，没待多久就走了。”
宋雁桥果然露出个失望的表情，场务这个身份虽然不起眼，但因为和剧组里所有的人打交道，也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他大概也模糊知道宋雁桥这个角色是怎么拿到的，所以也能理解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江总和王导可以称得上是宋雁桥的恩人了。
一个敢用，一个敢教，硬生生将宋雁桥从低谷里拽了出来，想到后者在网上逐渐转好的风评，场务也越发肯定这一点了。
他之前对宋雁桥好，也未必没有几分压宝的意思。毕竟锦上添花再好，哪里比得上雪中送炭，即使后者真的不能翻身，他也没太大损失。
但随之两人逐渐熟悉，他就发现宋雁桥这人是真不错，那些好也就不那么浮于表面了，开始透着一两分真心。
宋雁桥自然也能感觉到，两人虽然在剧组里身份不同，但私底下却成为最聊得来的人。
这点从场务给宋雁桥精心挑选的东西中，就可以察觉到。
知道人走了，宋雁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恹恹的样子，两人又聊了几句，场务毕竟还有工作在身，也没待多会儿，就走了。
宋雁桥坐在凳子上，打开袋子先喝了口咖啡，然后瞬间就被苦的一激灵儿。
原来场务考虑到他的身份问题，特意给他拿的黑咖啡。
不好喝，但是消肿，堪称演员必备。
他打开甜品盒子，吃了勺蛋糕，甜蜜的滋味在味蕾绽放，这才感觉好点。
宋雁桥以为这场福利就这么结束了，然而下工的时候，副导演竟然还给了每个人一个红包。
不多，只有五百块钱。
但这意外之喜，还是让宋雁桥开心了许久。
红包是副导演亲自发的，发到宋雁桥的时候，后者显得非常吃惊，“我也有呀？”
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蹭过一次下午茶了，但副导演嘴角的笑却格外有深意，“这是江总的心意。”
后者的心一颤，然后副导演才补充道，“这不是开机的时候，江总忙于工作没来嘛，特意给大家伙补的，钱不多，图个乐呵！”
在一片“江总大气”的附和声中，宋雁桥也笑着恭维了几句，但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还是看了那个红包许久。
而被他惦记的江安河，其实也副导演说的那么忙，但最近他确实遇到了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
江安河看着眼前的成绩单，沉默了许久，直到站立在沙发旁的江淮有些受不住了，他才开口。
“这就是你考的成绩？”